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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6章 一條街

就這麼閒扯著,回到了站前。

其實張鐵軍還想去南山看看老五的,再去市場逛逛,可是一想到那邊的冰雪大滑梯,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還不如走著去呢,起碼安全點兒。

“你倆是在這開個房間住下還是要回市裡?”

到了站前,張鐵軍問了小明兩口子一聲。

“我倆明天得到會賓閣,她家辦事情。”張鐵軍說:“你倆在這明天我也沒功夫陪你們。”

“你家是後天是吧?在選廠宿舍的食堂。”

“嗯。”張鐵軍點點頭,把周可麗扶下車:“你倆還是別去了,鬧哄哄的也沒啥意思,孩子還遭罪。”

“那你還回市裡不?”

“回,後天辦完了就回,我還得在市裡請幾個客人,到時候你倆也去吧,一起熱鬧熱鬧。”

“那我倆還是先回去吧,在這也沒啥事兒。”小明看了看劉婷:“你說呢?你還想去那邊待會兒不?”

他倆說話當孩子的面不敢提東溝門和姥姥姥爺大姨這些字眼兒,孩子一聽就會鬧著要去。

“不了吧,也沒事兒,回家吧。”

“那你倆跟我走吧,”支隊長說:“我也得回去,那邊隊裡有事兒。”

年底了,安保這邊事情也多,安保員的休假探親,工作輪換,地方上方方面面關係的走動這些,都得他來安排。

“對,那你倆直接坐他車回去吧,後天我到了找你們。”張鐵軍指了指支隊長:“小明你還是抓緊時間弄個駕照吧。”

“弄,弄弄弄,回去就弄。”小明癟了癟嘴:“現在這麼一看,不會開車確實是不行了,還是有個車方便。大卡,噢。”

“行,給你弄臺大卡。”張鐵軍答應下來,看了看時間:“那就趕緊走吧,早點到省著降溫。”

這會兒已經三點半過了,這邊這個時候四點多天就暗了,開始起風降溫,用不上五點半就已經一片漆黑。

過年前後這幾天正是一年當中最冷的時候,一到晚上那小風嗷嗷的。

小明和劉婷抱著孩子跟支隊長走了,張鐵軍看了看周可麗:“咱倆幹啥?你想去哪不?”

周可麗靠到張鐵軍身上小聲問:“你是不是想去看誰?”

“沒有,就是問你想不想去哪。”

“礦區這邊沒有啦?”

“以前的早都斷了,現在的……沒有。那不能算。”

“誰呀?我知道不?”

“什麼誰?”

周可麗去張鐵軍身上抓了一把:“你說誰?就你剛說的這個,不能算這個。誰?”

“就一次,平時也沒啥聯絡。”

“一次也說。說不說?”

“老丫她姐,那次我給她弄了套房子嘛,她有點激動,和你姐那時候差不多吧,我控制力又不行,就有了一次。”

周可麗翻了張鐵軍一眼:“我就知道,身邊上這些個你一個也不能放過了,也就是柳姐和鳳姐歲數大點還沒有姐妹。”

“那是我想的呀?你不知道你姐那個勁兒?我都沒反應過來。”

“你是好人唄?”

“不是。”

“我看也是。那去哪?我不想回,這麼早呢。我沒地方去。”

“要不……咱們去中小轉轉?”

“你惦記誰呢?慄靜?我看你和她有點好,像。”

“胡說,這個可沒有啊,你別亂說。”

“她長的挺好看的呀,溫溫柔柔的說話聲都不大。”

“好看的多了。我雖然不是啥好人吧,但是我也不是爛人哪,你就這麼希望我見一個上一個?”

“那才不呢,以前的就算了,以後再那啥我就,”周可麗伸出兩根手指頭夾了夾:“咔嚓。”

“那完了,那你們以後就得靠黃瓜了。”張鐵軍笑起來:“還挺狠。”

“那你看看,試試不?”周可麗用手捅了捅張鐵軍:“去哪呀,快決定,站在這怪冷的。”

“走吧,中小,看看曲老師去。”張鐵軍握著周可麗的手揣進大衣兜裡,兩個人往一條街那邊走。

一條街的街口飄蕩著一股子炒瓜子花生的香氣,還有不少人在那排隊等著買。

他家就靠著炒瓜子花生賣,別的什麼也不做,父子兩輩就做這個一年十幾萬入賬,後來都在市裡買房買車。

一直到張鐵軍回來那年,這個小店還在呢,就是從平房換成了樓底門市。

張鐵軍往邊上看了看,琢磨著是不是自己出錢把這一片給開發了得了,省著以後發生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那時候這一片開發可是沒少折騰,打架,停水停電,最後弄了一群勞改犯過來直接硬推的,把人架出來就扒房子。

那孽是真沒少造,可是能怎麼樣?人家該升官的升官,該發財的發財。

張鐵軍回頭安排安保員:“你叫人去查查勞教九大隊,那個隊長姓刁,查查他這幾年的財產和行動,詳細一點。”

“怎麼了?”周可麗問。

“沒事,想起來點事兒,一早我就想查查他了,事情一多給忘了。”

“他咋了?”

“爛事沒少幹,和不少事情都有牽扯。”

“現在不都是這樣?根本查不過來。”

“慢慢來,我才二十三。”

周可麗皺了皺鼻子:“你自己就是個大壞蛋。”

張鐵軍停住腳,看了看周可麗,周可麗一愣:“咋了?還生氣啦?”

“咱倆就這麼空手去呀?”

“對哦,那拿點啥?”

張鐵軍扭頭看了看炒貨攤,人太多了得排隊,想一想,別的好像也沒有什麼合適的,也就是菸酒飲料這些。

“算了,就留點錢吧,給孩子壓祟。”

“他家這個弄的真香,我聞著都饞了。想吃。”周可麗也看了看炒貨攤。

“明天叫誰來排隊吧,人太多了。我媽也愛吃他家的東西,明天叫人來多買點。”

“我家年年買的也是他家的。”周可麗點點頭:“行吧,別忘了給俺家帶點。”

“和我還分的那麼清啊?”張鐵軍看了看周可麗。

“咱倆不分,咱倆爹媽也不分哪?他們又不住一起。”

“有道理。”張鐵軍給了周可麗一根大拇指。

兩個人拉著手順著一條街往西走。

眼瞅著都要黑天降溫了,這條街上的人還是挺多的,兩邊的人家基本上都改成了大大小小的門市,賣啥的都有。

臨街的門口不少都掛著各種玩具和服裝的樣品,弄的擠擠茬茬的,瞅過去一片雜亂。

但就是這種雜亂才是人間煙火,後來弄的到是整潔大氣了,到處都是冷冰冰的一潭死水樣,也就沒有了那種生氣和活力。

咕咚咕咚的舞曲,抑揚婉轉的歌聲,說話聲,孩子的叫鬧聲,混成了市井。

那家開了十幾年的書店還在,窗子上那兩個歪扭扭的租書兩個大字這麼多年都沒換過。九六年這會兒租書還是好生意,能一直持續到兩千年以後。

蘭州拉麵館的香菜味兒飄的滿街都是。

這幾年來開店的外地人也越來越多了,西北的,東南的,中原的,從麵館小吃蛋糕做到彈棉花彈被子,生意都特別好。

在街道中間的地方,張鐵軍看到了影碟出租的牌子,出租影碟,歌碟和錄影帶,你要是膽子大敢問,他就敢大著膽子給你拿‘那種’。

他們不光出租碟片和錄影帶,還租遊戲卡遊戲機和光碟機錄影機,服務相當到位。

張鐵軍往裡面瞄了一眼,裡面有點黑,看不太清。

“你看啥?你想租啊?”周可麗也往裡面看了看,問了一句:“租啥樣的?”

“你想看哪?”

“你租我就看,有啥了不起的。”

“那你想看不?”

“……想看。”周可麗笑起來,拿腦袋往張鐵軍身上頂:“壞死了你。”

“你說我冤不冤?你想看結果是我壞。”

“不是你騙我看的呀?我以前多單純個小姑娘啊,都是你給禍害的。”

“你真厲害,什麼事兒都能賴到我身上。”

“那不賴你賴誰去?賴別人身上?人家也不能幹哪。你幹不?”

幾句話的功夫,張鐵軍已經看到了想看到的人,拉著周可麗繼續往前走:“你說你,堂堂一督的人了,在這和我討論看不看錄影,好意思不?”

“那咋了?我又沒和別人看。就是怕你不敢去租,這要是讓人給認出來,吼吼。”

“肯定能認出來呀,這邊年輕人不認識我的也不多吧?”

“臭屁,像你多有名似的。你說,要是讓人認出來了,然後傳到濤哥他們耳朵裡了,你咋解釋?”

“那解釋啥?這個還用解釋?我歲數小唄,經不住誘惑。”

周可麗就吃吃笑:“你說,濤哥他們年輕的時候,看不看?那個。”

張鐵軍也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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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沒年輕過呢,年輕人應該也都差不多吧,那個年紀喜歡琢磨的事兒也都那樣。或者說人之常情,本能。

走到一條街的盡頭丁字路口,往右是去中心街和區政府,站在這裡就能看到徐熙鳳現在住的那棟樓了。

往左走過去就是天橋,跨過密集的鐵道線去往南山。

正對著一條街的街口,是一個自建的門市房,和這一片的老舊房子不同,還是嶄新嶄新的,也要高出去一截。

房子的大門就開在街邊上,有雨搭,雨搭上面立著一塊鐵牌子:王子電腦,刻字,打字影印,做燈箱。

張鐵軍站在那看了看這塊牌子,回頭去看了看那個影音出租店,笑了笑。

“你看啥?你笑啥?”周可麗捅了捅他。

“這兩個店的老闆我都認識,”張鐵軍拉著她往左邊走:“他倆有一個共同的朋友,是露天礦的一般幹部,但是是工人崗。”

“這有啥奇怪的?畢業分配來的唄。”

大學畢業分配到國企來的畢業生是幹部,但是來了都是要上工人崗,就是以幹代工,但是工資待遇還是按幹部的發。

他們要在工人崗位上幹幾年以後考核合格,或者有了合適的幹部崗位,才會真正擔任幹部。

有的些運氣不好的,或者情商不大夠用的,在工人崗上一干就是十幾年的都有。

“我不是說這個奇怪。他們這個共同的朋友吧,有物件,物件在北鋼,這個電腦室的老闆也在北鋼。”

“然後呢?這咋了?”

“然後吧,這個音像店的老闆和這個物件在北鋼的是高中同學,是跟著他過來的,她家不在這邊,挺遠的。”

“……高中同學?跟著他跑這麼遠過來?因為啥?那都得五六年了吧?”

“喜歡他唄,就願意跟著他,不要名也不要份,就沒事兒約個會就行。”

“真厲害。完了呢?你要說啥?”

“他這個在北鋼的同學和他物件也熟,還都在北鋼上班,一個禮拜才能過來一次。”

“……他倆也弄一起了?”

“不止,然後他把這個不遠百里跟著他過來的女同學,介紹給北鋼這個同學了,還成了。他們四個關係可好了,沒事就湊在一起玩兒。”

“……也挺好的,互相都有感情。”

天橋全長一百八十米,橫跨火車站站臺,訊號房和十六組鐵道。

這座橋是八七年建的,那一年選廠小學建了教學樓,這裡修了天橋,都是日本人給修的。這座橋頭上立的碑說建橋花了六十萬日元。

那個日本人是在這裡出生的,四五年隨媽媽被遣送回本土,後來長大發了財,八七年回到這裡尋祖投資。

碑上是這麼刻的。

後來北橋頭這邊改建修人民廣場的時候,那個大理石的碑被人給弄沒了,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

這橋就是角鐵鋼筋焊的,橋面是鋼板上面鋪水泥,一走火車就亂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