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人，你不會要說，這帕子是別人偷的吧？這一般人可近不了大人的身啊~”成慕語氣十分欠扁，邊說邊用手捂嘴，瞪大眼，做出一副“ 不是吧不是吧，這年頭這種話都有人信嗎”的表情。

馮秦這邊沒帶幾個自己人一起來，外面還全是百姓，身前的成慕又是個得罪不起的王爺。她不好發作，只能硬生生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

“我不知這帕子是何時丟的，怕是被這賤民撿了去。她便藉此在這大作文章。”

成慕撇撇嘴沒說話，在心裡默默倒數，五，四，三，二，一。

門外百姓忽然躁動起來，成慕暗道了一聲yes。幾人向外看去，就見一隊官兵走了進來，其後帶著幾個昏迷的男子和一具屍體。

朱赤不用猜都知道那是誰，忍住淚意和鼻尖的酸澀，她還有重要的戲份要演。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不然辰王這些日子的苦心佈局就都完了。

成慕走上前，將蓋著屍體的白布掩好，低聲說了句：“安息。”而後故意問官差，“這昏迷的幾人是……”

“啟稟殿下，這幾人在亂葬崗處被瘴氣迷昏後被我們發現，幾人應該是要將這具屍體處理掉。”

朱赤走上前，掀開白布的一邊，看見那雙自己熟悉的蒼老皸裂的手，眼淚終究落了下來，嘶啞著聲音喊了一句：“孩兒對不住您！”

姜爾看見那幾人的臉，心裡咯噔一下，那是跟了馮秦好幾年的下人，也是派去處理朱赤父親的人。

“馮大人對這幾人可還眼熟？”

馮秦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這幾人分明應該早早回府了，怎麼可能又去亂葬崗？

她望向成慕：“是你！”

成慕露出無辜的表情。說起來，能找到這幾人還多虧了月琰的蠱蟲以及勤勤懇懇徹夜加班的影衛。影衛們真的，成慕哭死。加班的時候是真的很努力，要錢的時候也是真能張的開嘴啊。

顏含希說道：“馮大人，這幾人是您府上的人吧。如今證據已經很明顯了。您還有何要辯解的？”

馮秦顧不上那麼多，她吼道：“大膽！區區一個四品官，還敢審我！有本事去大理寺告我！”說完就要大步離開。

成慕攔在她面前，身後全是百姓對馮秦的指指點點。

“按照大昭律法，凡是致人身亡者，主犯判斬首，從犯判流放邊境。大人貴為二品官，應該不至於不懂法令吧。”

馮秦兩眼通紅，“怎麼？就為了一個賤民，辰王殿下要置我於死地？”

她縱橫官場這麼多年，手上沾的人命官司不知凡幾，她每次都處理得乾乾淨淨不留尾巴。怎麼可能就這樣敗在一個黃毛丫頭編出來的鬼話上！

成慕看了眼門口圍觀的眾人，冷靜地讓開。影衛就分佈在百姓裡，隨時準備各種突發情況。成慕剛注意到幾人都不見了，就猜到會發生什麼。

果然，百姓也不知從哪來的爛白菜和臭雞蛋，反正領到手裡了就往馮秦身上扔。

“哪裡來的雞蛋和菜啊？”

“不知道啊，我也是後面人傳給我的。”

“不管了，砸死這個草菅人命的狗官！”

“就是！這個狗官真該死！”

百姓們的怒火一股腦地宣洩出來，砸的一個比一個遠。成慕趕快拉著顏含希往裡躲，還讓官差把朱赤父親的屍身抬到裡面。

朱赤瞧著原本氣勢洶洶的馮秦硬生生被百姓們砸地破了頭，只能帶著一身臭雞蛋和爛菜葉的味道，在姜爾的保護下狼狽往成慕幾人這邊跑。

她輕聲說道：“父親，女兒給你報仇了。”

成慕嫌棄地閃身，馮秦身上是真的太臭了。連一直冷臉沒有表情的顏含希也儘可能躲得離馮秦遠遠的。

姜爾幫馮秦抖落她身上的菜葉和雞蛋液，手都在顫。大人一輩子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自己這樁事沒辦好，肯定會小命不保。

馮秦瞧見官差和成慕幾人捏著鼻子的樣子，在氣憤和羞恥的雙重刺激下眼一閉，身子向後一仰，一下子暈了過去。

成慕“嘖嘖”兩聲，這一波暈倒還叫她躲過更多臭雞蛋攻擊了。

成慕也不敢走出去迎接臭雞蛋雨，便扯起嗓子對外面百姓喊道:“大家放心!在場所有人都在此做個見證，凡是謀害百姓者，大昭的法令絕不姑息!不管是幾品官，都應該收到嚴懲!”

“就是!”

“辰王殿下說的對!”

“說得好!”

百姓們終於停止了扔雞蛋。成慕在百姓的叫好聲中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出去。姜爾和昏迷的馮秦則是由官差領著從後門偷偷離開。

成慕前去宰相府，溫行舟早早等在那。見成慕一臉鬱悶，安慰道:“妻主，馮秦權勢煊赫，一時解決不了也很正常。不必為此難過。”

成慕把頭埋進他的肩膀，用力地蹭，開始猛女撒嬌，“行舟啊，我為這件事忙了好幾日了，你要怎麼獎勵我?”

“獎勵?”溫行舟正感到疑惑，耳邊傳來成慕小聲的笑，她的呼吸噴在頸側，溫行舟摸了摸脖子。

反應過來成慕是在逗自己，溫行舟抿了下嘴，問道:“妻主想要什麼樣的獎勵?像上次那樣嗎？妻主這回裝成夫子好不好?”

他聲音不大，只有離得近的成慕能聽見。成慕震驚地抬起支稜起來，這……這種話是她溫潤如玉的主君說得出來的?!

溫行舟看上去還是一副清高自持的樣子，誰能想到那樣孟浪的話語是出自他口。

成慕撓了撓頭，雖然震驚，但是該有的福利還是要積極討來的。她湊到溫行舟耳畔，低聲細語，“那上次扮神醫沒能用上的……也要用上。”

溫行舟的臉皮已經鍛煉出來了。他神色淡然地點點頭，好像剛剛他們進行的是什麼正經大生意一樣。

成慕嘿嘿一笑，又抱了下溫行舟，剛好看見不遠處的溫行雲。

溫行雲發現成慕朝自己這看來，嚇得腦子一抽，招呼也不打就溜回了後院。

“溫行雲是怎麼了，見到我就跑?”

成慕納悶地問溫行舟。溫行舟輕輕一笑，“許是見到我們在一起，害羞了吧。”

成慕點點頭，拉著溫行舟準備去找宰相。沒注意到溫行舟眼底湧動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