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瑞集團CEO辦公室內。
“我親自上？直播帶貨？”
“周總，隔壁華強的老總都親自上直播間了，您不考慮考慮？”
“不考慮。”周世翔陰著臉。
何姣姣拿著審批單晃到他的眼前，
“那您批吧，您之前批的額度連個18線的小網紅可都請不來。”
“請李xx直播一場多少錢？”周世翔問。
何姣姣伸出了兩個指頭。
“2萬？”周世翔抬起頭問。
“20萬，只是出場費，算上提點，一場下來要200萬。”何姣姣又晃了晃兩個指頭。。
“給華強老總直播間的影片發我看下，什麼時候直播？”
“二十分鐘後，周總。”
“？”
“我給您準備好了，您照著字牌念就行。”
周世翔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給我下套？
二十分鐘後，科瑞集團多媒體間。
何姣姣在鏡頭後面，周世翔面向正前方。
何姣姣舉了字牌。
周世翔照著念，
“家人們。”
何姣姣又舉了字牌，
“我是科瑞集團總裁周世翔，今天我給家人們帶來一款長者智慧手環。”
“原價999，秒殺現價599，直播間領取總裁福利，即可享受限時秒殺。”
“親愛的阿姨們，為我點亮燈牌，傳送小心心！”
“親愛的叔叔們，買它！買它！買它！”
周世翔咬著牙，保持著八顆牙齒的微笑，想了想省了200萬，硬是念完了字牌。
“可以結束了嗎？”
“可以了，周總，現在正式開始。”
何姣姣給了她一個標準的微笑：“周總，攝像頭在您左前方45℃，主持人準備，進直播間。”
“大家好，站在我旁邊這位的就是科瑞集團總裁周世翔，周總，給大家打個招呼。”
“……”周世翔愣了一秒，才發現剛才自己旁邊還站了個人，這人指了指45度方向，衝他笑了笑。
周世翔找到了45度，艱難地說了一句：“大家好。”
“好的，周總這次為大家帶來一款科瑞集團自主研發的長者智慧手環，手環有八大功能，監測心率，血壓，血氧，體溫，脈搏，一鍵120急救，實時語音問診…更重要的是，手環可以支援實時遠端定位追蹤，如果家裡的長輩走丟了，可以進行實時追蹤定位…”
“現在，周總請您抬起來左手手腕，我為大家演示如何佩戴和使用。”
“周總？周總有點緊張，臉都紅了啊，不好意思周總，您不用看攝像頭了，可以看向我，給我您的左手手腕，謝謝周總！歡迎家人們直播間打賞，鼓勵一下我們周總！”
周世翔機械似的扭頭，看向旁邊的主持人，一種想即刻去世的念頭湧上心頭。
該死的200萬！
何姣姣看著直播間裡的評論——
“好年輕好帥！”
“阿姨愛你，麼麼噠！”
“要是我兒子長成這樣就好了…”
“要是我孫子長成這樣就好了…”
……
何姣姣滿意地點了點頭。
戴著手環出來，周世翔平息了自己的心緒，重新邁著端莊穩重的步伐回到辦公室，他已經意識到他的員工都正在扭頭齊刷刷地看著他。
何姣姣，周世翔正想興師問罪，對方若遞過來了一份令他立刻嚴肅起來的檔案。
“周總，榮成的裁員名單，請您過目。”
周世翔接了過去，兀自看著，何姣姣在一旁補充：“主要涉及營銷，行政等重複的部門和冗餘的人員。不過，榮成那邊倒是主動加了這個人。”
何姣姣指了指裁員名單，周世翔低頭看到了這個名字，
“鍾凱？”
“不錯，這人是榮成的財務總監。”
“查一查這個人，另外叫這次負責併購榮成的何進來辦公室。”
“是，周總。”
何姣姣出去沒多久，何進進了辦公室，轉身關上了門。
“你可有聽說過鍾凱這個人嗎？”周世翔看著電腦，漫不經心地轉著筆。
“沒有。”何進沒有抬頭。
“我想見下華強的線人，就安排在今天，地點你來定吧。”
“是，周總。”
“何進，這次併購榮成的提點我不能給你批，什麼原因，你明白嗎？”
“明白，周總。”
周世翔還想解釋什麼，但是，對方回答了明白，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確實，榮成併購在最後籤合同的環節出了問題，負責人何進應當其咎，況且公司上下都已然知道此事，周世翔也需要秉公處理。但是，何進的辛苦他也知道，這單併購仍然能算上績效，到時候在年終獎補過來，也算是對他的安撫。
周總看了一眼何進，對方沒有更多的反應和表情，仍然是低著頭。
“周總，那我先出去了。”何進低頭彎著腰出去了，並恭恭敬敬地帶上了門。
看著和比自己年齡差不多的何進，周世翔總是覺得他過於的恭敬與順從，令他有些不自在。
晚上，江城郊外的一家酒吧。
一路上，周世翔跟著導航還轉錯了兩個彎口，這地方偏僻不說，還黑燈瞎火，連個路燈也沒有。
接連開過去幾個廢棄的老廠房，語音提示到達目的地附近，沒想到，就在老廠房後面還有一處不起眼的酒吧。
“5號包廂。”周世翔對服務生說道。
“周先生這邊請。”服務生領著他過去。
“怎麼約到這？”周世翔進了5號包廂，脫下了外套，把手機放到桌面上。
“避人耳目呀，周總，請坐，這位就是咱們安排在華強的人，華強營銷一部總監，尚志偉。”何進起身，請周世翔坐過去。
“周總。”尚志偉起身敬了周世翔一杯酒。
匆匆飲盡，周世翔坐下來，直入正題：“我思來想去，併購榮成，籤合同前有能力橫插一腳的還是華強，華強表面上太安靜了，反而令人心生懷疑。”
“是，榮成的賬是假的，華強就是要把周總這邊的合作攪黃了，讓榮成無路可退，再以低價收了榮成。”
“看來尚總監早就知道，怎麼不提前知會？”
“提前知會，那我怎麼還能兩邊拿好處呢？”尚志存看了看周世翔，又看了看何進：“可惜，周總你並不好騙。”
“周總，一個提點10萬，你說扣就扣了，我特麼忙前忙後，最後分文沒撈到，可是，周總，你不知道吧，我何進是華強的人，我要是攪黃了這單，榮成就能被華強收了，華強給我的好處是…”何進伸了伸手指：“三個點。”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何進猛然抓住周世翔的衣領。
周世翔措手不及，在昏暗的燈光裡，他看見何進眼神狠絕，彷彿變了一個人。
周世翔抓起來何進的手腕，迫使何進鬆手，“若是為了錢，大可不必如此。”
“周總，你是不在乎錢，你是富二代，企二代，含著金鑰匙出生，在別人找不到工作的時候，你就輕輕鬆鬆當了CEO，在別人鞍前馬後的時候，你只需坐在辦公室裡動動手指，我何進沒日沒夜地拼，卑躬屈膝，點頭哈腰，陪酒陪笑，我何進一門心思地為科瑞賣命，可是科瑞給了我什麼？呵呵，一個點？華強答應給我的可不止三個點，還有副總裁的位置，百萬年薪，可是，因為你周總，什麼都沒有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科瑞給的那點零頭連我爸的醫藥費都不夠，你斷了我的活路，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何進左手猛地反抓住周世翔的手腕，右手直接一拳打過去。
猝不及防，周世翔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
可是，當他準備蓄力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手腳發軟。
“周總也說了，都是為了錢，何必傷感情。”尚志存過來，站在兩方的中間，似是有意調和。
“周總，您有錢，自然不在乎錢，我也不多要，200萬，這事就算了了，我回去自會提交辭職報告。”
在昏暗的燈光裡，周世翔突然笑了笑，轉而以一種平靜的口吻說：“何進，我不知道你家裡情況，作為你的老闆，是我對員工瞭解和關心不夠，是我的失職。如果你如實相告你家裡困難，急需用錢，我周世翔會以私人名義補給你，不需要你還。至於取消你的提點，是基於公司的制度，是基於對其他同事的公平，我不認為有何虧欠可言。如果此時你還是我的員工，科瑞不會對困難員工置之不理，但是你背叛在先，勒索在後，科瑞並不需要一個三心二意的叛徒。”
“周總這意思，是不肯給了？”
何進看了看尚志存，尚志存突然向周世翔腹部打了一拳。
周世翔覺得腹部吃痛，眼前一黑。
等周世翔醒過來的時候，他看到自己身處一個破廠房裡，他動了動的雙手，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一左一右綁在了廠房的橫樑上。
嘴角和腹部隱隱作痛。
身前有十來個戴著黑口罩的黑衣人，各自拿著棍，看樣子是對方找來的打手。
看到人醒了，何進走了過來，周世翔艱難地吐字：
“你在酒裡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