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龍起了疑心,徐妍改變策略,單刀直入地問:“你搶我的包,是為了裡面的賬本。”
“什麼賬本?”梁小龍急著辯解,又顧忌臉上的傷,只能咬緊牙關,口齒不清地說道,“你別栽贓啊!你那個包是個空包,我可沒看到什麼賬本。”
“開玩笑,我雖然不知道賬本里有啥,但能讓黑白兩道都找的東西,那能是簡單的東西嗎?如果我承認了,最少5年打底。只要我抵死不認,反正是個空包,頂多3年,說不定1年半載也能出來。”他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徐妍不屑一顧地冷笑,“我包裡有一隻價值7萬的歐米茄星座系列的女士手錶不見了,我想這個價格夠判你10年了。”
梁小龍一怔,緊接著氣急敗壞的眥目嗚嗚喊道:“你胡說,那個包是空的,空的,什麼都沒有,狗屁的手錶。”
“胡不胡說,全看我心情。”徐妍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把威脅表現得淋漓盡致。
梁小龍被她刺激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地瞪著她,“警察不會相信你的!”
無錯書吧徐妍彷彿被他的天真逗笑,“警察不信我,難道信你一個搶劫犯嗎?我是警方合作的心理醫生,替他們解決了很多困難,以我們雙方現在的信任程度,就算我說了假話,他們也會深信不疑。”
梁小龍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憤怒,他深知徐妍說的是對的,警察不可能會相信一個搶劫犯,那麼她的栽贓陷害很有可能會成功,他也很有可能面臨10年的監禁。他可以不在乎1年2年,但是10年......
不甘的情緒在胸腔內燃燒,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咆哮出來,“你個臭女人,你敢陷害老子,老子要殺了你!”隨著話落,他臉頰上的紗布很快洇開一片血跡。
等在外面的陳嘉怡,一直透過門上的玻璃觀察著室內的情況。徐妍與梁小龍先前的對話,他根本聽不見,而此時梁小龍的怒火像是一頭被囚禁的野獸,瘋狂地反抗。
他身形一緊,手按在了門把上,但看徐妍穩如泰山般地站著,他又忍住了。
屋內,徐妍犀利的目光,像是能穿透梁小龍的靈魂,“不想坐10年大牢的話就告訴我,你在替誰做事?”
梁小龍的額頭青筋暴起,他兇狠地看著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數秒後,他忽然閉上眼,深呼吸,試圖平復內心的怒火。他知道,他不能被眼前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否則會讓他陷入困境。
徐妍見他如此,微微眯起眼睛,她認為她需要下一劑猛藥,“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青龍幫的人。”
梁小龍倏地睜開眼,他眼底的震愕凝為實質性的恐懼,“你......你......你到底是誰?”
此時的梁小龍,對徐妍的態度已經不能用驚悚來表達,他只覺頭皮發麻,很想逃離這個詭異的女人。
本我人格在精神世界裡瘋狂地吶喊:“這個女人是魔鬼嗎?她為什麼會知道青龍幫?青龍幫自從三十多年前解散後再也無人提及。如今,除了幫中兄弟,沒人知道青龍幫已秘密重建。他敢發誓,幫中兄弟絕不會背叛。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青龍幫很快就會知道是你洩露了他們的秘密。”徐妍冰冷的目光,宛如一根寒冽的針,深深地刺入梁小龍的心中。
冷汗順著梁小龍的額頭流下,與屋內的暖氣相遇,形成一股複雜的絕望。青龍幫的幫規永遠都是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一旦讓老大聽到是他走漏青龍幫的風聲,他必死無疑。
“怎麼樣?想清楚了沒有?是要命,還是你的兄弟?”徐妍面容平靜,絲毫看不出咄咄逼人的樣子,可就是這份從容攪了梁小龍的理智,瞬間崩潰。
“我不會出賣幫裡的兄弟。”他不甘地憤恨道。
徐妍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在不出賣青龍幫的前提下,他可以說點什麼。對此,她深知過猶不及,於是給他個定心丸,“只要你的回答令我滿意,道上就絕不會傳出你的閒話。”
這個定心丸並沒有讓梁小龍放鬆下來,他對上徐妍毫不掩飾的窺探目光,猶豫了片刻,不情願地說道:“我叫侯文來,他們都叫我瘦猴。”
“公安身份查詢為什麼沒有你的資訊?”徐妍問。
侯文來緊抿著唇,徐妍可見他眼神掙扎,冷聲道:“這個問題並沒有涉及青龍幫,所以你必須回答。”
侯文來惱恨地看著她,最終說道:“因為我是已死之人,所以沒有身份。”
徐妍眉間頓生凌厲,呵斥道:“胡說八道。人立於世,沒有身份寸步難行。”
侯文來嘴角泛起一抹譏笑,“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所以,青龍幫背後的大金主是‘賈先生’?”徐妍順勢而上。
侯文來瞳孔震縮,顫聲質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問你答。”徐妍強硬地表明自己主導權的地位,“你見過‘賈先生’嗎?”
侯文來沒有遲疑地搖頭,“我從來沒見過‘賈先生’,和他有關的問題你就不用浪費時間了。”
“聲臨”沒有聽出異樣,徐妍心裡有了數,她想了想問題轉了回來,“你說你是已死之人,什麼意思?”
侯文來接受了眼下的境遇,痛快地說道:“19歲那一年,我把我們當地有錢有勢人家的兒子打成了重傷,那家人想要我一條命,是老大用假死的辦法帶我逃了出來。”
“你老大叫什麼?”
“我說過,我不會出賣兄弟。”侯文來態度很堅決,他心道:“臭女人還想套我話,真是異想天開。”
本我人格囈語,給的資訊越來越少,徐妍只能追著侯文來的話問,“老家哪裡的?”
“東省新安市曹堂縣侯家村,你可以去查。”
徐妍不置可否,繼續問道:“麵包車上死的司機叫什麼?”
“我說過,我不會出賣兄弟。”侯文來重複說道。
徐妍耐心盡失,面上浮現一絲戾氣,“侯文來,到目前為止,你沒有給我一條有用的資訊,你認為我會滿意嗎?”
“你想要訊息,我給你。”侯文來忽然很好說話的樣子,“這件事和青龍幫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和你們現在查的柳菲案有關。”
徐妍擰眉,她用審視的目光盯在侯文來的臉上,“你怎麼知道警察在查柳菲的案子?”
侯文來譏笑,“柳菲的案子又不是什麼保密案件,如今各大媒體都在報道,醫生護士八卦時但凡有個隻言片語我就聽明白了。”
“你認識柳菲?”徐妍的目光繼續鎖定在對方身上,但凡他說謊,“聲臨”就能第一時間識破。
“像我這樣的二流子,沒事就喜歡看美女,那老城區就那麼大,小丫頭長得水靈,自然就認識了。”侯文來語氣輕佻,擺明不懷好意。
徐妍厭煩他這個樣子,冷著臉說道:“你知道什麼?”
侯文來舔了一下乾澀的嘴唇,輕浮一笑,“她讓人給禍害了,那個人我知道是誰。只要你答應我,我說出那個人,你今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是真的怕了這個算命婆一樣的女人。
徐妍想了想,侯文來這裡應該是不會再有什麼發現了,所以,見不見的也沒什麼了,“你說。”
侯文來眯著眼睛確定,“你答應了?”
“趕緊說。”徐妍面露不耐。
侯文來咧了咧嘴,“那人我不認識,但他的車牌我記得,濱A5177B。差不多是16年的夏天,我看到那人拖著柳菲上了車,車開到無人的地方,那人在車裡侵犯了柳菲。完事後,柳菲被趕下車,那人還甩了兩千塊錢給她。”
徐妍的心中湧上一股強烈的憤怒,“你為什麼不阻止?”
侯文來譏笑,“我為什麼要阻止?我又不是什麼好人。”他心道:“老子要是阻止了,怎麼趁機佔便宜,還別說小丫頭的身子是真的嫩。”
看著他臉上隱隱得意的笑容,徐妍憤怒地握緊了拳頭,心中的怒火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洶湧澎湃。
“姦淫不滿十四周歲的幼女,以強姦論,從重處罰。”她聲音顫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侯文來,雙罪並罰,你等著無期吧!”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大踏步往門口走去。
侯文來怔愣一秒,忽地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驚恐,慌張喊道:“我沒有,你等等,我沒有姦淫柳菲......”
回答他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關門聲。
徐妍的臉色非常難看,眼神中透露著難以言喻的怒意。
侯文來的喊聲,門口的陳嘉怡三人全都聽見了,他們的神色同樣像是被怒火侵蝕了一般,冷冽而又憤恨。
不等陳嘉怡問侯文來為什麼知道柳菲,徐妍便已經寒聲道:“查濱A5177B的車主。”
陳嘉怡直接拿出手機給孟想打電話。
回警局的路上,徐妍把侯文來的情況向陳嘉怡做了說明。
陳嘉怡的內心十分疑惑,他從到了醫院對侯文來審訊了將近半個小時,愣是一個字也沒問出來,怎麼徐妍一來,他全都撂了。
這種情況,好似在每一次的審訊中都有發生......
他們人還沒到局裡,孟想的電話就打來了。
“陳隊,濱A5177B的車主叫徐子昂,家住東城新區御水灣21號樓502室,是一家叫做豐業傳媒的總監。他的照片我發你手機上了。”
“知道了。”陳嘉怡掛了電話,對徐妍說道:“徐妍,幫我搜下豐業傳媒的地址。”
“好。”
二十分鐘後,徐妍與陳嘉怡站在聳立的高樓前都有些恍惚,當年只有5層的商貿大廈如今已被華冠商務大廈取而代之。
陳嘉怡一想到當年他和趙銘陪著徐妍就是在這裡買了一雙耐克運動鞋,可惜那雙鞋最終也沒能穿在她的腳上......思及此,他忽然又想起那張泛黃的購鞋發票,他有預感那是趙炳輝給他的......
“小時候,站在商貿大廈下面覺得自己很渺小,沒想到現在長大了,商貿大廈換成華冠商務大廈,我依然很渺小。”徐妍似有所感地嘆道。
陳嘉怡神志回籠:“2003年,5層樓的商貿大廈還是很氣派的,只不過時代在進步,商超、餐飲、娛樂、酒店、辦公全部囊括在一個商業綜合體裡。如果小了,根本就裝不下。”
徐妍贊同地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二人根據電梯口牆壁上的指示牌找到豐業傳媒的樓層,然後隨著人流上了辦公區的專屬電梯,可以直通10樓以上。
不算擁擠的電梯,兩三分鐘便停在了19樓。一出電梯,二人就瞧見了豐業傳媒的LOGO佔據前臺後面整片牆,巨顯眼。
這時,陳嘉怡的電話響了,他停下腳步,先接通電話。
“喂,李浩。”
陳嘉怡面色沉鬱地聽完李浩的彙報,“我知道了,你去找醫生拿到確切證據。”
徐妍看著他掛電話,問:“怎麼了?”
陳嘉怡目露寒光,咬牙低聲說道:“柳菲被性侵後懷孕了,柳壯怕丟人叫曹豔給柳菲找了個黑診所流產,差點要了柳菲一條命。”
徐妍無法形容內心的悲憤,也無法想象才13歲的柳菲經歷了人生中最惡的傷害,在她最需要父母的救贖時,他們親手推她入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