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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三千梵天

“我今天第一次見你,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像早就認識你一樣,慕大人也常會提起你。”

第三道端上來的是紅酒燴牛腩,釋羅狄迦沒動刀叉,而是一門心思的和剎迦說話。

“我在尼泊爾,和慕大人離得近,有時互相走動,每次都聽他談起你,今日第一次見你,卻沒能聯絡起來,是我疏忽了。”

“主君你聽,阿慕在外面肯定沒說我什麼好話。”

“你在他眼裡是樣樣都好,只是我印象裡你還是個小孩子,時間過得真快。”

“你看她像是長大了的樣子麼?脾氣沒變好,見著生人要不是神遊要不就是拿玫瑰箭射。都15歲了,個子也不見長。“始遨道。

“昨天莫倫特看見我還說我長高了呢!”

釋羅狄迦撅了撅嘴,她身量不高,常被始遨揶揄說是因為她太挑食的關係。

晚飯後剎迦告辭回第六殿,釋羅狄迦趕緊跟了出來,兩人從主君宮往山下蜿蜒的臺階走不了多久就是十二殿,剎迦停下腳步,轉身跟釋羅狄迦說:

“我想給到了一個生日禮物,就把這個‘三千梵天’的幻化送給你吧!”

他合掌變換著手勢,雙指一點,無數白色光點圍繞著他直上夜空,第一個幻化成幾十個仙女天舞;然後幻化出許多小兔,熊貓,海豚等可愛的動物;接下來,幻化成一團一團的花海,花海和小動物們在夜空中最後綻放出最絢麗的煙花,灑落下無數飄散的花朵和花瓣鋪滿了十二殿前的白色大理石地面。釋羅狄迦都看呆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幻象,她睜著大眼睛追隨著空中變換的場景,深怕錯過一個變幻的美妙之處,同時也感受到了剎迦那深不可測的實力。

這天晚上,釋羅狄迦躺在床上,久久難以入睡,她一會兒出神地望著高高的床柱,頂端有象牙雕刻的玫瑰和藤曼蔓延著旋柱而上,一會兒她翻過身來,側躺著盯著床幔上繡著的一顆顆小珍珠,釋羅狄迦的腦海裡反覆來去那一場盛宴般的“三千梵天”,還有璀璨夜空下,剎迦那俊美無比的臉龐。釋羅狄迦抓著毯子,在這靜謐的夜晚都能清楚聽見自己心臟悸動的節奏,她覺得剎迦身上的每一處她都喜歡得不得了,羨慕得不得了。

在今天之前,釋羅狄迦從來沒有羨慕過任何人,想再靠近他一點,多聽他和自己說話,看他臉上那淡淡的微笑。她想起豎琴課時,她不經意間瞧見瓦萊洛望著尤麗蒂斯的眼神,她也偷偷看見過他們兩個站在玫瑰園裡靠得很近說著悄悄話,這兩個人在一起的樣子很美好,釋羅狄迦幻想著如果這是剎迦和她自己的話會是如何呢?她覺得自己的臉龐很燙,有點害羞起來,把頭埋進毯子裡。

剎迦在聖域的這幾天,釋羅狄迦身處在一場猶如排山倒海之勢,迅猛的摧枯拉朽,橫掃一切如龍捲風過境般的秘密戀情中。

始遨覺得她有點奇怪,除了上課的時候,其餘時間都在主君殿晃來晃去,不會偷偷下山去玩,也不吵吵鬧鬧變得格外安靜乖巧,吃飯不用人去叫,自己早早地坐在偏殿裡,甚至會自覺的去吃些蔬菜。

”阿釋怎麼了?這幾天怪怪的。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麼?”

始遨召來瓦萊洛,他每天去十二殿給釋羅狄迦上課,除了音樂還教授歷史和文學,兩個人也聊得來,說不定能知道些什麼。

”主君大人也看出來了。”瓦萊洛笑著說,

”她是什麼都沒跟我說,但我覺著怕是喜歡上剎迦大人了。”

釋羅狄迦大人那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的小心思被瓦萊洛一下子就猜透了,從她最近彈豎琴的旋律,她說話的方式和她經常有意無意的詢問瓦萊洛對第六殿歷史的瞭解。

始遨一聽,也笑了,

”我說怎麼最近變得那麼乖巧聽話,看見剎迦還會臉紅低頭。”

釋羅狄迦有生以來第一次意識到到自己擁有的這一切是美好到無以復加的東西,傳說中的美貌,奉天祭司身份的加持,始遨一心一意的庇護,現在她更有了一個心上人。

但很快剎迦要離開聖域了,雖然才短短几天,他和釋羅狄迦也就見了屈指可數的幾面,連話也並未說上許多,可釋羅狄迦的心情卻是每時每刻激烈起伏得連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甚至偷偷哭了幾回。她不想讓剎迦離開,但這由不得她,那麼在他離開之前,一定要讓剎迦知道自己的心意。釋羅狄迦覺得如果剎迦知道她愛他,他一定會很高興。

始遨在大宴會廳裡設宴給剎迦送行,同席的有萊傑斯,莫倫特和釋羅狄迦。

“剎迦大人,我可十多年沒見你來聖域了,主君大人能用念力和你時刻聯絡著,我真是羨慕得不得了,我的念力連這十二宮山都難以輸送傳達,天天還得來回跑,哈哈哈哈。“莫倫特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若論念力,我比主君和慕大人還差得很遠。“剎迦也隨著落座在長桌一邊。

“你這不學無術的傢伙,與其想著提高念力,不如好好專注你的“狂獅獠牙”,你知道聖域裡的人怎麼稱呼你麼?“萊傑斯對自己這個親弟弟一直採取的是高壓政策。

”我知道,莫倫特是花心大蘿蔔,哈哈哈哈哈!”釋羅狄迦聽見萊傑斯罵他弟弟,忙不迭上來湊熱鬧。

”我早摘下聖域流言中心這頂帽子了,你比我可受歡迎多了呢,你這個小花痴。“莫倫特端起酒杯,笑眯眯地盯著釋羅狄迦,和她眨了眨眼睛。

“你們兩個,平時也就算了,剎迦遠道而來,讓他看見你們這副樣子像話嗎?”

始遨溫和地斥責了一句。聽見這話,釋羅狄迦和莫倫特兩個人隔著桌子互相做了個鬼臉。

釋羅狄迦心裡早就有個計劃,她沒心思聽幾個男人聊三界的事務,吃完了飯,就先告辭和倆兄弟出來了,一個人站在主君殿後殿的甬道臺階口等著剎迦出來,她背靠著石柱,望著夜空繁星密佈的晴朗夜空,試圖在那一片星海中找尋一片特殊的星圖。

“釋羅狄迦大人,是找主君大人還有事麼?抱歉我臨別多說了些話,耽誤時間了。”

剎迦略帶歉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在等你。”

釋羅狄迦回頭的一刻,站直了身子,好讓自己顯得高一些,

“剎迦,我想問你一件事。”

這夜色和星光恰到好處地半明半暗,遮擋住了她滾燙的臉頰。

“剎迦,我愛你,你會愛我麼?”

聖域已歷萬世的古老殿門前,釋羅狄迦鼓起勇氣在夜色中發問。

剎迦猶豫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釋羅狄迦請求的含義,但他還是走近了些,十分費解似的低頭看著她。但在釋羅狄迦看來,這世上所有的星辰大海都不會比剎迦的眼睛更深邃,更清澈,在那金紅色的雙瞳注視之下,她恍若走進一個可將流淌的時間伸手摘取的空間,周圍靜謐安逸,這片星系中只剩他們兩個彼此相望,離得那麼近,卻又那麼遠,距離在這一刻變得不可琢磨。

剎迦的目光是溫柔,堅定的,帶著一絲憐憫,那一刻望著她的剎迦,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之後釋羅狄迦苦思了很久,她從來沒有深究過別人內心的想法。她唯一確定的是,那片星海之下,剎迦的眼裡,有她自己的身影,十分清晰地倒映在了剎迦的眼中。

然而剎迦並沒有回答她,只是微笑著看了她許久,最後輕吻了一下釋羅狄迦的額頭。

對釋羅狄迦而言,剎迦像是冰峰高原之上萬年不化的冰雪,清冷疏離難以接近,她想用自己滾燙的愛情去溫暖他,讓雪山融化成滋潤她那甘甜的,流動的水。

剎迦離開聖域後,釋羅狄迦對他一往情深,這本來朦朧的如煙似霧的情感在他走後彷佛找不到容身之處,也無處可去。好長一段時間,釋羅狄迦做什麼都心灰意冷,提不起精神。

剎迦走後不久,慕回到聖域。

”你好好開導她,阿釋這陣子害相思病呢,人都瘦了。”始遨笑著和慕聊起釋羅狄迦的初戀。

“哎,剎迦只怕是一分一秒都沒往這上面想過。“

始遨無奈的笑笑。

“真的麼?回頭我可得好好問問剎迦,怎麼欺負阿釋了。”

慕聽了這事,也笑的很開心。

”他如今願意接些差事,已經很難為他了。”

”說到底還是你和他親近的關係,他不想讓你為難,剎迦這邊的差事除了他也沒有人能辦了。”

“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雖說他們這一脈不太願意涉及三紀政事,但他不是那種孤傲且目下無塵的性格,反而十分懂得體諒別人。他和我說過,這一世身為什麼,就要去負起相應的職責,雖然知道終歸是沒有意義的,也該去好好做了才是。在他下決心淨化殘片前,他還是聖域和主君大人的劍。”

“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呢,”

始遨嘆了口氣,

“成人還是成神,第六殿這殘片的詛咒曾讓多少代都陷入迷途。剎迦這樣的修為,希望能超越前代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