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慈醫院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開門請當心....”
醫院附近經停十幾路公交車的站臺上,上學的、上班的、買菜的、看病的......簡直是早晚高峰的重災區。
陳軍看到站臺上黑壓壓的人頭攢動,洪水一般迎著公交車圍上來。後門開啟瞬間,像是開了閘的水塔,下車的乘客蜂擁而下。
陳軍被人流推著往前衝了好幾米,中間還崴了腳,好不容易才停下來,他覺得左腳腳踝隱隱作痛,低下頭一看,已經腫起了個乒乓球那麼大小的包,他氣了個半死:“坐那麼多回公交,這次最倒黴,腳都擠崴了......”
他一瘸一拐走進醫院大門,結果沒走幾步就看到停車場裡一輛越野車有點眼熟。
為了印證心中猜測,他忍著腳疼連蹦帶跳地過去。
“小叔,真的是你!”陳軍驚喜地拍車窗。
駕駛座上,滿腹心事的陳嘉怡被忽然從視窗冒出的人嚇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陳軍,他沒好氣地笑罵:“臭小子,你想嚇死我啊。”
叔侄倆差不多兩個月沒見,意外相遇都很高興。
陳軍咧著一口大白牙,“小叔,你是警察,要是能被我嚇死,那你也太不行了。”
陳嘉怡氣惱,放下車窗探手要去敲他腦袋,被他給躲開了。
陳軍扶著車子單腳跳繞過車頭上了副駕駛。
“你腳怎麼了?”陳嘉怡皺眉問。
陳軍回道:“別提了,27路公交車真的要擠死了,下車的時候沒注意腳崴了。”說著,他把鞋脫了,用大拇指用力按在腳骨上。他是體育生,這種腳傷都是小兒科,自己就能處理。
陳嘉怡看他熟練的按壓動作,心裡不免有些心疼:“你一大早怎麼坐27路公交車來醫院?我記得你家那邊通的是19路和8路。”
陳軍手上動作一頓,盯著腳面的眼睛閃爍了幾下,一股衝動瞬間湧入喉間:徐醫生說張茵茵的事情不能隨便告訴別人,但小叔不是別人,他是警察。如果告訴他,他是不是就能抓到給張茵茵下催眠的人?
他短暫的沉默引起陳嘉怡的懷疑,他看向陳軍,“你小子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陳軍不敢在陳嘉怡面前玩心眼,但又不能說實話,心虛地嘟囔道:“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
陳嘉怡開啟車門,下車後拍拍車門,示意他下車。
“那你大早上來醫院幹什麼?”說著陳嘉怡眯起眼睛審視起來,“我怎麼感覺你在心虛呢?”
陳軍穿上鞋,跳下車,“我沒有心虛,我來看一個生病的同學。”
“女同學?”
“小叔,你問那麼多幹什麼,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陳嘉怡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小子支支吾吾,原來你談戀愛了?”
“小叔!”陳軍這次是真的惱了,插著腰怒瞪著陳嘉怡。不過他心裡卻是鬆了口氣,小叔誤會也好,這樣張茵茵“患病”的事情就不用說了。
陳嘉怡見他炸毛了,哈哈大笑起來,“行啊!比我強,這才高一就開始哄騙人小姑娘。”說完,他往醫院門診大廳走去。
聽他這麼一說,陳軍趕緊小跑著追著他,“不對啊小叔,我聽我爸說你可是有個白月光的,好像從初中的時候就有......”
“少聽你爸放屁......”
陳嘉怡的打算就是趁劉星還沒到,先見鄭西一面。徐波案在大潮市成立專案組,濱海警方根本插不上手,他不能眼睜睜的等著什麼都不幹。不管是徐波的死還是趙炳輝五年前的態度轉變,鄭西都是關鍵人物。如果從鄭西這裡獲得有用的線索,說不定他追查趙炳輝甚至是追查15年前案件的真相都能更進一步!
導醫臺前,陳嘉怡亮出了警察身份,大體描述了一下鄭西的情況,護士告訴他到住院部六樓腎病內科,所有前來透析的病人都在那。
陳軍正好要去住院部,這樓1-6層是診療室,6-10樓是辦公室,10樓往上一直到頂樓18樓都是住院部,兩人說說笑笑一起進了電梯。
到了6樓,陳嘉怡就下了電梯,陳軍對陳嘉怡說一會去6樓找他,然後坐到11樓才下電梯。
精神科23號病床上空無一人,陳軍奇怪,走到衛生間敲了敲門,裡面沒人回應。隔壁床上的病人好心說了一句:“那小姑娘下床出去了,我看她有點呆呆的,她是不是不舒服去找醫生了?”
陳軍一聽,心猛地提上來,撒腿就往外跑,這一跑,腳上的傷又疼了起來。
此時他什麼都顧不上了,衝到護士站急聲問:“請問你看到23床張茵茵去哪了嗎?”
無錯書吧護士抬頭反問:“她沒在病房嗎?剛剛通知了馬上要打點滴了,應該不會跑遠吧。”
“我剛才看她好像往那邊去了,我喊她,她也沒反應,就一直往前走。”正在配藥的小護士從配藥室伸出腦袋衝病區最裡面努努嘴。
陳軍先是一怔,隨即張茵茵用削尖的鉛筆扎傷同學的一幕浮現在眼前。當時的張茵茵也是呆呆的,誰喊她都沒反應,然後她就毫無預兆地暴起傷人。之前不知道她是被催眠了,現在......
陳軍瞳孔猛地一縮——難道張茵茵又被催眠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打得陳軍措手不及,他慌得雙手顫抖,踉蹌著跑向小護士說的方向。病區盡頭是應急樓梯和洗衣間,根本就無法藏人。
他焦急地奔走大喊:“張茵茵?張茵茵?”無人回答他的呼喊,只有一雙雙困惑的眼睛從病房裡探出來盯著他看。
找完整個病區,還是一無所獲,他當下決定:去6樓找小叔幫忙......
而就在幾分鐘前,陳嘉怡到了六樓後就來到了透析室。
他抬手看了一眼時間,7:50分,還有十分鐘!剛才他問了護士,知道鄭西每週週五早上8點就會到醫院透析。他倚靠在牆上,拿出筆記本把鄭西做透析的時間和地點記錄下來。
陳嘉怡觀察四周,本能的把手伸向口袋,但他很快想到了:這是醫院,不能抽菸。就在他把手從口袋裡抽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樓梯口一個垂著腦袋、站的筆直的女學生袖口裡白光一閃……
他眯起眼睛,這種光他很熟悉,應該是刀具被醫院的白熾燈光照到後的反光!
他朝女學生走去,彎下腰問道:“你找誰?”
女學生目光呆滯地望著前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就在這時候,樓梯處走來一四十多歲男人走了上來。男人面色蒼白,臉頰凹陷,一身灰色發舊的西服,像是掛在衣架上,隨著走動空蕩蕩的晃動著。
女學生看到鄭西,呆滯的目光中突然綻放出詭異的光芒。
陳嘉怡察覺到不對勁,伸手去抓女學生的肩膀。
哪知道女學生抓住他手腕用力一甩,居然把他甩開了半米,陳嘉怡檢視手腕,吃痛處赫然留下了五個手指印!
——這個女學生看著也就和陳軍差不多大,哪來的這麼大力氣?
陳嘉怡雖然頗為吃驚,但動作一點都沒遲緩,他看到女學生甩開他後朝上樓的西服男衝去,當下邊喊“小心”邊衝了過去。
但那個女學生動作太快了!
只見精光一閃,女學生握著一把剪刀,刺進了西裝男的腹部!
就在這時候,見情形不對跑了過來的護士衝陳嘉怡喊:“他,他就是鄭西!”
與此同時,陳軍的聲音從電梯口響起:
“茵茵!”
陳嘉怡此時已經抓住了女學生的手,正準備將她翻身擒拿!哪知道那女學生聽到了陳軍的喊聲後,突然回頭望著陳軍。
她眼神也逐漸變得清澈起來,輕輕喊了一聲“小心”,隨後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