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散去,辜卿垣獨自一人站在參天大樹下,他一臉煞白,驟然感覺嗓子一甜,一口炙熱的鮮血吐在樹幹上。
他無力抬頭仰望,看著漫天花瓣一臉苦澀的笑容。
“我錯了,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穿梭時間的能力,一切皆是我的夢境。”
話音未落,他癱坐在地上,依靠著樹幹。
在時界頂端,D俯瞰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上揚。
在他的手中把玩著一個小時鐘,另一隻手摘下頭巾任它肆意飄蕩。
他微眯著眼睛,走出黑暗臉上的薄紗消失殆盡。
那是一張和辜卿垣無異的面孔,眼中滿是惆悵。
“臭小子,這麼快就向命運妥協了麼?”
他手中的那個小時鐘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他再次走入黑暗之中,走向那空著的椅子。
希受召喚而來,走到他的面前,幾次想要開口卻難以啟齒。
D緩緩轉身,臉上不知何時出現歲月的痕跡,滿頭銀絲更加襯托出他的憂愁。
“希爾雅,去那個位置吧,我的時間,不多了!”
D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抬頭指向那張椅子,桌面擺放著一個兔子面具。
希內心糾結萬分,就在這時其餘十一位管理者視線投向她,一股詭異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看向D的雙眼,內心深處有一絲觸動,一咬牙邁出沉重的步伐走向那把椅子。
直到她戴上那張兔子面具,D第一次露出溫柔的笑容。
隨即,他隨著其餘十一位管理者化作花瓣飄散。
在這一刻,希突然意識到D的謀劃,內心複雜,一時間不知該憤恨,還是該憂傷。
“等我!”
複雜的思緒只化作簡短的兩個字,誰又能知道其中蘊藏著怎樣的心情。
這天黃牛村漫天花瓣,符飛也在這天降生到世上。
那一聲嬰兒的啼哭,似乎牽動了辜卿垣的心緒,他艱難起身又幾次倒下,最後乾脆放棄了。
樹下,一人,身旁走來一隻狸花貓,趴在他的身旁發出“呼嚕”聲。
辜卿垣瞳孔一震,看向狸花貓走來的方向,似乎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他抬起的手驟然落下,腦袋傾斜失去意識。
文晽走到他的身旁嘗試抱起那隻貓,卻被對方恐嚇。
她緩緩蹲下身子,為辜卿垣整理著頭髮,身後走來的禦寒川眼神複雜卻沒有打斷她的動作。
“小弟,謝謝你。”
這是禦寒川發自內心的感謝。
文晽緩緩起身,對著辜卿垣深深一鞠躬,任由他在樹下“酣睡”。
兩人挽著對方的胳膊走向繁華的方向。
手機鈴聲響起,卻再也沒有人接聽。
一片花瓣飄落到他的臉上,世界在這一次徹底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眼睛,一切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熟悉的橋洞,熟悉的河流,熟悉的……寒冷。
頭頂的喧囂彷彿和他身處兩個世界。
無力的感覺讓他蜷縮著身子,瞪大眼睛看著地面上坑坑窪窪,心緒早已經飄向遠方。
次日,天矇矇亮,他起身尋找今天的三餐。
路過一個街角,恰巧碰上鄔可依,她挽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身材高挑精緻的五官,散發著富裕的氣息。
他低著頭不願和對方視線接觸,他們擦肩而過……
鄔可依看著那略帶熟悉的背影,試探性地喊了一聲“辜卿垣?”
他驟然停下腳步,死去的情感直擊靈魂,只是身體一震,僵硬地轉過身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好久不見,聽說你結婚了,祝你幸福。”
鄔可依眉頭緊鎖,她想不到辜卿垣為何會落得這般田地。
“依依,這個人是你朋友?”
辜卿垣看著她的眼睛,想要聽到她的答案。
“他是我前男友。”
鄔可依很是認真,她的視線落在辜卿垣身上,她的丈夫高抬頭顱,似乎很是得意。
他比他有出息,他比他過得好!
辜卿垣不喜歡這種感覺,低著頭緩緩離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依依,你這什麼眼光,竟然能看上這麼個乞丐。”
鄔可依沒有回答,只是盯著辜卿垣遠去的背影,拉著自己的丈夫離開。
路過曾經走過的十字路口,木訥的他不自覺走向中心,過往的車輛紛紛按著喇叭,傳來聲聲謾罵。
他嘴裡振振有詞“這個世界病了,這個世界病了……”
他被一個司機拉到一旁揍了一拳。
“你這臭小子怎麼回事,年紀輕輕就想不開,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
“只要還活著,一切都不是難題!”
說著說著,那個司機自己卻哭了出來。
狠狠抓住辜卿垣那油得發光的衣領,激動道:“你的命是父母給的,就這麼浪費了,對得起他們嗎?”
辜卿垣任他肆意推搡,嘴裡一直重複著那一句:“這個世界病了……”
那個司機鬆開手長嘆一聲離去。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嘴裡一直唸叨著那句話。
不知為何,命運總是捉弄於他,不想見的人在這天全見了一遍。
文晽路過他身旁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師弟!”
辜卿垣被禦寒川抓在手中“這個世界病了!”
“你這小子怎麼回事,不就是一些挫折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辜卿垣推開他的手,接著往前走。
文晽想要上前,他卻停下腳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沉聲道:“師姐,這個世界病了,我要去尋找那唯一的藥引。”
這次,文晽沒有再阻攔,兩人看著那髒兮兮的背影,卻能感受到他那高大的靈魂。
他走到一片花海,在那裡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原本深邃的雙眼第一次閃過一絲光芒。
一個女子抱著一隻貓咪走向他,臉上滿是溫柔的笑容。
“你這是怎麼了,好像有心事。”
她順勢坐下,拍了拍旁邊的地面示意辜卿垣坐下。
“這個世界病了,我要去尋找藥引。”
女子輕輕點指著他的心臟,柔聲細語:“病的不止是世界,還有你的心。”
女子懷中的貓跳到他的懷裡,親暱地蹭了蹭。
“我該走了,或許不再回來了。”
“沒事,記得這裡還有你的朋友,他們會想著你的。”
辜卿垣陷入沉默,他輕輕撫摸那隻貓,眼神中帶著些許溫柔。
“誰知道呢!”
他緩緩起身,將貓還給了女子,走向花海深處,走向他所認知的世界。
在那裡有一味藥引,能夠拯救世界,救贖他內心的藥引,沒有人知道它是什麼。
只是很久之後,一片花海之中,多了一個熟睡的人,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看來他找到了那一味藥引。”
那個抱著貓的女子是一名記者,同時她也是辜卿垣的朋友,她叫顧念初。
她看到辜卿垣的笑容也是輕輕一笑。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或許真的有回到過去的能力,只是它並不是一件好事。”
她脖子上戴著的記者證偶然翻了過來,依稀間看到了“希”字。
她俯身在辜卿垣耳邊低語“親愛的旅客,你的專屬導遊希為你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