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濱海市公安局，已是下午一點，幾人簡單在食堂用過飯，便投入了緊張的案情分析會議。

“在新的案子進行之前，孫建兵案有沒有什麼進展？”陳嘉怡掃看在場所有警員。

這時，孟想舉手，“陳隊，王海波最後轉給張美蘭的1000萬，我追查到了英國一家銀行，但是我打電話過去，他們說需要開卡人同意，他們才能提供資金流動的記錄。也就是說，要想把這個錢流動的經過查清楚，需要找濱海建工。當然，不查清楚，也不妨礙案子最後的順利結案。”

陳嘉怡皺了皺眉，做了決定，“這件事先放著。”

孟想一聳肩，“好。那我沒事了。”

小劉舉手，“陳隊，梁小龍的身體恢復基本穩定，醫生說再有一兩天可以出重症監護室，到時候就可以進行審訊了。然後就是他和梁大龍的DNA結果出來了，二人不是兄弟關係。”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怎麼和梁小龍長得一模一樣。”馬慧十分不解。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長得很像的人沒有血緣關係。”朱欣解釋。

“那他是誰？整個系統都找不到有關他的資訊。”有人反問。

眾人紛紛搖頭。

“小劉，你和宋健一定要寸步不離的守著梁小龍，防止出現意外。”陳嘉怡命令道。

小劉神情認真，“是。”

“對了，陳隊，李敏今天提供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她說她在跟蹤張美蘭的時候，她總是去一家老年活動中心......”

“等等......”徐妍忽然打斷王寧的話，“你說老年活動中心？”

“是的。李敏說張美蘭去的那家活動中心有些奇怪，凡是購買他們產品的人，會升級成他們的會員。每個週六，活動中心會找來大巴車，帶著所謂的會員出去遊玩。李敏見過遊玩回來的人，一個個都神神秘秘，嘴裡唸唸有詞，一點都不像出去玩，反而像是拜佛去了。”

徐妍心頭驀地一驚，忽地起身掏出手機往外走，所有人奇怪她突兀的舉動，小聲地交頭接耳起來。

陳嘉怡察覺到不對，跟了出去。

“快接電話......”徐妍咬著嘴唇在空無一人的樓道里，急躁地來回踱步，“趙銘，快接電話.......”

第一遍響鈴結束，無人接聽，徐妍心慌地撥打第二遍。

“徐妍？”陳嘉怡心裡頓時不安起來。

徐妍只看他一眼，電話忽然被接通，趙銘的聲音透過話筒猛烈撞擊著她的心口，她如釋重負地差點腿軟。

“徐妍，我剛才沒聽到，正好我要打電話和你說件事。”趙銘語氣難掩激動。

“你現在什麼也不要說，立刻、馬上，開車回濱海區。”徐妍幾乎未對趙銘用過如此嚴厲的命令。

趙銘呼吸一滯，似是不明白徐妍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

陳嘉怡聽明白了，徐妍剛才的焦躁不安全是因為趙銘，而趙銘很可能查到了跟老年活動中心有關的線索，所以在王寧提到活動中心的時候，徐妍才會這麼異常。

徐妍單手按在眉心上，閉著眼軟了語氣：“趙銘，老年活動中心的事你不要再查了，趕緊回來。”

趙銘答應了，徐妍收起電話，神色異常凝重，“我要去找老黃。”說完，她轉身快步往樓梯走去。

陳嘉怡小跑回到會議室，宣佈會議暫停，反身去追徐妍。

二人一前一後進入黃政委辦公室。

一落座，黃政委先開口，“陳嘉怡，局長已經同意年底治安大檢查，所有部門聯動，為期半個月。”

陳嘉怡臉上一喜，“太好了。”

“著重查老年活動中心。”徐妍正色道。

黃政委一聽，這裡面有事，“你們有進展？”

陳嘉怡把李敏提供的線索說了一遍，黃政委擰著眉沒說話。

徐妍開口了，“老黃，我忽然覺得所有的事情都透著古怪。”

黃政委目露不解，徐妍便將她去老城區發生的事情，加上上午對柳菲的詢問統統講給他聽。

黃政委聽後，第一時間給出自己的看法，“有人在推動這一切。”

陳嘉怡與徐妍不約而同深思起來。

“你們應該是無意中查到了什麼事情，或是他們覺得接下來你們會查到對他們不利的東西，所以提前開始佈局了。”黃政委面容冷峻。

陳嘉怡若有所思地道：“我們最近查的沒什麼特別的啊。”

“不。”徐妍眸色暗沉，“他們應該是察覺到了我和趙炳輝相認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怕你和趙炳輝聯手？”陳嘉怡眯起自己的眼睛，忽而搓牙，“這個趙炳輝也不知搞什麼，既然和你相認了，為什麼不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現在連他人在哪我們都不知道。”

“以目前的形勢，他躲起來可比現身要有利得多。”黃政委高深莫測地看著二人。

徐妍聽懂了，陳嘉怡後知後覺也聽懂了。

“躲在暗處，確實比在明面能查到的東西多。”陳嘉怡的雙眼閃動了一下。

“不止。”黃政委眼神中閃爍著睿智的光，“我想，他躲在暗處，一是保護徐妍，二是有利於追查‘駱駝’，三是躲避追殺。”

“追殺？”徐妍的神色一凜，她從來沒想過趙炳輝躲在暗處會是躲避追殺。

黃政委幽幽嘆息，“徐妍，我個人認為趙炳輝說的那些應該是真的，你父母有很大的問題。別忘了，我在你家發現過‘駱駝’的標誌。”

黃政委的話觸到徐妍的痛楚，她閉上眼，似是不願接受這個結論。

“自從得知你和趙炳輝是兄妹關係，我想了很久。按照我們現有的線索來串聯，‘賈先生’做人口買賣，為‘駱駝’提供實驗體，你說你會不會也是‘賈先生’要送給‘駱駝’的實驗體？”

徐妍猛地睜開眼睛，她震驚黃政委的敏銳，他在不知道“聲臨”的情況下，分析出一條極為合理的解釋。

陳嘉怡的內心猶如翻湧的波濤，劇烈而複雜，他對徐妍身體異樣的懷疑，在這一刻好像找到了答案。

“趙炳輝得知徐德志夫婦想要傷害你，他那麼愛護你豈能容忍？便殺了徐德志夫妻。之後的10年一切都風平浪靜，可就在5年前，發生了一件事，導致趙炳輝的轉變，配合醫生治療順利出獄。我想，那件事應該是‘駱駝’朝他下手了。”

黃政委的分析讓調查中遺留下來的問題暫時有了答案，至於是否正確，還需要去驗證，但這也是給了陳嘉怡和徐妍一個明確的方向。

見二人面容沉重的樣子，黃政委忽而笑了，“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反而覺得眼下這種情況是我們的機會。‘賈先生’和‘駱駝’應該是嗅到了危機，所以他們想要把局面攪亂，迷惑我們。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保持清醒的頭腦，嚴謹甄別每一條線索，萬不能讓他們鑽了空子，我們落進圈套。”最後這句話，他說得頗為鄭重。

陳嘉怡認同地點頭，“不錯，他們蹦躂得越歡，破綻漏的就越多。”

徐妍的神色由深深的憂慮不安變得從容起來，她淺笑著說道：“老黃，你和老師真的是我人生的明燈，每次在我彷徨無助的時候，總是照亮我前進的方向。”

黃政委“哈哈”笑了起來，“只要我這個明燈不到油盡燈枯的時候，遇到困難儘管來找我......”

從黃政委辦公室裡出來，陳嘉怡重新召開了案情分析會議。

他將晚上開始的治安大排查任務做了說明，並讓所有人合理安排時間，參與到其中。

“聽好了，重點排查老年活動中心。”他嚴肅地看向所有人，最後目光落在王寧的身上，“王寧，你帶人先去突擊一下張美蘭經常去的那家中心。”

王寧點頭，“是。”

“在大排查期間，一旦發現異樣，不要打草驚蛇，第一時間彙報，明白嗎？”

“明白。”所有人齊聲應道。

“好，現在我們開始分析老城柳家案。”陳嘉怡沉聲說道，“這是一起女兒刺傷父母案......”他把案子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啊？”李浩皺眉，“‘賈先生’的線索會不會來得太容易了？”

大夥都有同樣的想法，小聲議論著。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他們就是想要把水攪混了，讓我們失了方向，我們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驚他們的心。”陳嘉怡語氣堅決。

“既然錢楓的條件是讓我查清楚柳菲身上的秘密，他才告訴我有關‘賈先生’的事，那麼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全力追查柳菲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徐妍道。

“李浩，你和朱欣兩人去老城，繼續調查走訪有關柳菲的任何事，有什麼情況隨時彙報。”陳嘉怡吩咐。

李浩和朱欣齊齊點頭，“是。”

這時，徐妍的手機響了，她只看了一眼便接通，“喂，老曹。”頓了一下，她笑著喊了句，“小葛警官。”

會議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徐妍的神情越來越難看，“也就是說柳菲13歲那年因為帶了兩隻野貓回家，被柳壯夫妻趕出家門，柳菲一夜未歸，第二日回來後就性情大變了？”

小葛又說了幾句，徐妍沉沉回了句，“好的，謝謝你小葛警官。”

無錯書吧

收了電話，她運了一口氣，“查柳菲13歲那一晚的事情。”

“還愣著幹什麼，行動。”陳嘉怡拍了拍桌子，命令道。

有了明確的目標，很多事無須陳嘉怡一一下指令，王寧他們便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

徐妍和陳嘉怡從會議室出來，迎頭碰到門衛拿著一封掛號信過來，“陳隊，快遞送過來的掛號信，給你的。”

陳嘉怡接過，“行，謝謝老王。”

“鈴鈴鈴......”

陳嘉怡拆信封的時候，徐妍的手機又響了，一看是趙銘，她連忙衝他說道：“我去見趙銘了。”話落，她接聽電話轉身就走。

陳嘉怡只能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拆開信封，發現裡面只有一張已經泛黃了的鞋子收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