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縣尉氣憤填膺,“大人,此等人縱然才華蓋世,但人品如此拙劣,就算將來出人頭地,也將是士族之恥。而此獠由出在我縣地界,只怕日後說起來,大人與我等,只怕也脫不了干係。”
這話一出,也不由得鄭縣令不重視。
確實一個舉人對於地方聲譽的提升,是有很大的作用。但要是相比於它造成的破壞,只怕就不值一提了。
鄭縣令可以想象的到,估計不久的將來,某舉人謀奪妻子的嫁妝不成,反而搞得滿天風雨的傳言,就要流傳開來。
人家不會說是哪個舉人,只會說是林州的。到時候自己這林州縣令,只怕就要臭了。
別人一定會說,你的治下是怎麼出了這樣的人物!別的不說,起碼自己也要揹負一個失察的罪名吧!
鄭縣令立即指示趙縣尉,這事一定要從嚴查辦。既然證據確鑿,那就絕不姑息。
得了鄭縣令的指令,趙縣尉點點頭,“我馬上親自去見顧恆,把這事的原委調查的清清楚楚。”
“嗯!你去吧!我等你訊息。要是真的如此,那我必須上報學政大人,及早清除這個害群之馬。同時要把這事廣而告之出去,以儆效尤!”
趙縣尉退出來後,立即去與蔣雲虎匯合。“走吧,咱們一同去顧家,見見顧舉人!”
兩人一同來到顧家,顧恆看見趙縣尉,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晚生見過縣尉大人!”顧恆趕緊行禮,又把兩人往裡面讓去 。
趙縣尉沒給他什麼好臉色,板著臉問道:“我們已經得了當鋪供奉的供詞,不知顧舉人可有什麼為自己辯駁的?”
這話的意思,基本已經代表趙縣尉對顧恆的作為已經定了性。
本來也是,人證物證俱在,差也只差顧恆的娘子蔣氏直接的指認了。
而蔣家兄嫂的所作所為,大概就已經可以說明蔣氏的意願了吧!
顧恆也知道自己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垂頭說道:“確實是晚生所為,晚生無話可說!”
如今的局勢基本已經沒他說話的餘地,只求自己認罪態度良好,大人可以對自己網開一面。
“既然你也知道錯了,那就好了!”趙縣尉點點頭,臉色稍微和緩下來。“雖然大錯已經鑄成,但知錯能改,也是大善。不過你這一科,還是暫緩吧!”
顧老太卻突然衝了進來,大聲嚷道:“大人啊!這不過是我顧家的家事而已,怎麼能因為這點事情,就不讓我兒子進京趕考?”
趙縣尉眉頭一皺,沉聲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娘!”顧恆趕忙道。又對顧老太道:“娘你趕緊出去,我們說正事呢!”
“什麼正事?”顧老太氣道:“我聽得明明白白,他們都不讓你進京考試了,這怎麼能行?我顧家還指著你光宗耀祖呢!你要是不能進京,那這麼些年的書,豈不是白讀了?”
“大人,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讓他去當了兒媳婦的東西家用的,都是我做的!”顧老太大哭起來。
趙縣尉臉沉如鐵。在他看來,顧老太道這番作為,並不能讓他視為舐犢情深,而是家風不正,上樑不正下樑歪!
有這樣不能正心的長輩,難怪顧恆越走越歪。
“有些人讀書,確實是白讀了!”趙縣尉冷聲說道:“讀書的第一用處,就是正心明理,其次才是出仕為國。而你起始就為了光宗耀祖,立心不正,焉能溯源窮流?”
顧恆見趙縣尉生氣,心裡更是慌張,趕忙用力把顧老太推了出去。“娘,你要是想幫我,就什麼都不要說,不要做,我求你了好不好?”
顧老太沒好氣的道:“兒啊,娘自然要幫你了!想當初你爺爺可是一府同知,多少人上門來拜見,都是畢恭畢敬的。就是知縣我也見過不知多少,何況是縣尉縣丞?”
見她越說越不像話,顧恆幾乎要哭了。“娘,你趕緊回去行不行?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你才滿意啊?”
顧老太見兒子氣大了,這才氣哼哼的往回走。
顧恆硬著頭皮走進門去,趙縣尉眼皮一抬,“既然你不否認,那就把這供簽了吧!”
說完就讓文書甩過一張紙來。
顧恆手腳冰冷,“這,這……,大人,我知道錯了,我一定改好不好!”他跪地大哭起來。
趙縣尉冷聲道:“這也是我念在咱們同是讀書人一脈的份上,決定私下處理!你簽了之後,我們只會押在縣裡,並不會繼續上報。這樣的話,你的名聲還在。”
“你若不籤也無妨,那我就直接公事公辦!到時候大堂之上,眾目睽睽,到時候我跟鄭縣令就算有心遮掩,只怕也難堵天下悠悠眾口嘍!”
顧恆抓著趙縣尉衣袍的手鬆了下來,如同給抽筋拔骨一般癱在地上。這字他要是簽了,就算眾人給他壓下來,他的前途也基本上是毀了。
當然要是不籤,自己再被押上公堂,那自己就徹底完蛋了。從此聲名盡毀,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兩害相權取其輕!顧恆含著淚在文書籤了字,送走諸人後,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顧老太等人在門外面面相覷,也不敢進去勸。
拿到顧恆的供狀,趙縣尉這頭可以說證據已經是實打實的了!他立馬就拿去找鄭縣令。
鄭縣令細細看完,忍不住嘆氣道:“好好的一個人才,生生的把路給走絕了!”
趙縣尉還待再說,鄭縣令又道:“你把這放下吧!我這就給李學政大人去信,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就是了!”
這種不光彩的事,越是捂著越容易出事,倒不如現在還不算嚴重就捅破,還可以治早治小,防範於未然。
這頭蔣家兄弟從顧家出來,一個個都是輕鬆愜意。“呵呵,這下看這小子還怎麼得意?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了!”
“也還不能大意!”華雲崢沉聲道:“打蛇打七寸。要是鄭縣令他們想把事情壓下來,那顧恆等上幾年,事情平息之後,說不得還能翻身!”
“為今之計,就是要把這事傳到學政耳朵裡去,最好是革了他的功名,這才是一勞永逸。”
“嗯,沒錯!”幾人一同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