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徐煉吃了很久。
白贏也吃了很久。
徐煉拿起一旁下人寄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
伸了伸懶腰,道:
“殺誰?”
“沒想好。”
白贏搖搖頭。
將筷子再往中央橫著一放,等下人家碗筷收拾好後。
他把玩著手裡的暗色佛珠,玩笑似的說道:“感覺都挺該死的!”
徐煉取出掛在牆壁上的一張弓弩,談了談弓弦,不鹹不淡道:“此事揭過,有一件事情,要聽嗎?”
“徐老之言,小子洗耳恭聽。”
獨孤長髯殺了一人,救了一人。
徐煉話語抑揚頓挫,繪聲繪色的娓娓敘述道:“你的同胞兄弟白慕,最近一段時間在秦州闖出了些許威名,殺了魔雲虎陳楚,成了潛龍榜的第三十二位。”
“揭了不少門派的醜事,也有不少人想要招攬他。”
所謂潛龍榜,即天機閣在各處的探子。所探查出的少年才俊,由此而排序。
凡是上潛龍榜者,非先天無可二之。
同樣的天榜地榜,同時如此。
不過天榜所上的大機率都是一些萬年不死的老怪物,個個頂流實力的老祖宗,人數稀少。
而地榜則是一些宗師之流,數量不多不少,獨孤家正佔三位。
還有著一定的名額數量。
如果想要上榜很簡單,殺了榜上排名之人即可。
白贏繼續玩著手中的暗色佛珠,眼睛看著這佛珠上面的金色紋路。
徐煉則是覺得單純有些無聊。
讓人拿來自己的蟈蟈籠子,兩人來到外屋的桌子旁,開始鬥著蛐蛐。
白贏也樂的如此。
拿著根草棍,挑逗著己方那個小巧單線精緻的蛐蛐。
令他感到好奇的是,徐老為什麼沒有上過榜?
剛才對方口中的話語,半點剛剛入耳。
他就已經猜到如何了。
一條路子上人多了,當然得換上一條路了。
為了招攬白慕,找他個當哥哥的也正常。
徐煉能將兩件事情加在一起說,就說明肯定是有關聯的。
經過那麼一想,他也就想通了。
不過長髯竟然能把送禮的人給殺了,當真是不太應該呀。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三個今天第三次殺送你的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緣分。
白贏對於這個結果頂多是有些惋惜,關心卻上不來。
一個送禮的罷了,殺了也就殺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拂了面子也就服了,還能怎樣?
秦州的還能管到他們中州來?
令他感到有些好奇的是
已經被他種過暴虐種子的獨孤長髯,居然還會救人。
這就不得我不讓他感到好奇了,興許的人真的有什麼特殊天賦呢?
“就是他救那人,到底是何路數?”
“那人莫非身份特殊?”
徐煉似乎是天生性子冷淡一般,只有在鬥蛐蛐的時候才會露出些許笑容。
面前的又黑又壯的蛐蛐,張達獠牙與面前的蛐蛐廝殺在一起,好像天生的仇人一般。
“一個謠言裡的天生惡種,實則如果是個普通人,當年飽受欺凌,殺了欺負他的惡霸逃了出來。”
“若是獨孤長髯不救他,他大機率會成為山中土匪,亦或者是妖獸的口糧。”
他這鬚髮皆白的模樣,好似一位智勇雙全的遲暮英雄般。
呵。
青年鼻腔咽喉裡發出這種聲音,一隻手挑逗著蛐蛐,另外一隻手摸著手裡的佛珠金色紋路,道:
“殺一人而救一人,結果救那人也殺了人,這些事情。”
“呵呵。”
“這世間的因果確實奇妙。”
老者深深地看了青年一眼,轉而收回目光,開門見山道:
“你今天來不會僅僅只是來和我討論這些事情,說說吧,還有什麼如果想能的話,我可能會幫你”
白贏耍了口溜子:
“徐老慧眼識珠,老當益壯,老奇恆就容光煥發,老謀深算,當真是寶刀未老,菽水承歡……”
這一番長篇大論過後,白贏才緩緩說出自己的目的:“四十年前,康憲宗崩爼,中州先行大亂。”
“徐老當時憑藉著一本自己研究的內功,流亡各地。”
“曾經在蠻荒之地大殺四方,曾經血洗了一個小國,但卻也淪為了鬼國。”
“基於此處,您甚至還編寫了一幅箭譜,針對各種兇靈惡鬼,怨魂鬼怪起效果。”
“令我感到好奇的是,身為宗師的徐老為什麼連地榜都沒有入過?”
白贏目光灼灼,盯著面前的老者。
他明白,眼前的老人若是想願意。
隨時都能夠成為獨孤家主脈 ,甚至成為家老。
“你不是有了機緣嗎?”
徐煉岔開話題,不想多聊。
白贏心領神會。
尷尬一笑:“光喝水他也不頂飽不是?”
箭譜給不了,那本內功稍後我會口授給你。
對於這個結果。
白贏心知肚明。
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徐煉的性格向來都是說一不二。
再次強求,只能起到反效果。
“哎喲,小子謝徐老了!”
等徐煉口述完那本功法之後,他緩緩搖頭,說還是有些沒記住。
老者無奈,只能再次給他講解了一遍。
此外英徹底成功在腦海裡還過了好幾遍,已經算是頂呱呱的爛熟於心。
這還是三清觀想法所帶來的大量悟性的效果,畢竟過目不忘,看起來雖然很低階,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至少他就沒有。
如今所做,只不過三清觀想法所造成的後天性增長而已
“那把弓箭你帶走吧。”
徐煉口述完功法後似是有些詫異,這小子居然能記得這麼快,新生練習之下,指了指掛在牆上,一塊弓箭
這把長弓通體呈灰金色,由堅韌的材料製成,弓身呈現出優美的曲線。
散發著一種令人膽寒的氣息。
白贏在握住它的時候,彷彿感覺上有著無數亡魂的哀嚎。
真氣附著在手上,他感覺二者有些許抵消。
看來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狩獵中,這把長弓都能展現出它的恐怖和有力。
“這柄長弓並不是我當年出入蠻荒之力所帶的,僅僅只是在那裡打造的而已。”
“現在還剩了一些以前的箭矢,我先給你打個樣。”
徐煉說著。
拿起一把弓箭,從靈戒中取出四五根箭矢拉上一根。
老者雙手彎弓搭箭,朝著天空中疾射而去,剎那之間瞬間崩射開來。
箭矢在按空中就直接爆裂開來。
只瞬間,就露出炫眼的光暈。
被一些有心人看到,相信明天又會是城中的一番譯異聞。
徐煉拿上幾根麻繩,將剩下的幾根弓箭一併綁在一起,遞給白贏手上。
“不過現在很適合你,無論是殺人或者殺其他什麼的都極為方便。”
“箭頭可用最基本的玄鐵製造,箭身的話使用蜀州的楠木,箭尾的羽毛比較珍貴,上等血脈的焱翼鳥羽就可。”
白贏不管其他,先行道謝一聲:“謝過徐老。”
他們兩個是同一種人。
都是為了自身之利益,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所以本質上是相同的。
所以。
他從始至終也都沒有敢使用觀望狀態,甚至連開都沒有開。
事實證明也是如此。
徐煉彷彿這個人是開了上帝視角一樣,隨時都能夠看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