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楊大人可真厲害,從五品的郎中爬到四品權侍郎用了十年的時間,兩年的時間轉正成右侍郎,但從從三品右侍郎爬到正三品的權尚書卻只用了三年。”
“如果從宣德九年算起,楊大人任權侍郎正好用了三年,還從左司調職到了右司。”
越凌霜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云溪鎖著眉,抿著唇:“也許有什麼重大政績,能讓楊大人能三年一升遷呢?就像如果我們這次能查明此案,張大人也許能接替林左侍郎的位置。”
“非也非也”,越凌霜雙手支撐著下頜,“師姐,張大人如若能接替林左侍郎是因為林左侍郎差不多還有兩年將要告老還鄉,而楊大人要在考功司升遷,得到如今的宣德十九年才有可能升至權侍郎。”
“是這樣說沒錯,也許楊大人背後有上官提拔,也許人家楊大人確實有些本事,我們沒有證據前,不能靠臆想斷定。”
如果靠關係,那張大人指定沒戲,司勳司還有個小嚴大人呢,“師姐,還有一種可能,他們楊家祖墳冒青煙了。”
越凌霜與姜云溪約好了在林小娘暫時落腳的牛行街碰面,剛走到街口就聽賣菜大媽在和客人討論著。
無錯書吧“東街口的那戶人家倒血黴了,半夜睡覺走了水,差點命都沒了。”
越凌霜走了上去,賣菜大媽笑嘻嘻的招呼著:“姑娘買點什麼,都是新鮮的,今早剛從城外的田裡摘的。”
越凌霜左挑挑右看看,“大娘,聽你說這東街口走水了,我們正好要往那邊去,是哪戶人家啊?死人了沒,挺可怕的。”
大媽像開啟話夾子似,嘩啦啦往外倒:“我今早啊從新曹門運菜進來,就看見城門口處馬大娘子啊在哭天喊地,我走近一看那房屋啊燒的跟木炭似的。”
“房子都燒沒了那也難免,哭的聲音那麼大,證明人沒事就好。”
“有事的不是馬大娘子家,她夫家早年些掙了錢,他們一家啊早搬去馬行街了,燒燬的是他們的老房子,租給了外地來的親戚,看著像四十來歲的林娘子還帶著個七八歲的孩子,前幾天我路過的時候,看她們母女言行舉止像個讀書人,但餓的面黃肌瘦的,大娘我心善,還給了她們兩條我地裡的黃瓜和兩個自家老母雞生的雞蛋。”
“大娘,你人真好。”
“可不是嘛,唉,這林娘子也真夠可憐,現在還躺在東街的醫館呢,那孩子被馬家娘子拖著罵‘掃把星’‘拖油瓶’也真是可憐。”
越凌霜回頭看著姜云溪,兩人面面相覷。
“大娘,我就要這個,謝謝。”越凌霜拿起兩根筍。
“好嘞,八文錢便宜給您,我再給您包好。”賣菜大娘又提醒了句“您要是過去得注意點,怪燻的。”
付完錢,越凌霜和姜云溪便開始尋找東街的醫館。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啊。”越凌霜感慨道。
馬行街有好幾個醫館,兩人打聽了好幾家後,終於找到了林小娘所在的醫館,一座佔地不大的青磚綠瓦的院落,在門口處樹立著一塊木招牌,招牌上寫著:“回春堂”。
待越凌霜走近,發現門口早已有官兵把守,兩人正準備進門,卻被官兵攔了下來“刑部辦事,你們去別處就醫吧。”
姜云溪對著門口的官兵客氣道:“兩位官爺,可否叫你們長官出來,我們有要事拜見”
“快走快走,你們什麼身份........”
"門外何事吵鬧!”只見醫館裡走出一位二十來歲的男子身著紫色官服,頭戴軟腳蹼頭,身姿清瘦挺拔,冷峻的面盤流露出生人勿近的疏離氣息。
“裴大人”,兩官兵俯首,”這兩小女子說要尋您。”
姜云溪將官牌遞給了裴大人,裴大人看後,招了招手:“進來吧。”
“刑部權侍郎裴澤遠,二位是吏部的人?”裴大人冷冽的氣場讓二人顯得異常拘謹。
“吏部考功司主事姜云溪。”
“吏部考功司司務越凌霜。”
裴澤遠微微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張大人已經和我打過招呼了。”說完望向越凌霜問道:“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沒有,下官怎麼可能見過裴大人您!”,越凌霜汗顏,她是見過裴澤遠的,那時裴澤遠還在殿前司,皇宮臺階上遠遠一瞥,他記性這麼好的嗎。
裴澤遠深得當今聖上信任,在刑部也是著名的“活閻羅”,聖人點名派他來調查此事。
如果說嚴文欽少年得志,那麼裴澤遠與其不相上下,裴澤遠出身於河東裴氏,百年望族,宣德十二年以三甲第五名進士入殿前司任職,文武雙全,那年他也才十六歲,宣德十七年調入刑部的刑部司任郎中,宣德十九年晉升為權侍郎。
世家大族的子孫只要有超人的才能,都能在這個朝堂上大展抱負。而寒門子弟歷經千辛萬苦擠入這權力的遊戲裡,出頭的極為少數,哪怕你能力再強,大都也和張啟豐張大人一般一個位置坐個七八年,如今指望著四十歲能夠升遷,卻還要與一個二十不到的小夥子競爭。
看著病床上痛苦不堪的林娘子,床邊堅忍著不落淚的孩子,越凌霜表現出的是同情,而姜云溪表現出的是憤怒!
“昨晚五更走的水,這林娘子為了護住孩子,腿被橫樑砸斷,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她手也被火燙傷,煙燻了嗓子,暫時是說不出話了。”裴澤遠說出這些話時似乎不參有一點兒感情。
姜云溪憤憤道:“他們這是想殺人滅口!”
裴澤遠看了眼這個清瘦帶有幾分傲氣的女孩兒:“姜主事是靠感情斷案的嗎,據我們刑部調查,林小娘平時靠繡些手帕巾子補貼家用,一般都會繡到晚上四更天,困頓下失手打翻燭臺也不是不可能。”
姜云溪聽後有些羞惱,但不得不承認裴澤遠說的是對的。
越凌霜走到孩子面前蹲下:“你和我弟弟一般大小,他現在還在我爹懷裡撒嬌,你爹呢?”
孩子似乎很失落,淚水雖沒流出來,但卻堵住了嗓子:“我沒有爹!”
嗯?!這是私生女?“狐狸精生了個兒子,他把我娘和我趕了出來,我沒有爹!”女孩兒的淚再也控制不住了,嘩嘩往外流。
越凌霜抽出手帕替眼前的女孩把眼淚擦乾,握住她粗糙的小手:“我知道你現在很無助,哭吧,哭完心裡就會好受點,哭完後只有把你知道事情告訴姐姐,姐姐才能幫你和你娘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