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顧承運的酒樓腰牌就送了過來。
“這可真是的,大早晨就送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當孃的苛待呢。”
阮星竹把玩了一會碧玉做的腰牌,隨手扔給了瑞珠。
“去大廳用早餐吧。”
阮星竹到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這次白芊芊倒是記得規矩,只半個屁股坐在凳子上。
“呀,給姐姐請安,姐姐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還不快去搬凳子來!”
白芊芊輕柔的站起身,話裡藏針的說完,又吩咐下人忙活,倒是把主動權都捏在了手裡。
但阮星竹剛得了一個鋪子,會在意這些?
再說,挨著個大渣男會影響食慾的!
“妹妹果然懂事,難怪運哥總是誇讚你賢惠識大體。”
只看一眼,白芊芊眼裡的仇恨和不甘彷彿毒蛇一樣,恨不能遠距離弄死她,可見等會必有陰招。
阮星竹大大方方落座,位置又剛巧在顧安寧旁邊,便十分自然的替她夾菜。
“寧姐,今日便要去女夫子那上課,你多吃些,也有精力多學點。”
阮星竹作為讀者,不僅知道劇情,還知道評論,其中不乏有喜歡顧小姐的讀者,把她的喜好羅列成小作文。
如今倒是便宜了她。
果然,顧安寧低頭看了一眼菜色,露出幾分訝然,又多了幾分笑意。
“運哥,你也多吃點,做學問重要,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也得照顧好自己。”
顧承運她就不知道喜歡吃什麼了,但顧家一家子戀愛腦,普遍主張愛屋及烏,給他白蓮花愛吃的菜準沒錯。
果然,一塊子白灼雞過去,顧承運臉色未變,卻也沒生氣。
倒是顧雲清,阮星竹看都沒看一眼,直接開吃!
“咳咳,管家,在我旁邊加個位置,一家主母坐在末位,不知道的還以為將軍府沒個規矩呢!”
顧雲清面冷聲音更冷。
說出來的話,更是凍得阮星竹一哆嗦。
她不過是多吃點米,罪不至此呀!
然而少女溼漉漉的眼睛裡充滿震驚,一張櫻桃小嘴微微張著,落在顧雲清眼裡,就成了含羞帶怯。
“過來!”
於是他拍了拍身邊的凳子。
只可惜常年在軍營裡下令慣了,這會兩個字一出口,擲地有聲外還梆硬!
然而就算是如此,白芊芊卻皺起了眉頭。
今個她能坐在顧雲清旁邊的位置,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又提到了亡姐,這才成功。
而如今,顧雲清卻要阮星竹坐在他旁邊!
白芊芊頓時覺得危機四伏,隱晦看向顧承運,卻見他沒啥反應。
百轉千回的心思就又轉到了清晨時候,顧承運拿給她的那幾張鋪子的地契。
那裡面,獨獨缺了最賺錢的酒樓!
“姐姐,將軍所言甚是,在這京城,便是座位也講究規矩身份。”
“再者,如今姐姐都把運哥手裡的鋪子要了過去,想來也是要一展所長,如今不過一個位子,姐姐又何必自謙?”
白蓮花還真是白蓮花,句句綿裡藏針,全都是害人的心思。
只是沒想到,她此話一出,顧承運的臉色卻爬上幾分尷尬。
不過他終究沒說什麼,只低頭吃飯,彷彿餓了許多年一樣。
“只是,運哥,你也是,那些鋪子都是姐姐留給你的,是想著往後的日子裡,就算她不在,你也有個傍身的,畢竟結識朋友,總需要銀錢。”
白芊芊見沒人搭話,便又把話頭轉移到了顧承運身上。
果然,她這麼一說,顧雲清就反應了過來。
“運哥,此事當真?”
“星竹,你還年小,此事也是我疏忽了,府裡你雖掌管中饋,但運哥年紀大了,總不能一直伸手要錢。再者,既是他娘留給他的,無關盈虧,總該給他。”
阮星竹聞言,剛抬起的屁股又重重的坐了下去,更是眼圈一紅,聲音哽咽,竟是全身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身後跟著伺候的瑞珠見狀,不由得替自家小姐不值起來!
“你這姨娘好厲害的嘴!白齒紅唇的淨汙衊人!”
“我家小姐那是覺得少爺是個讀書人,不該被這俗物所擾!再者,自我入府便見了多次,少爺從來都是去賬房支銀子用!”
“再者,將軍府既然講究規矩,怎得還讓一個姨娘坐了主位?便是當家主母不在,這位置也該空著!”
無錯書吧瑞珠天生大膽,又江南阮家善待,言語之間便放肆許多。
果然下一秒,這話就成了遞到別人手裡的把柄。
“姐姐!我竟不知你是如此想我的,也罷,一切都是妹妹的錯,只是姐姐,妹妹在京城多年,深知刁僕欺主,妹妹在家略學過一些御下之道,不若……”
白芊芊話沒說完,就被阮星竹的眼神瞪了回去。
“白姨娘,瑞珠再如何,也是我的陪嫁丫頭,你的御下之道,還是免了吧。”
“星竹,白姨娘也是一片好心,你這丫頭的確沒規矩了些。”
就在阮星竹扳回一局的時候,顧雲清卻突然開口了。
冷麵將軍殺氣騰騰,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嚇得瑞珠撲通跪倒在地。
阮星竹方才還帶笑的臉頓時冷下去,死渣男這是在打她臉!
“呵,不就是為了個鋪子,至於一家子欺負一個一心為主的小丫頭?罷了,我要過來本是想給寧姐練手的,如今這情景,恐怕是不行了。”
“瑞珠,把腰牌還給他們!咱們回去。”
阮星竹垂著眼皮,耷拉著腦袋,整個人都沒了剛才明媚活潑的精氣神。
顧雲清乾巴巴的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又一時語塞。
“小姐!您明明是好心……”
瑞珠震驚的看向阮星竹,眼裡全是不解和氣憤。
“給他們。”
阮星竹嘆口氣,直接站起來,表明她的堅決。
哐當!
碧玉的腰牌落在地上,誰都沒有去撿。
“姐姐,你這又是做什麼?咱們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何苦發這麼大的火氣?”
白芊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玉牌,此刻她開口不就是為了提醒顧承運,趕緊把東西撿起來。
卻不想,她這一開口,顧雲清卻也回過神來。
“胡鬧!主母年紀小,丫鬟也跟著犯渾是嗎?”
“運哥,寧姐,你們也聽見了,酒樓的產業雖然是你們孃的,但也是我將軍府的家產,這點你們沒異議吧?”
顧雲清目光掃過兩個孩子,只見他們安靜如雞,顯然是不想摻和到這件事裡。
“另外,白姨娘,府裡的下人這些年確實鬆懈不少,今日後便都送到你的院子裡學學規矩。”
阮星竹聞言,忍不住露出一個諷刺意味滿值的笑容。
呵,還真是一碗水端平!
但一個當家主母,一個妾室,能是一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