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童洋聽到了電子鎖開門的聲音,顧湛回來了。
她靜靜地躺在黑暗裡沒有出聲,聽到顧湛的腳步聲從客廳慢慢向臥室走來。
顧湛邊走邊輕輕地喚她:“洋洋……”
童洋仍是沒有出聲。
顧湛走到了床頭,看到童洋側身背對著他躺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輕聲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童洋的身體往外移了移,撇開了他的手。
顧湛愣了愣,轉身扭亮了床頭燈。
他扶著她的肩膀把她的身體扭向自己,剛說了句“怎麼了”,就見童洋圓睜著一雙大眼睛氣呼呼地瞪著他,顧湛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童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你還笑!”
顧湛笑得更厲害了,摸了摸她的腦袋:“覺得你好可愛。”
“可愛個屁,我看我根本就是可笑!”童洋咬牙切齒的。
顧湛抱著她,從背後給她順氣,但笑意還是從聲音裡漏了出來:“誰惹我家童老闆不高興了?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童洋從他的懷裡鑽出來,又把他推遠了一些,臉上還是氣急敗壞的,但心裡的那股煩悶之氣已經消散了大半。
她最煩冷戰神馬的了,兩個人在一個房子裡住著,還要鬧著氣當視而不見,這不是活受罪嗎?
所以她向來都是有氣當場就撒了,有話也當時就說了。
藏著掖著、欲言又止,人家問十句,打不出半個屁,然後又怪對方不理解自己,活活把自己氣死,那不是愛得矜持,那是純有病。
童洋睨了顧湛一眼,直接開門見山:“你們公司要派你去雲城?”
語氣並不太好。
顧湛怔了一下,眉頭不自覺的微蹙,他馬上就想到了一個人,李清瑤。
童洋沒等他開口,直接證實了他的想法:“李清瑤晚上找我了,她和我說的。”
顧湛的眼底閃過一絲厭煩,眉頭蹙得更深了,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有病。”
“可不是嗎?”童洋深有所感,“那人真的有病,在咖啡店裡就發上瘋了,還砸了涵姐好幾套的杯碟……”
顧湛的心裡咯噔一下,立馬握住了她的手臂:“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說著又去檢查她全身上下。
童洋被他摸來摸去的,身子發癢地往後縮了一截,她拍了拍他的手:“別鬧,姐姐我能被她欺負了嗎?還不知道她這會兒躲哪兒哭呢。”
顧湛舒了一口氣,心裡的厭煩更甚了。
對於李清瑤的示好,他以為直接拒絕,不給絲毫回應,不做任何讓她會錯意的事情,她總能退避三舍。
現在看來,他還是想簡單了。
童洋從李清瑤給她打電話講起,然後到了咖啡店,她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十分詳細地給顧湛還原了一遍。
當然,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夾雜了她濃烈的“個人情緒”,罵到李清瑤在現場的話能再發幾次瘋的程度。
顧湛安靜地聽她講述,越聽眉頭越是緊蹙。
童洋一邊熱火朝天地說著,一邊還不忘給他揉眉頭,她家老顧這麼好看,可不能皺出“川”字紋來。
顧湛把她的手抓到掌心裡,輕輕地握著。
好一會兒,童洋終於講完了。
顧湛嘆了一口氣,將她柔順的髮絲捋到她的耳後,拇指的指腹輕柔地摩著她白皙的臉龐,認真地和她道歉。
“對不起,不是不告訴你外派的事情。是當時我就拒絕了,我以為這件事就算完結了,想著再告訴你,反而讓你多想。”
童洋點了點他的胸口,覺得手感不錯,又點了好多下。顧湛老老實實任她戳著,一點脾氣都沒有。
童洋扁了扁嘴:“結果人家找上門來了,你看,事情完結了嗎?”
顧湛搖了搖頭:“沒有,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
童洋又問:“不告訴我,你看,結果我有少想一點嗎?”
顧湛還是搖頭:“對不起,我不該只以自己的角度來判斷你是否需要知道這個訊息,我應該和你商量的。”
童洋感覺自己和顧湛這會兒的狀態,莫名很像幼兒園的老師和小朋友。
童老師:“知道錯了嗎?”
顧小朋友:“知道了。”
童老師:“知道錯哪了嗎?”
顧小朋友:“我不該上課搗亂。”
童老師:“下次還這樣嗎?”
顧小朋友:“下次不這樣了,我要做個好孩子。”
童老師:“知錯能改還是好孩子,童老師原諒你了,乖,去玩吧。”
……
想象著這個畫面,童洋頓時覺得有些好笑。
到這裡,她是一點氣都沒有了。
其實這事顧湛做的也沒錯,他明白李清瑤的心思,為了避開她甚至拒絕了這麼重要的一次機會。
沒告訴童洋,是怕她反而會覺得可惜,又會多想是不是因為自己他才拒絕。
想著,她拍了拍顧湛的腦袋問:“知道錯了嗎?”
無錯書吧顧湛抬眼看著她,嘴角的笑意溫柔,很配合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童洋故意板著一張臉:“下次還這樣嗎?”
“不這樣了,”顧湛挪動位置更靠近她,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洋洋,我們不吵架,好不好?”
童洋抿了抿唇,笑意再也遮擋不住,腦袋在他的肩上點了點:“好吧,這次就原諒你了。”
顧湛舒出一口氣,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他的目光凝向前方,卻沒有焦距,心裡的那個想法更加清晰了起來。
李清瑤坐在辦公室裡,心情有些忐忑,童洋那個賤女人肯定會找顧湛告狀,肯定會歪曲事實把她說得很不堪。
也不知道顧湛會怎麼想,他會不會生氣了?也不一定,顧湛向來明辨是非,沒準會懂得她是因為關心他呢?
她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面小鏡子,對著臉仔細看了看,昨晚幾乎一晚上沒睡,眼下的烏青和黑眼圈明顯的連最厚重的遮瑕都沒遮掉。
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就氣悶無比,那個賤人拍拍屁股走了,剩她被那家鬼咖啡店的老闆糾纏,又讓賠錢又讓她清理乾淨的,她不肯就揚言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