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鄭縣令行書學政的同時,蔣家也悄悄派人前往郡城,開始在酒樓茶肆等人流密集的地方,暗暗傳播顧恆的英雄事蹟。
都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很快這些事情就傳了開來。
學政這邊接了鄭縣令的書信和供詞,心裡也很是不爽。好容易州府裡出了那麼幾個舉人,也算是他的政績之一。
今年報上去,他的稽考只怕也能判箇中上吧。可恨這廝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害自己的政績又差了一等。
不過學子考取舉人也實屬不易,若是可以,還是要以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為宗旨,能挽救一下就挽救一下。
只是還不等他想出什麼措施來,街市上就已經傳出許多不好的說法來了。就連他的夫人,也在吃飯的時候跟他說起這事來。
“夫君,不怪妾身多嘴,這個人確實人品不行。我可是聽說了,他以前就是個一窮二白的窮書生,家裡都靠老孃給別人漿洗衣物餬口。要不是娶了蔣氏,到現在還得喝粥咽菜吧?”
“這好日子才過幾天,就開始得意忘形了!”學政夫人沒好氣的道:“就開始左擁右抱,想享受那齊人之福了!”
“一看就是個有德無才的東西!”學政大夫人罵道。
學政不禁點點頭,心道夫人說得很是。
學政夫人又道:“這幸虧是現在就捅出來了,要是以後再進一步,還不知道幹出什麼事來呢?”
學政深以為然,長長吁嘆,心裡有了決斷。
如此品行不端的人,斷不能讓他成為士林的害群之馬。
看來,我該上書禮部報告此事,革除這人的功名才是。
這讀孔孟之書的,首重道德。學政的摺子一上,所有審閱的官員誰也沒有阻攔,直接就進了禮部。
到了這個層次,區區一個舉人算什麼?此等道德敗壞之人,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很快禮部那邊就下了行文,將顧恆的功名一革到底。甚至為了以儆效尤,他的三代之內,都不許再進入科場。
如此一來,不但顧恆絕了上進之途,就連顧楓也進不了考場了。
對顧恆的斥戒文書是學政大人直接送下來的,就在林州縣衙的大堂之上當眾宣讀出來。
顧恆聽完之後,頓時一口老血噴出,癱倒在地昏死過去。
鄭縣令冷冷瞥了一眼,讓衙役將人送回顧家去。
顧老太和柳如眉一聽這話,立馬嚎哭起來。顧老太一邊哭一邊道:“快,快去找蔣氏回來。”
自從兒媳婦走了之後,家裡就亂成一鍋粥了!
顧怡立馬起身去蔣家,結果被蔣家門房攔在門外。
顧怡急道:“你們這些狗奴才趕緊起開,我要去找我大嫂!”
門房的幾人抱著胳膊斜眼看著她,“那姑娘你可是找錯地方了!我家大爺已經給縣衙遞了狀子,說你家兄長盜賣我家小姐的嫁妝娶二房,實在是忍無可忍,請縣太爺做主和離呢!”
“和離?”顧怡大驚失色,“這怎麼可能?我大哥和大嫂的感情很好呢,你們這些狗東西什麼都不知道,盡是胡說。快放我進去,我要跟大嫂說清楚。”
“抱歉,事情沒落地之前,我家小姐是不會見你的。”
不管顧怡如何恐嚇辱罵,門上的人就是不通報不讓步不開門,任顧怡說幹口水也無用,只能鎩羽而歸。
一進門,她就沒好氣的大聲嚷嚷道:“娘,蔣家太氣人了,都不給我進門,還說要大嫂和哥哥和離呢!”
“什麼?”顧老太頓時放聲大罵,“這是看我兒不行了,落井下石啊!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娘啊!現在可不能讓大嫂跟大哥和離啊!”顧怡急道:“如今大哥沒了功名,大嫂要是也走了,咱們家可就什麼都不剩了!”
顧恆低聲道:“不會的,萱娘是不會跟我和離的,一定是其他人逼她這麼做的!”他掙扎著坐起來,“帶我過去,我親自去接她回來!”
說著就要起身,卻眼前一黑,暈暈乎乎的就要倒地。
柳如眉趕緊扶住,哭著道:“夫君還是等身體好一些再去吧!身體要緊啊!”
顧恆茫然的看著她。一旁的顧老太哭著道:“今年咱們一定是衝撞到什麼煞神,才這麼樣樣不順的!”
這話讓顧恆心裡不禁一動。今年若是說有什麼特別的,那就是柳氏進門了。
她先前就不大順。先是被蔣家兄嫂撞破給毒打了一番。跟著又被強盜盯上,把家裡給洗劫一空。
這樣看來,分明是她流年不利,才帶來一身的厄運。而自己卻在這個時候接她進門,等於是把厄運也接進門來了。
心裡有了這個想法,再看向柳如眉的目光,就帶著幾分嫌棄和疏離。
柳如眉來扶他的時候,他的身子都是一僵,從心裡就有點排斥了。
由於她的身體實在是不支,最終沒有去成。顧恆心想那就遲幾天再去也成,現在去,蔣家估計也還在氣頭上,只會是火上澆油。
誰想他還沒去,蔣家已經來了!而且來的不止是蔣家,連張家也來人了!
“你們這是……?”顧恆斜倚在床上問道。
張家來的是張家二郎。他冷笑著拿出一張大紅帖子來,“鑑於目前顧家的情況,我們覺得咱們兩家這門婚事需要再商榷一下了。這是顧姑娘的庚帖,家兄讓我送回來。”
“你這是要退婚?”顧恆愣住了。
“顧兄弟這麼覺得,那也沒錯!”張家二郎冷聲說道:“我家五弟年輕有為,今後還有大好的前程。顧兄弟也是讀書人,知道名聲對讀書人的重要性。”
“也好在他與顧姑娘之間,咱們一直處在議親的狀態,還沒到最後的時刻。如今轉圜,一切還來得及。”
“不行,我不同意!”顧怡尖叫起來。
“顧姑娘,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不是你說同意不同意就管用了!”張二郎含笑說道。
“你,你太欺負人了!”顧怡哭了起來。
顧恆嘆了口氣,“張二哥,你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夠仗義啊?”
張二郎道:“隨你怎麼說吧!反正咱們這婚事,是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