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老夫人緊緊將宮辭護在懷裡。

宮辭能感覺到身後那個懷抱因為隱忍而帶來的顫抖和喘息。

在場所有人都被宮老夫人這一聲驚叫吸引了視線，只見雲氏驚恐的舉著滿是鮮血的手往後退。

“祖母！”

“祖母！”

“母親！”

“老夫人！”

宮老夫人終究還是支撐不住倒下了，宮辭迅速轉身接住倒下去的身體。跪坐在地上撐著宮老夫人癱軟的身體，檢查傷口，只見宮老夫人肩胛上赫然插著一把匕首，宮老夫人的鼻息越來越弱。

“快去請大夫！”

“不必了，我自己來。”

“你……”行嗎！

宮振的懷疑，宮辭不是沒看見，只是沒理他，不敢耽誤，趕緊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給宮老夫人含在嘴裡，強壓住狂跳的心去把脈。脈搏微弱，到底是年紀大了，而且看匕首的位置，很有可能傷到了肺腑。

宮老夫人突然動了一下，傷口處的血就汩汩流淌。

“祖母，祖母，別動，你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宮辭一邊安慰宮老夫人，一手迅速掏出銀針在傷口附近扎針佈陣止血護住心脈。文姨娘也手忙腳亂的在一旁幫忙。文姨娘一邊吩咐下人把屋子收拾出來，擺上軟榻，忍不住拿眼瞥向宮振父子。

還是文姨娘出言提醒，宮振幾人這才回過神，衝到雲氏跟前就是一巴掌掄過去。

雲氏被宮振全力的一巴掌打翻在地，宮鈺雖然心疼，到底是沒上去幫忙，他很清楚，如果宮老夫人有個三長兩短，那他也逃不脫一個謀害長輩的不孝罪名，他這一輩子就完了。

可眼看宮振抬手又是一巴掌，雲氏毫無招架之力，釵環珠翠散落一地，髮髻也四散開來。鍾嬤嬤心疼得忍不住上前幫忙。“老爺，別打了別打了，夫人身子弱，禁不起老爺這麼重的拳腳啊！”

鍾嬤嬤想要去擋在雲氏跟前，沒想到宮振想也不想的抬腳照著胸口一腳踹過去，鍾嬤嬤當時就噴了一口血，然後倒地不起。

雲氏見狀，奮起將宮振推了個踉蹌。“宮振，你別忘了是誰在養著這一家子，要是把我惹急了，我絕不會再掏一分錢出來。雲家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毒婦！死到臨頭，你還敢大言不慚的威脅我。我倒要看看雲氏一族要怎麼給我個交代，來人！把這瘋女人給我關到柴房，誰也不準見，讓人去將雲家人請來。”宮振此刻額頭青筋暴起，扭頭看一眼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嫡母，不敢想象要是宮老夫人真的就這麼死了，面對聖聽時，他該怎麼交代，所以只能把怒火都撒到雲氏身上。

雲氏不敢相信宮振真的敢這麼對自己。終究是掙扎著被人拖下去。

“父親，母親她……”

啪~

宮振不聽宮鈺任何一句話，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別忘了你姓什麼！再敢為那賤人求情，你就不再是宮家的子孫。”

宮振這句話可以說是十分重了，宮鈺一時間緘口不言，只能老老實實的推到一邊。

“爹！你把娘關起來了！爹，求你原諒娘好不好，你別關她。”宮鈴蒙著面紗衝進來，隱約還能看見面紗下的紅點，哭得梨花帶雨的跑到跟前摟著宮振的胳膊撒嬌。

宮振正在氣頭上，自然不會吃她這招，狠狠地將她甩開。宮鈴只好委屈的去找宮鈺幫忙，宮鈺自然也不會理她，見平時最疼自己的兩個人都不疼自己了，宮鈴哭得更兇了。

“爹，娘和咱們才是一家人啊！爹，你真的要為……”

宮鈴哭著指向宮辭懷裡的宮老夫人。

啪~

“混賬東西，那是你祖母！我看你真是被你娘教壞了，自己滾回摘星院去好好反省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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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鬧什麼去外面鬧去，祖母需要休息。”宮辭懶得看這些人各懷心思的醜態，將人都攆了出去。院門一關，讓丫頭趕緊去福壽堂把自己的藥箱子搬來。

準備好紗布和烈酒，止血散，讓文姨娘去熬參湯來給宮老夫人吊著精神……準備好一切，小心翼翼的將衣服剪開，做好消毒，檢查了匕首的位置，給宮老夫人上了麻藥，鼓起勇氣一把將匕首拔出來。

果然是傷到了臟腑，鮮血直流，幸好匕首短，不然宮老夫人怕是沒救了。好不容易處理完傷口，預計的麻藥藥效已經過了，宮老夫人卻還是沒醒轉。

宮辭不停的在耳邊喚她，聲音裡盡是顫抖，把那雙早已因為歲月而鬆弛的手捧在手心，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是害怕，還是因為擔心。這麼久的相處，她已經把宮老夫人當作了自己的奶奶，盡情的享受祖母對孫女的疼愛，她承認，她很貪戀這種感覺。

“大小姐！”文姨娘提醒她。

宮辭收回思緒，發現原本沒有意識的宮老夫人緊鎖著眉頭。

“祖母……”剛叫了一聲，宮辭就再也攔不住眼眶裡的淚，眼淚就像決堤般湧出。

文姨娘在一旁看得也鼻子泛酸，忍不住落淚。

宮辭一把抹掉朦朧了視線的眼淚，趕緊把一顆藥丸餵給宮老夫人服下。好一會兒，宮老夫人的呼吸才稍稍平穩一些。

“小辭！”宮老夫人虛弱的叫出聲。

宮辭則被這一聲驚得腦子發矇。因為這是奶奶對她的稱呼，只有奶奶才會這麼叫她。反應過來的宮辭，不確定的湊近身子，端詳著與奶奶完全不像的宮老夫人。

“奶奶？”

宮辭難掩震驚的試探性叫出那個已經許久沒叫過的稱呼。

宮老夫人無力的微微點頭，可在宮辭的心裡卻是驚濤駭浪，她沒想到，奶奶一直就在自己身邊守護著自己。

“小辭，奶奶要走了，你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別……難過，奶奶的時候到了……千萬……照顧好自己……”宮老夫人艱難的說出這些話，然後便沒了氣息。

宮辭看著手心裡無力垂下的宮老夫人，不敢相信的繼續呼喚。“奶奶……奶奶……奶奶！你別丟下我，你帶我一起走……”

可無論她如何呼喊，宮老夫人緊閉的雙眼都再也沒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