“可還有救?”柳老爺道。
“吾與此蟲打交道若干年,終尋得一法,因此有救。”老頭道。
“前輩果真高人。”
老頭不屑一笑。
次日,楊曉見商,商穿新衣,乃昨日楊曉所送,然商又提及扎馬步之事,楊曉無奈賠笑,道:“徒兒此次前來,作說客耳。”
“何人有事相求?”商道。
“吾妹,有意拜師。”
商不假思索道:“不收。”
“請師傅三思,吾妹雖年方十四,但天賦異稟,會陣法,制符之術,昨日城南,便是她所寫所貼。”
商沉吟片刻,道:“制符如何?”
楊曉將懷中符紙遞上,道:“此符,正是吾妹所作投名狀。”
商接過,前後皆看,質感粗糙,缺乏靈氣,料定此符尚未完成,乃半成品也,卻也足見製作之人用功不怠,只需有人稍加指點,日後或可成一代大師。
“且讓她來,師親試之。”商道。
“多謝師傅。”楊曉拜道。
“此符先留予我手。”
“那徒兒先行告退。”
楊曉正欲離開,被商喊住:“曉,上前來,為師授予你一套劍法。”
“師傅若授,徒兒自然欣喜,只是徒兒馬步尚未扎穩,令師傅蒙羞。”
“你無一絲天賦,此乃不爭之實,卻也不敢妄自菲薄,唯有笨鳥先飛,勤能補拙,方有小成,”商道,“師並非指望你能成何大事,授劍法予你自保,身為大丈夫,豈能終日躲在女人身後,至於下盤功夫,日日加練,自然能穩,無需操之過急。”
“師傅教訓的是。”
“可願學?”
“願學!”
商落地,立於楊曉前,道:“一旁觀之。”
“是。”
楊曉立於牆邊,靜候師傅劍法。
“太乙劍法,共有七式,進可攻,退可守,切莫嫌少,練至大乘,可見星辰,此為劍意。”商釋道。
見楊曉不語,商又道:“汝可明白?”
“明白。”楊曉道。
商不知真假,也不再過問,遂用食中二指作劍演示。
目視前方,右腳邁出,一劍刺去,一提,一劃,一落。
劍隨手動,手隨腳動,腳隨心動。
商一氣呵成,動作行雲流水,楊曉的目光隨著師傅身形遊走,不敢錯過一絲一毫細節,發現其劍法所帶殺意卻又不缺美感,每一招彷彿有跡可循卻又讓人防不勝防。
曉不禁感嘆,即使不用來殺敵,亦可成為一套藝術劍法,隨即又思,開創者莫不是一名女性?
商舞畢,道:“劍法可牢記於心?”
楊曉一時出神,有幾招未明瞭,故致歉道:“徒兒愚鈍,劍法有幾招不明。”
“何處幾招?”
“飛身落下,回身一刺和踏步掃雪。”
“吾尚未取名,汝倒先取了,”商道,“汝所言,乃最後三招。”
“望師傅授之。”楊曉抱拳道。
“劍法一共七招,一套下來,竟忘三招,”商嘆氣道,“也罷,為師重使一遍,好生看著。”
“多謝師傅。”
此次楊曉不敢分心,全神貫注。
……
是日見陳情,曉將師傅所言告知,陳情大喜,遂飛奔見商,商邀入座,自已於窗邊賞景,街上行人稀少,曾在街角賣潑浪鼓的老人不見擺攤,不知是否身亡。
“小女陳情,特來拜師。”陳情起身作一揖道。
“吾名為商,”商道,“汝之事,我已知曉,汝制符之術尚可,多加練習,自然爐火純青,為何還要拜師?”
“不瞞先生,吾早年痴迷遊戲人間,故荒廢正業,先師有所授,吾未有所學,以至大難臨頭,學識捉襟見肘,未能助先師一臂之力,反拖後腿,嗚呼痛哉,悔之晚矣!”
陳情道完,已然泣不成聲,乃真情流露,非用於博取同情。
“汝確有天賦,勝曉兒數十倍,但吾不輕易收徒,曉兒救吾一命,故收之,”商取懷中符,道,“汝所制之符,且拿回去,望用畢生所學提筆成字,明日交予吾,吾視之,滿意便收。”
陳情雙手接過,低頭一拜。
“可以先回,用心琢磨該寫何字,不得敷衍。”商警示道。
“情不敢敷衍,回去必當嘔心瀝血,寫好此符。”陳情再拜道。
“尚好,”商揮手道,“回吧,吾也該用功了。”
陳情拜別。
商盤坐於床,之前他於樓頂強行掙脫,以失敗告終,唯有踏實補劍,才有機會。
商雙手運功,破碎配劍已飄在身後,凝成半截,功力也恢復五六成,待劍成型,有機會破此劍囚,如若不然,則需等兩年後他自收回去。
然,前半截形成不難,後半截才為重中之重,難中之難,只見千絲萬縷氣息匯聚於身後劍身,卻補不上一毫,商只能將氣消散,重新運氣補劍。
柳府。
老頭一想到故人模樣,徹夜難眠,欲尋之,又恐招來麻煩,唯有讓他親自過來。
故招柳競來,吩咐道:“汝去幫吾尋一人。”
“不知前輩尋何人?”柳競道。
老頭將昨夜畫好的畫像拿出,開啟,道:“尋此人,務必尋他過來,吾有事要問。”
柳競接過一看,不料此人正是砍傷自已的店小二,可自已與他有過節,如何能讓他過來,想來頭痛!
“汝面露苦楚,莫非事之艱難?”老頭道。
“柳府世代在此,有何難焉,前輩所求,吾必將尋獲。”柳競立誓道。
“切記,汝當好言相勸,不可動用武力,否則,汝將死無葬身之地。”
柳競驚恐,想不到自已性命竟掌握於一個區區店小二手中,心有不甘,卻又不得不答應:“若吾所求不來,又當如何?”
“世上無難事,只要不傷他,辦法儘管想。”
柳競心中苦澀,好言相勸都未必能來,何況縛之,為何偏偏是他。
“汝若明白,便可退下。”
“明白。”
柳競收起畫卷退出,待身後門關,咬牙切齒,一手捏下,有撕碎的想法。
柳競來到大廳,柳老爺見狀,問道:“競兒,他喚你何事?為何神情不悅?”
“無大事,讓孩兒幫尋一人。”柳競道。
“畫像,給爹一看。”
柳競遞過去,柳老爺觀之,微皺眉,此畫像似有不妥之處,卻又一時無法說來,只好道:“可說尋來何事?”
“未說。”
“新城之大,何處去尋?尋不到又如何?”
“尋之不難,邀至府中才需思量。”
“可曾見過?”
“四海一家客棧店小二也。”
“如此甚好,速去速回,這幾日需滿足此人需求,汝才有救。”
“孩兒知道。”
出柳府,柳競並未著急去尋楊曉,他需先想好措辭,愈想,頭愈痛。
“晚些過去,先去胭脂樓喝杯水酒再說。”柳競道。
楊曉於廚房後院劈柴,腦子想的卻是今日師傅所授劍法。
一斧將柴劈成兩半,楊曉道:“劍與斧如何,不如用斧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