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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唐家遺孤

“嗯,我同你大姐姐有些交情,很久沒見她了,就來這裡看看。”

唐舟卻忽的笑起來,無聲的笑,卻很燦爛,他一定是被唐夫人保護的很好吧,唐夫人做了許多壞事,一雙兒女卻都是沒什麼心計的天真之人。

“我也有些想她們了,只是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姐夫家我也去過,姐夫說她不見了,已經報了官。”

賀持盈被他的話說的有些心虛,她也不知道唐茗葉的屍體是不是還在風荷亭,做了花肥。

唐舟臉上有些髒兮兮的痕跡,眼睛卻亮的出奇,他坐在草叢裡的樹根上,露出大半個身子,陽光撒下來,大樹剛好遮住他。

一條石徑,半明半暗,他在陰涼處,賀持盈在陽光下。

“你怎麼不去尋你那些叔伯們?我聽說你家有人在長安做官,看你年歲尚小,去尋個活路應該不難吧。”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唐芙葉借了她的手鏟除唐家,這並非賀持盈本意。

面對唐舟,她總有一絲不忍。

“我今年已經十三了,可長安那麼遠,我去不了,我也不知道路在哪裡,姐夫家趕我出門,我就想在這裡等著,興許有一天大姐姐和二姐姐會回來呢!”

真是天真。

他是拿唐芙葉當大姐姐的吧,可他不知道唐芙葉害死了他的所有至親。

“我這裡有些銀子,你先拿去用,現在天熱還尚能度日,等過幾個月天冷了,你還是準備些禦寒的東西吧。

這宅子說不準哪一天就會被賣出去,你早做打算為好。”

賀持盈從荷包裡拿出幾兩銀子,只要省著用,吃喝是不愁的,權當她為自己良心填補些吧。

“謝謝姐姐,姐姐真是活菩薩,我家落難,能求的人我都去求了,可是人人都不管我,還把我打出來。

姐姐與我未曾有過一面之緣,卻肯施捨我銀子,你是好人,等我長大了,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唐舟說的懇切,報答二字咬的極重,眼睛裡閃著淚花,他也不矜持,直截了當的收下銀子,倒是有幾分爽快。

“不,這不是施捨,我沒有施捨你的意思。”

她只是為了讓自己更加心安理得些,這銀子就當兩不相欠了。

唐舟卻更加感動了,眼淚說來就來,將臉上洗出兩條幹淨的印子。

“我知道,姐姐是不願傷了我的自尊才這麼說的,可是我這樣的人哪還有自尊。

以後我再也不能讀書了,若沒有姐姐,恐怕過幾天我就會餓死。

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

這孩子,人雖小,卻很機靈,看著也不壞,突逢鉅變也沒被打垮。

“我姓賀,不過我家在長安,以後你長大了若是去了長安,也許就能遇見我,這些銀子你收著,你還小,不好謀事,還是去找你的族中親人吧。”

賀持盈忍不住走近了些,這小少年頭上還沾著草呢,不知道他從書院回來多久了,應該是唐夫人出事,他就被趕了出來吧。

世人重利,可想而知他受的苦有多少。

賀持盈拔去他頭髮上的草,唐舟的眼神都帶著淚花似的。

“我先走了,過幾日若是有空,我再來看看。”

賀持盈摸了摸他的腦袋就離開了這裡,如果唐舟能去長安,是否能做她的耳目,能幫她打探一些訊息?

只要小心些,總有沈偃不知道的事情,她總會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非要瞞著她。

長安姓梁的不少,能與沈家相配的梁家姑娘卻不多,幾次從別人嘴裡漏出來的梁姓姑娘,到底在其中充當了怎樣的存在。

馬蹄聲噠噠作響,一如她的思緒飄揚。

*

傍晚時分,紅霞漫天。

“姑娘,長安來信了!姑娘!”

府中只有穀雨會叫她姑娘,賀持盈抬眼看去,穀雨舉著信小跑過來,神色歡快,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開心了不少。

“長安的信?給我的?”

“是,是大公子寄來的!降桑說一送到,主君就讓人快些送回來。”

穀雨還有些氣喘吁吁,步子卻一步沒落下。

“降桑是誰?”賀持盈敏銳捕捉到這個名字,能被穀雨提起的名字。

穀雨臉色不自然了幾分,“降桑是在書房伺候的人,也是主君從長安帶來的。”

“原來如此……信給我吧。”

若是以前,賀持盈還會歡呼雀躍收到大哥的信,可現在她心中有許多疑慮,這信又怎麼保證沒有被人拆開過呢?

即使信紙完好無損,她也有幾分顧慮,心中的高興就淡了幾分。

“吾妹輕啟。

吾妹持盈,離京已逾數月………………

…………興平二十八年”

信中說的話不多,都是問她的情況如何,以及一切關切之語,字跡也是大哥的字跡。

“姑娘,大公子說什麼了?”穀雨問道,她們之間本就沒那麼多規矩。

“平常事罷了,穀雨,你想不想回長安看看?

弟弟和姨娘,我有些想念他們了。”

賀持盈捏著信紙說道,眼神卻狀似無意的盯著穀雨。

穀雨被她這話嚇到,回長安,她們能回長安嗎?只要回了家,是不是一切都沒事了,也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這裡雖好,可她不想姑娘被矇在鼓裡。

“好啊!好啊!若是能回長安就最好了,奴婢也有些想家裡人了。”

穀雨的爹孃都是賀家的下人,她是家生子,因為生的不機靈才會被派到賀持盈身邊去,都是人生父母養的,穀雨也會想家。

她這麼高興?看來是真的想回去。

賀持盈覺得有些奇怪,難道自己猜測的方向錯了,可穀雨確實有時候也怪怪的。

“那好,我跟主君提一提,看看能不能抽空回去看看。”

總待在這裡,周圍全是沈偃的人,她能看出什麼?

晚些時候,賀持盈同沈偃說了想回去的事情,也留心沈偃的神色。

他卻沒有半分驚恐,只是撒嬌似的纏著她的腰。

“你回去了,我怎麼辦?

你忍心讓我一人獨守空房麼?

再等些日子,等年底我們一同回去,你獨自回去我也不放心啊,沒有我親眼看著,親自守著,山高水遠,我不能安心。”

他像是真切的為賀持盈著想,說的話也在理,可到了年底,真的能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