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
異金屬製的牢籠中,一對對飄浮半空的眼窩裡泛著青光。
而這一切全賴它們脖子上的機械枷鎖與耳垂上的熒光數字標識。
在這成百上千的光點中,寂靜一片。
畢竟一旦它們聲帶的蠕動頻率超過限制,其脖子上的綠燈就會變紅。
緊接著在這金屬地板上便會多出一個倒地的傢伙,以及一道滾動的綠圈……
它們是囚徒,也是交易的奴隸、原材料。
但在武濟生看來,更甚是路邊的草。
自然這也包括他自己……
黑暗中精壯的披髮青年摸著自己耳朵上多出的身份標識,不禁又想起那絕望的開端。
從愚昧的封建皇帝發起抵抗時,武濟生便明白“大清”亡了!
在適應了低武世界後,他完全沒想過僅僅是一個下午,一個文明便被摧毀殆盡!
即便自己不像皇帝老兒一般立刻被宰,但按照三十六日的路程,結局多半也好不到哪去。
但“活下去!”——某人如是說。
想著,光明重新降臨在這個黑暗的空間,經過層層衰減讓整個艙室得以獲取到足夠的亮度。
武濟生見狀則盤腿坐下,運轉體內的大日經,氣沉丹田,又儲備了少許能量。
這本撿到的無名功法,可以吸收光之力轉化成真氣,故此武濟生便將其命名——大日經!
大日經作為堪比真龍符籙、玄黃錄,昊天訣這些密法的存在,可謂是他的底牌。
“這都是第三十七個恆星了,這艘船的終點究竟在哪?”
伴隨著光線逐漸黯淡的同時,武濟生也起身回到了床位。
在這明亮的一段時間裡,有好幾道目光向他投來,其中包含有怨恨,有貪婪,也有發自內心的鄙夷……
無視這些,武濟生閉上了黑色的眸子,準備繼續虛度到三十八日。
但任誰都沒想到的是,在光明退散後,幾個牢房的地板赫然亮起了一個光圈。
武濟生的監舍裡也出現了一個。
只是他的光圈不同於別人的綠色,泛著詭異的黃,但似乎並沒有人發覺。
對此武濟生面露憂色,但最終還是走了上去。
人是得不斷前進的!要學會抓住機會,即便會死在半路……
話雖這麼講,根據他前世的記憶,這應該是個通道電梯,因而他才充當了踩上去的第一人。
但瞧著周遭的綠光他有些不明白,這幫侵略者為什麼要對自己搞特殊,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把那幾個鐵罐頭滅了口,還用雷火之術炸它個稀巴爛的事被查到了?
不該啊!照這麼說,用玄黃錄打爆一艘飛船的慎虛真人,怎麼給一鐳射掃死。
又或者說每個人看到的都是黃色,就像單向玻璃一樣……
順著腳底的圓盤進入通道移動,再待那門艙開啟,武濟生懷揣著忐忑。
只見兩個早已等候的機械罐頭上前迎接,帶領他來到了一個會議室,解除了其脖子上的禁言裝置。
有大人物要見我?這是武濟生的第一反應。
而事實確實如此。
走進嚴肅的艙室,只見它的最前端有著一張轉椅面對著身後窗外的繁星,兩週則是各種衣冠的異形單位。
它們順著馬蹄狀的流線型桌子將武濟生包圍,縈繞出一股審問的氛圍。
武濟生表現地不卑不亢,彷彿生死已經看淡。
畢竟,一個人如果處在最後的時刻,理當坦然……
沉寂一番,只見地板正中央的投影器冒出一組人物模型的全息投影以及面板。
緊接著一道女聲便開始用著霖人的語言播報,充斥著一股讓人頭腦發脹的感覺……
【姓名:武濟生】
【種族:靈質有角種】
【社會從屬:青龍王朝、霖人族】
【權利結構:百人級】
【稱號:百夫長,逃兵,過街老鼠,新起之秀,大帥之資,武器宗師,稱職的兄長,帶孝子,黑無常……】
【年齡:76季,【異常】】
……
隨著播報完成,武濟生皺了皺眉頭,相較於播報的面板,他更在乎人物模型的全息投影上,那有色標識的只因與直腸。
在被俘之後,他依稀記得自己上過手術檯後,才被關進了牢籠……
所以我這是被……媽的!我不乾淨了,這群天殺的畜生!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側的類人型單位只是十指相扣地撐在桌上保持著沉默,異形單位則不滿地磨動著利齒狀的口器或者甩動怪異的尾巴。
它們幾乎都有著一個相同的動作,那便是瞧了眼背向它們的轉椅,接著又摸了一下自己腦袋的左側方,關閉了裝置。
畢竟,在受訊者情緒起伏期間,接收者如果也遭受影響。那麼再繼續使用瞬時讀取器,便會對其腦部造成一定的損傷。
況且這次的會議也只是走個過程,畢竟“央腦”可不是他們,即便是繼續檢測,也只能收到“央腦”放出的資訊。
見狀,負責傳話的侍從異形便拿出一盞怪燈擺上。
隨即一副傲慢的模樣,開始透過佩戴的翻譯裝置與武濟生交談。
這種裝置的翻譯,會自動變化成交流者的常識語言,可謂是非常的便捷與精準……
“能解釋一下這其中的緣由嗎?小子。”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武濟生輕搖了搖頭。
下一刻,傳話員便優雅地揮手,只見全息投影瞬間變成了一段影象,而那正是武濟生逃跑的場景。
“你似乎對我們的科技並不陌生。”
傳話員那雙巴掌大的眼睛傳出試探,而武濟生依舊保持著否定的態度。
“恕我直言大人,我從未接觸過這些玩意。”
“我勸你最好別玩什麼小心思,你的生理年齡與實際年齡差了96季!如果說你是因為害怕而逃跑,那麼這些又該如何解釋?”
傳話員再次揮手,全息影像則切換到他徒手拆罐頭的片段。
“回答我惱人的蟲子,你的記憶之中並沒有這些東西,但你又為何能一眼知曉這來自天外的技術,並精準地破壞它?”
……是大日經,我修煉了大日經。
這樣你滿意了嗎?
武濟生本想以此編出一個弱點打擊作為藉口,但最終保持了沉默。
畢竟他總不能實話實說,是前世看的科幻電影留在腦子裡的素材吧……
他有預感這樣做的話,下場絕對不妙。
按照這個大頭外星人所說,如果探查記憶的手段都查不出自己穿越的身份,那麼他又何必暴露自己的底細。
再加上從先前開始,臺子上那盞綠油油的肉燈每當問他話起便會有些發亮,而這多半是用來測謊的東西……
瞧著這盞肉燈本身的生物體構造,武濟生也對這群傢伙的科技水平多了一些理解。
“要是我說這是做夢時見過的幻象,你們會相信嗎?”
對於剛才的問題,只見他一本正經地答道。
可明明都透過了肉燈的檢測,傳話員卻更是惱怒。
“胡扯!你的界域根本就不存在那種條件!克利莎上尉!請允許我拆了他腦袋深度解析其海馬體!”
語畢,兩側也傳來幾道粘稠的聲音,讓人有些掉智。
“純純的間諜!”
“否定參與資格!”
“一定是聯盟的細作!”
隨著轉椅上微舉起一隻細手,在場眾物便瞬間肅穆。
這並不是地位因素,而是一份給予艦船主人的薄面。
緊接著轉椅開始轉動,一個穿著軍裝的小個子類人族便出現在武濟生眼前。
她有著一雙黃金瞳,長白髮、長耳白皮。
精緻的五官雖然符合武濟生種族的審美,只是武濟生討厭白毛……
“剛才你說的夢,能再詳細地給我講講嗎?”
比起傳話員的傲慢,這人的語調倒是相對溫和。
只是依照武濟生的經驗,通常在這溫和下必然都藏著某種更為可怕的東西。
“額,我其實說不太明白,但我更願意稱它為亞空間。”
武濟生瞎扯著。
大多情況下,展現自己的價值那麼必然就可以擺脫牢獄重獲自由,即便是虛張聲勢……
而且玄幻之後是科幻,那麼亞空間這個萬能說辭必然可以堵上這些怪物的嘴巴。
雖有欠缺,但目前為止最重要的是重新獲取發育的時間。
“沒想到你居然連這都知道,當真是小看了你,既然如此你的行為也倒是說得通了。”
下一刻只見白毛軍官起身,其坐著的轉轉椅也縮入了地板。
緊接著她親自來到武濟生的面前,向下擺了擺手示意他蹲下。
隨後便微笑著撫弄起他頭上的犄角,湊到他耳邊呢喃。
“雖然你說的是假話,但我依舊會給你一個自由的機會。”
“想必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失去庇護吧!”
白毛女的長髮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談吐之間無不散發著蠱惑,宛如惡魔。
這女人!打從一開始就看上我了嗎?但為了什麼?
能力,樣貌,情報……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次活命的機會,而我沒有選擇。
“我……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力。”
“很好!”克利莎抬了抬下巴。
“一週後我會再來找你。”
“你最好是動作快點,否則我怕你回不去。”
留下一句提醒,方才護送他來的機械罐頭便迅速前來。
而白毛女則是背手回到高臺與眾異形繼續交談……
武濟生這邊,在罐頭為他重新戴上了禁言程式後便押送著他迴歸小黑屋。
期間果然遭受到了幾次襲擊!好在有驚無險。
回到牢房後,武濟生才鬆緩了氣息。
囚徒的牢籠,亦是它的庇護之所……
感嘆一句,武濟生冷漠地瞧著方才那幾個出現通道的房間。
此刻,裡邊沒有任何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