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知道多久,才動了動身子,姬白輕微低頭,用碎髮遮住眼前淚光。以牆角處的攝像頭視角來看,姬白只是在那裡沉默的站著,繼而動了動。
在君席看來,確實是這樣,甚至他看向的螢幕裡,有一個畫面,是以另一個視角監控的姬白,也就看不出來異常。
這樣挺好,君席收回視線,語氣有些不耐:“怎麼還呆在這裡,不回去陪你的夫人?”
“可是我好久沒有陪你了,哥。”秦白語氣無辜,手裡帶著大大小小亮鑽的手抬起,隨意的擱在擦得鋥亮的大理石桌面,語氣恣意道:“我知道你還疼著我。”
很肯定。
也幸虧秦白是坐在大概有兩米長的長桌的盡頭,要是跟姬白一樣坐在他的旁邊,一腳給踢出去。
不捨是一回事,打又是另一回事了。
君席滿臉不悅,他不希望自己的心思被猜透:“行了,回去吧,家裡還有人等著你。”
說起這個似乎令秦白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他枕在桌面,語氣非常的喪:“夫人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我想在你這裡住幾天。”
這副樣子,君席只在五年前見過,那會秦白還沒有去軍隊歷練,沒有遇見霽月。
是個眼裡清澈,不諳世事的少年。
現在……
君席帶著回憶的目光凝望這個已經有了23歲的人,很多時候,秦白回來,眼裡除了有對他家產的貪戀外,還有一些不明緣由的窺視。
像是伺機而動的毒蛇,頃刻間就能斃了人的命。
“那就住下吧。”君席聽見自己開口,嗓音沒了以前的歡喜,“房間給你留著。”
似乎誰都可以替代誰,只要後來者優於前者,比如姬白,好過秦白。
真巧,君席輕笑出聲,都是白。
秦白從深埋臂彎裡不動聲息的漏出一小縫,那是眼睛可以看清君席深情的縫隙,秦白感知君席是因為他能夠留下來才高興,這個認知讓秦白沾沾自喜。
看吧,姬白,哥還是喜歡他。
說清楚來意,秦白起身就不告而別的離開君席要回到自己的老房間,彷彿是很平常的事情。
司空見慣。
木石椅在猛然拉後的情況下發出刺耳的響聲。
君席閉眼,耳不忍聞。
又是這個聲音。
姬白從來不會粗暴的拖動座椅。
秦白嘖了一聲,大大咧咧的彷彿他才是主人的姿態對君席開口:“哥,我都在這裡住了快十年了,每次都是坐這個位置,你怎麼也不曉得換一把座椅。”
哪裡沒有換過,從你13歲來到這裡,他換過多少次,不是被摔壞了,就是被惡作劇塗上膠水,做不成……。
東西越貴,也越嬌貴。
君席只是心裡默默想了一番,沒有說出來,淡聲應允了他的話:“跟以前一樣,去找張姨。”
順道發出邀請:“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這幾句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他習慣了至少一年,對在家呆不久的秦白色厲內荏,這次秦白突然要住下來,也是慌張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你肯長久呆在這裡,我放軟態度,是不是會跟年幼時一樣,再次調侃的叫我爸爸,哥哥,小古板。
秦白不想吃,剛剛偷吃包子吃飽了,一句話沒說,雙手插進褲兜往外走。
他以為自己這樣算是否認。
殊不知這在姬白眼裡就是瞧不起人,輕視的意思。
走進餐廳的姬白恰好見到秦白這個樣子,心中的悲慼被憤怒所代替。
他伸手攔住秦白,一雙鳳眼犀利掃視秦白全身上下,他剛剛到門口。
餐廳是玻璃建築,不隔音,姬白剛好聽見了最後兩句話,尤其是第一句。
“跟以前一樣,去找張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