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常歡給她端來那一碗“湯”時，於月白只覺得整個腦袋一抽一抽的疼。

因為即將前往燕州，燕王太妃體恤東宮眾人，給東宮的各位貴人們開了一個特例，讓她們回家與家人相聚一天。

陸家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陸常歡也只能去祭拜一下逝世的親人們。

所以，當陸常歡傳信跟她，說一個人太孤單時。於月白想也沒有想，就陪著她一起去祭拜。

這一日，兩人一起祭拜了祖祠，又去了一趟皇陵祭拜陸常歡的父兄。

回來時，天色已晚，兩人便先宿在了陸家的舊宅中。

此時，正值晚膳，於月白看著陸常歡給她端上來的湯，沉默了一下，便面無表情地將它喝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於月白聽到陸常歡不解地嘟喃：“怎麼不管用呀？”

於月白嘆了一口氣，這個樣子的陸常歡，叫她如何放得下心？！

陸常歡還在糾結藥效怎麼不上來的樣子，讓於月白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陸常歡時的樣子。

那時，陸大將軍戰死，陸家兄妹扶靈回京。

那一天下著很大的雪，陸常歡捧著她父親的遺物佩劍，兄妹倆站在奉天大殿外等著召見。

彼時，作為暗衛的她藏在在暗處，看著雪落在年少的陸常歡身上。

那一年，陸常歡13歲。

在黃沙遍地的邊地長大的將門女子，和繁華迷人眼的京城格格不入。

颯爽、驕縱、一根筋……

這是京城的貴女們，在暗中對陸常歡的評價。

陸常歡及笄的那一年，陸天佑去了戍邊，那個讓他們父親埋骨的戰場。

為國捐軀，馬革裹屍……陸家兒郎的命運，似乎總在迴圈著。

國家多年征戰，大寧需要一個英雄！

一個軍心所向，民心所崇的英雄！

這個英雄，會成為一個標榜。為君王，為國家聚攏軍心，穩定民心。

而陸家就是這樣的英雄……

現今九五之座是的那位主，深諳御民御軍之術，只要江山穩固，天下之人皆可為棋。

所以身為陸家女兒的陸常歡，在及笄的那一年，被指給了太子，十里紅妝嫁入了東宮。

於月白是作為皇帝的眼睛，跟陸常歡同一期進入東宮的。除了做皇帝的耳目，她還有一個次要任務，護著陸常歡，不要讓她在宮闈中被其他人玩死了。

起初接到這個任務時，於月白還有些奇怪，直到真正接觸到陸常歡，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任務。

於月白直到現在都還記得，陸常歡指著太子的鼻子，罵他有眼無珠的樣子。

若不是將門遺孤，身後是陸家滿門英烈，陸常歡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這人做事從不考慮後果！

於月白就這樣護著陸常歡，這一護，便是好些年。

原本只是單純的任務，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質。

等於月白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早已經習慣的保護陸常歡，為她考慮好一切，從衣食住行，到未來規劃鋪路，於月白幾乎是出自本能的，想給陸常歡最好的一切。陸常歡甚至已經能夠左右自己的情緒了。她開心時，自己也會跟著高興。她難過時，自己也會想著怎麼讓她開心。

於月白見過耿娘和她家的小狼崽子，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情況。

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而此時此刻，在陸家的舊宅，在祭拜完陸家祖祠之後，陸常歡跟她說，她喜歡她！還給她捧上了這樣一碗“湯”。

於月白只能苦口婆心地跟陸常歡說，這樣做是不對的，皇家內眷行如此之事，這是累及家人的重罪。

下藥被發現，陸常歡的臉色很精彩，有些難堪，又有些委屈。

於月白伸手，直言讓她拿出那一瓶“雲雨繞”。

陸常歡不情願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於月白伸手想拿過來，陸常歡往後縮了一下，委屈巴巴地喊了一聲，“小白……”

於月白看著這個自己護了多年的女子。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她露出這個的表情，再可憐巴巴的喚一聲，不管什麼事，自己每次都會禁不住的心軟妥協。

但這一次，於月白頭疼地道了一句：“別鬧……”

聞言，陸常歡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想：這招怎麼沒用了？

於月白正想開口說什麼，卻見陸常歡毫無預兆的突然一仰頭，把那瓶“雲雨繞”全給喝了！

這次於月白愣住了。

雲雨繞，顧名思義，是床笫之間的助情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