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詢是行政執法機關對案件關係人，相關利害關係人或知情者採取問詢的一種方式，這是一種溫和的工作方法，不具備法律強制性。高飛叫陳志準備好質詢函並送至平陽市公安局，時間定於明早9點，地點在專案組辦公室。

第二天9點正，黃凱準時來到專案組辦公室，還是那玩世不恭的模樣，高飛、黃凱兩人相對而坐，陳志在旁記錄。

兩人對視良久，默默無言，高飛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位平陽市公安局實權人物，微笑著抽出三根利群煙，分別遞給黃凱和陳志，然後自己點燃，吸了一口。黃凱接過香菸，放到嘴邊嗅了嗅，口吻帶著輕蔑：“高局，想不到你這麼大的領導居然抽這種煙，真是領導幹部清正廉潔的典範啊，不知高局今天請我這個小小的公安局副局長喝茶有什麼指示？”

他邊點燃香菸邊翹起了二郞腿，神情居傲不屑，顯然沒把高飛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裡。高飛並不在意，微微地笑了笑說：“黃局，見笑了，現官不如管啊，今天請你來，主要是想和你談談，兩次來平陽都沒有和你好好談談，這是我的不對啊。”“高局，對於領導我是十分尊重的，我會盡我所知告訴你。”黃凱吐出一個菸圈，抖了幾下二郞腿說。“我們是黨的領導幹部，就是要事實求是，你有這個認識和態度很好，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想和你談什麼吧？”高飛冷厲的雙眼直視著黃凱，想要看穿他的心底似的，黃凱不由自主地閃躲著高飛的眼光，口中喃喃地說：“我可不敢揣測領導的心思，是案子的事情吧！”“是的，你是分管刑偵的副局長，又是這個案子的主辦人員，更是市掃黑辦負責人，應該很清楚這個案子吧，所以啊，我有幾個問題不明白想請你解答，請你如實回答！”高飛斂起了笑容，嚴肅起來。

“第一，你15、16號這兩天在哪裡？”“在哪？讓我想想，在平陽吧，我都在平陽啊，沒去哪啊！”黃凱嘴角抽了抽，有些不自然。

“第二個問題，你為何要幫助周小莉轉學到臨山縣？目的是什麼？”

“我，我，這，這，嗯，是這樣的”，黃凱那狡黠的三角眼滴溜一轉，有著一絲慌亂一閃而過，他在菸灰缸裡掐滅了菸頭，從身上拿出細枝中華煙，分給高飛、陳志“接上，接上。”說著點燃吸了一口說：“是這樣的，我作為公安局副局長，我有責任負責好當事人的安全，嗯，為了周小莉的安全，在徵得周小莉父母的同意，把周小莉轉學到臨山。”這個理由很充分，目的也很明確，似乎無隙可擊。

“周小莉已經被害了，你知道嗎？就在本月15號。”高飛步步緊逼。

這一問題黃凱倒是回答得非常乾脆：“知道啊，我能不知道嗎？我是平陽分管刑偵副局長，我能不知道嗎？，臨山縣公安局已成立專案組正在全力偵破。”

“哦，看來黃局長還很敬業啊。”高飛帶著嘰誚地說。

“最後一個問題，專案組已查到證據證明陳海川強姦幼女案是個錯案，你怎麼看？”

“什麼？是個錯案，怎麼可能是錯案？證據確鑿啊！”這個問題好象刺激到了黃凱，他站起身子，在辦公室裡走了幾個來回，最後走到高飛前面，掐滅了手中還有一半的香菸，盯著高飛說：“你們有什麼證據？這可是個鐵證如山的鐵案！”

“是不是鐵案要經得起時間的檢驗，要經得起事實的檢驗，下午我會向楊書記、王市長和陳局長通報相關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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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飛提高了聲音，表情嚴肅冷峻：“好吧，今天談話就到這吧，這段時間你不許離開平陽，有事隨叫隨到！”。

黃凱並未答話，看了高飛一眼，走出了辦公室。望著黃凱那高瘦的背影，高飛心裡已經十分確定，那坐在大眾寶來轎車後排的男人就是這個平陽市公安局副局長黃凱。他長嘆了口氣憤怒地說：“這個人渣，敗類！陳志，馬上把黃凱吸過的菸頭送到省廳去進行DNA檢測，檢測結果和周小莉身上提取的生物檢材進行比對，一旦匹配，馬上拘捕黃凱！”。陳志立刻拿來了鑷子，小心地將黃凱吸過的菸頭裝進物證袋，奔下樓去，開上車向省城開去。

下午三點，高飛帶著王誠、胡成功來到市委楊松柏辦公室，向市委、市政府及公安局等主要領導通報了近段時間的調查情況和陳海川強姦案的真相，面對如山鐵證，楊松柏、王建成、陳安國等領導無話可說，顯得有些咀喪，但是表面上還是表現出強硬的姿態，通報會在不大融洽的氣氛中結束。

晚上8點，楊松柏辦公室，黃凱畢恭畢敬地站著，低著頭，他等待著楊松柏疾風暴雨，暴跳如雷似的大罵，楊松柏陰沉著一張黑臉，揹著雙手，氣急敗壞地來回踱步，突然他在黃凱身旁停下腳步，“啪”的一聲脆響，楊松柏舉起那蒲扇般大小的手掌結結實實地打在黃凱的臉上，黃凱一個踉蹌，隨即又站直身體，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傳遍全身。

“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子，你壞了我的大事了，這幾年你玩的女人還不夠多嗎？什麼樣的女人你沒玩過，還去幹那個小妮子！”楊松柏操著東北口音喘著粗氣大聲罵著。黃凱嘴裡嘟噥著說：“乾爹，這小妮子長得還真不錯，那天晚上沒得手，心裡總是癢癢的，想到她在夜總會已做了半年了，我認為她早就開苞了，哪知還是個處呢？乾爹你別急壞身子，我現在按照你的計劃行事，保證不連累到你。”，他嘴上說著，內心卻罵道：“他媽的，你楊松柏不就是掌著大權嗎？你就可以亂來，你的女人能讓我玩一回嗎？那可是我愛的女人啊！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哼！”他看了看虛掩著門的裡間，好像看到了他愛的女人正在楊松柏肥胖的身子下喘息著、呻吟著、扭動著、掙扎著不知是痛苦還是歡娛，心裡一陣揪痛。

又過了一週時間，這天晚上10點，高飛和遠在京城的妻子孩子通完影片後，衝了個熱水澡，慵懶地躺在暖和的床上回味著剛才影片中的天倫之樂，內心洋溢著滿滿的幸福，很快元旦佳節就要來臨了，正是一家人圍著火鍋吃著餃子看著元旦晚會，其樂融融的時刻，但是今年的元旦佳節高飛和他的戰友們又無法和家人團聚了，十多年了他和家人們聚少離多，已成常態，他感到十分愧疚，但是他卻無怨無悔，“守得萬家燈火明，不負今生少年頭！”，信仰的力量使他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正當高飛沉浸徜徉在自己的世界裡，微信裡傳來“叮咚”一聲，開啟一看，是餘倩倩：“今夜又無眠，淚眼對窗轅；四下皆是你，入目無他人。”高飛內心不禁升起一陣波瀾，這是一個女孩勇敢地放下矜持和自尊，毫不掩飾的示愛和表白，更是一個純情女孩的一往情深，但他如何能接受這個一往情深的女孩？他努力地壓抑著內心的波瀾，不讓它沸騰，不讓它揚溢，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靜靜地回了兩個字“晚安！”，他能說什麼呢？他什麼也不能說！他彷彿又一次看到了在黑夜雨巷中孤寂徘徊的撐著油紙傘的結著丁香般愁怨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