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考試結束後，老郭坐在講臺邊，挨個念著名字，唸到周世翔名字的時候，周世翔上臺領卷子，用下眼角看了一眼老郭，他心底就在說，怎麼著，想讓老子走，老子偏要留下來。

周世翔也有今日，連老郭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下臺的時候，他還瞟了沈嘉量一眼沈嘉量。

沈嘉量好像微微點了一下頭，又好像帶有一絲淺淺的微笑，仔細看卻又看不出來，但是，周世翔因此備受鼓舞，屁顛屁顛地蹦躂到自己的位置上，環視了四周，才捨得坐下來。

不過不是倒數第一名，整得好像考了第一名似的。

數學還錯得一塌糊塗。

晚自習後，周世翔正把數學卷子胡亂放進書包的時候，被沈嘉量凌空奪了去。

哪壺不開提哪壺，周世翔看著沈嘉量注視著自己的數學卷子很久，手又停留在打紅色X號的位置。他就覺得被沈嘉量看到自己錯得一塌糊塗的樣子，很沒面子。

“摸我一模卷子幹嗎！”

周世翔站起來，想把自己的卷子奪過來。

沈嘉量卻摁住了他的肩膀，重新把他摁回到座位上。

周世翔被摁得突然沒有一點脾氣，

“沈嘉量，放開我卷子，本人給你摸……”

沈嘉量沒有理他，轉身走向了講臺。

“第13題，……”沈嘉量從粉筆盒裡拿了一支粉筆，背對著周世翔，在黑板上寫著。

和老師不同的是，沈嘉量每講一步，都會把他自己的解題思路，解題技巧融進去，同時，他也會毫不留情地指出來周世翔的問題，每一步，錯到了哪裡，為何會掉到出題人預定的坑裡。

周世翔自己犯的錯誤被剝皮剔肉，分析得頭頭是道。沈嘉量的一雙眼睛，回頭盯著他，他好像覺得自己在這雙眼睛下暴露無遺。

“喂，你在聽嗎？”沈嘉量看周世翔的眼神有點跑神。

“在，我在聽。”

看周世翔回過神來，沈嘉量又從粉筆盒裡拿了一根新的粉筆。

“第19題，……”

剛寫了一點，新的粉筆就在沈嘉量手中斷掉了。

周世翔第一反應就是我去撿，於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上臺，來了個下蹲過人的姿勢，成功撿到了粉筆。

可是當他跳起來的時候，沈嘉量似乎正要低頭去撿粉筆。

結果，周世翔的頭猛然撞到了沈嘉量的鼻樑。

作為國家二級運動員，周世翔的彈跳能力過於優異，沈嘉量連續退後了幾步，都沒有控制住，眼看就退到了講臺邊緣。

周世翔反應也算得上快，他上前一步，用力把人往回一帶，男廁所門前同樣的一幕再次發生了。

周世翔以環抱的動作。

沈嘉量雙手正抵在周世翔的胸前。

沈嘉量瞪大了眼睛，像一隻受驚了的波斯貓。

周世翔瞪大了眼睛，像一隻拆家後被發現的二哈。

這尷尬的距離！

下一秒，沈嘉量推開了周世翔，周世翔也同步放開了沈嘉量……

氣氛仍在尷尬中。

周世翔看到，沈嘉量正在流血，確切地說，是流鼻血。

沈嘉量慌忙地用白襯衫的袖口去擦，他的襯衫太白了。

周世翔看見這樣白的白襯衫，忍不住送過去自己的衣袖，

“我幫你擦。”

沒等沈嘉量拒絕，周世翔已經用自己的袖子幫沈嘉量擦完了。

鼻血似乎也沒有再流。

“沈嘉量，你怎麼還在教室裡？”

周世翔彷彿聽到了沈嘉量母親的聲音，轉頭一看，沈母就站在走廊上。

周世翔有點心慌，他不知道她看到了啥。

沈嘉量把眼鏡扶正，然後從講臺下來，回到自己座位上，背起來書包，拉好書包帶，向教室外走去。

沈嘉量鎮定的神情一如往常，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也確實什麼都沒發生，如果沈嘉量的母親什麼也沒看到的話。

沈嘉量走了出去，周世翔也不得不跟著走了出去。

“伯母好。”周世翔先打了招呼。

“又是你？”

“伯母，是我。”

“我不是告誡過你嗎？沈嘉量和你不一樣，請你離他遠一點。”

離他遠一點？周世翔猛然鬆了口氣，果然沈嘉量的媽媽沒看到剛才他們零距離接觸的那一幕，不然，這句話就不是告誡的語氣。

沈嘉量被帶走了，周世翔回到講臺上，獨自對著沈嘉量寫得滿黑板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