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翔看不到沈嘉量後,他從垃圾筒後面衝了出來。
“夠了,么哥,別打了!”
他一把抓住了么哥的手腕。
“哎呦!你敢命令我?周世翔,不是你親口說要整他的嗎?”
“我說得是點到為止,給他個教訓。”
“教訓?老子踏馬地就是要親手教訓他!”
么哥又揚起了拳頭,這時,周世翔卻擋在了沈嘉量身前。
“夠了!我說,夠了!”
“你說,你是誰啊?你也不服嗎?”
么哥的拳頭改了方向,朝向了周世翔。
周世翔握緊了拳頭,一拳打向了么哥,猝不及防的,么哥被打得退後了幾步。
然後,周世翔跑到沈嘉量身邊,艱難地架起來他,
“還能跑嗎?”
沈嘉量沒有回答,他抿了抿嘴,用白襯衫的袖口擦去了嘴角的血。
么哥緩過神來,徑直地走過來,
“你們兩個,今天晚上,誰都別想跑!”
么哥和他的七八個手下圍過來,沈嘉量捂著腹部。
周世翔看沈嘉量實在扛不住了,事情發展至此遠超他的意料,他只是想嚇唬嚇唬不可一世、目中無人、清高自傲的沈嘉量而已,卻從未想過害沈嘉量受傷至此。
周世翔這才意識到,原來,看沈嘉量捱打並不是一件令人輕鬆愉悅的事情。
周世翔放下沈嘉量,擋在他的前面,
“么哥,一直以來,不服你的人是我,有本事就讓兄弟們衝我來!”
“好!老子特麼今天就成全你!”
么哥示意了一眼老六,老六帶人扼制住周世翔的雙肩,向後彆著他的胳膊,么哥抬腿朝著周世翔的腹部狠狠地踢了一腳。
“艹!”周世翔沒忍住。
“服嗎?”么哥呸了一口唾沫。
“你放他走,我就服。”周世翔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
周世翔心想,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死強,如果沈嘉量走了,即便是向么哥跪地求饒,他也斷不會覺得丟人。
只要沈嘉量不在,要他怎樣都可以。
“呵呵。”么哥卻莫名其妙地笑了。
“給我接著打!”
五六七八個拳頭繼續朝著周世翔撲過來——
“別打了!”
這時,沈嘉量從地上艱難地站起來,獨自朝著么哥走過來。
他對么哥說——
“別打了,我脫。”
“這麼有意思的嗎?”么哥有些發癲:“好啊,你脫!么哥我說話向來算數,你脫光穿上這裙子,我就放過他。”
么哥把地上的裙子拾起來,扔到了沈嘉量身上,沈嘉量沒有去管。
沈嘉量正眼看著周世翔,他將右手放在脖頸前第一顆紐扣上。
周世翔看到沈嘉量的眼神,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眼神,堅毅而又柔弱,純淨而又破碎。
沈嘉量本身就一股弱不禁風的樣子,此時,他瘦弱的雙肩好像震顫蝴蝶的羽翼。
沈嘉量單手解著襯衫的紐扣,他將紐扣向前推,然後將衣襟向後帶,第一顆紐扣解開了,他雪白的脖頸暴露了出來。
他的右手又移下去,移到了第二顆紐扣上,很快,第二顆紐扣也解開了,沈嘉量的鎖骨在路燈的照射下展露出無比分明的輪廓。
然後,沈嘉量的手移到了胸前。
自始至終,在這個緩慢的過程中,沈嘉量都凝視著周世翔,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看著沈嘉量的眼神,周世翔心如刀割。
本來,周世翔心想,不過是解了兩個釦子而已,大家都是男人,即便是面對面脫光了又有什麼干係。
但是,為什麼,他不明白,此時此刻,他寧願被打死,也不願再讓沈嘉量再脫下去。
或許是因為,其實,在周世翔心裡,沈嘉量從來都是聖潔的、不容褻瀆的存在。
就像他的那件白襯衫,多一點玷汙,那都不是沈嘉量。
何況,么哥,老六和周圍的人的眼神都在沈嘉量身上,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期待,踐踏和羞辱沈嘉量,令他們流露出異常興奮的神情。
但是,沈嘉量沒有看他們,他的眼神依然清冷而聖潔。此時的他的手正放在胸前的第三顆釦子上。
“沈嘉量,別!”
周世翔被這樣的眼神灼燒,一種怒不可遏的情感衝上心頭。一瞬間,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迅速掙脫了么哥按住他的手。
周世翔拽住沈嘉量,喊了一聲,
“快跑!”
沈嘉量拉著書包,被周世翔牽著手,跑在了夜風裡。
“追!”么哥喊了一聲。
周世翔就這樣拉著沈嘉量飛奔,衝散了么哥手下的人。
一路上,周世翔跑得飛快,他腦海裡全部是沈嘉量一下一下解釦子的場景。
不知道跑了多久,沈嘉量鬆開了周世翔拉他的手。
沈嘉量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氣。
周世翔也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對不起,是我……”
“不必解釋了。”沈嘉量說道。
可是,周世翔看著沈嘉量,又不自覺地看向他清晰分明的鎖骨。
沈嘉量好像發覺了什麼,他低下頭,一顆一顆扣上領前的扣子。
然後,沈嘉量眉間微蹙,用雙手捂住了腹部。
“很痛嗎?”
周世翔掀開的沈嘉量襯衫的衣角,他才看到,沈嘉量的右腹已經是一片淤青。
沈嘉量扯回自己的衣角,將襯衫放了下來。
“我揹你去醫院吧。”
“不用,很晚了,我必須回家了。”
“那,我揹你回家。”
說著,周世翔走向沈嘉量,試圖去揹他。
沈嘉量推開了周世翔,直到他們之間恢復到他認為安全的距離。
“我自己可以。”
沈嘉量轉過身,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撈起書包,就這樣艱難地走著。
周世翔卻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