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

時見笑得眉眼彎彎，乖巧極了，看得李老爺子直感慨，這閨女真心可愛又乖巧，比家裡那個開始進入叛逆期的孫子乖多了。

只是很快又見小閨女突然苦了臉。

“怎麼了？”

“李爺爺，我可能弄不了了，我媽讓我以後放學和我大堂姐學手藝，說下學期上完就讓我去廠裡當學徒。”

李老爺子聞言，也皺眉，“下學期？這麼快？你才12歲吧，不上初中嗎？”

他以為時家說要把她送廠裡是等讀了初中畢業後。

時見眨眨眼，‘無辜’道。

“我爸說拿了小學文憑能進廠就行，讀書費錢費時，不如早進廠子捧鐵飯碗，以後才餓不死。”

“胡鬧！”李老爺子低斥一聲。

時見‘嚇得’直縮肩膀。

李老爺子連忙放緩神色，輕聲道。

“你現在還小，重要的是多學知識。”

時見眨眨，“我大哥沒讀書，二哥也小學畢業就沒讀了，我爸肯定不讓我繼續讀。”

“真是胡鬧，這事你不用擔心，我去和你爸說，怎麼也得先讀完初中，未滿16歲也不能進廠。”

雖說現在這些界限其實很模糊。

時見眼睛‘發亮’。

“真的可以嗎？”

“當……呃。”話到嘴邊，李老爺子忙止住。

如果這是他孫女，那無論如何都肯定要她上學的。

但問題他只是個外人，而且鄉下情況他也瞭解，別說初中，多的是學都沒上的，如果不是進廠需要文憑，估計大家都不會費錢讓孩子讀小學。

所以他最多也只能勸勸，沒法做決定。

可看著小閨女那滿是希冀的眼神，又有些不忍，只能說，“李爺爺一定會好好勸你爸爸。”

“嗯嗯，那就謝謝李爺爺了。”

話題就這麼歪了，李老爺子到最後也沒想起育秧的事，一門心思想著怎麼說服時家人。

時見心情不錯的溜達到學校門口，就讓人給喊住。

“時見！”

時見轉過身，抬手就給跑過來的男孩一個巴掌拍，“叫姐姐。”

男孩捂住頭，張口下意識想發火，又想到什麼，頓時洩氣。

“四堂姐。”

“乖。”看著不到半年，被從小熊崽調教成小狗崽的孩子，時見眯眼滿意的笑。

“四堂姐，你還有小紅果嗎？我看到你從南區那邊來，是不是又得好東西了。”

小男孩叫時俊學，今年9歲，是時見二伯家的小兒子，也是時奶的心肝肉。

都說一家三娃，老二都是被忽略的那個。

偏偏時家不一樣。

時二伯打小就被時奶當眼珠寵著。

等大了娶媳婦生娃，一家子都受時奶偏愛。

有什麼好東西，好事，第一個得利的必定的時老二家。

尤其時俊學出生後，時奶更當命根子寵。

不知道的還以為時二伯才是時家小兒子，時建設是撿來的呢。

因為時建設不得時奶喜愛，連著時見幾個孫子孫女也總遭時奶嫌棄。

反正以前住一起，他們一家就從沒得時奶一個好臉色。

連帶著時俊學這個被寵壞的小霸王都喜歡找時見麻煩。

不過自從半年前時見換了芯子，小傢伙就被策反了。

原因是兩顆草莓。

時見眼珠一轉，嘿嘿一笑，拉著小傢伙到一邊。

“李爺爺的確給我紅果，不過只有兩顆，我可以給你一顆，但是……”

時俊學眼睛一亮，“但是什麼？”

時見勾勾手指。

時俊學連忙湊過去。

時見扯過他耳朵，悄聲叮囑幾句話。

時俊學揉揉耳朵，疑惑，“就這樣？”

“對，如果爺奶能讓我爸媽打消主意，我不止給你吃紅果，還給你吃更好吃的，保證你沒吃過的。”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時見白他一眼，“不過這事你得保密，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是我讓你做的。”

“知道了，但是你為什麼不進廠啊，大家都想進去，奶還說等爺退休了就把廠裡的位置留給我。”

看小傢伙這得意樣，時見又給了個大大白眼，拍他腦袋，“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快進學校，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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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後，時見還是乖乖去大伯家。

分家後，大伯一家也趁機搬出來住。

現在時奶時爺和老二一家住在老宅。

大伯家，除了大伯，其他人對她家的人態度也一般。

大伯母說話三句都少不了兩句連諷帶嘲。

時見全當沒聽懂，全程笑呵呵。

大伯母見這丫頭傻不愣登的，也覺得沒勁兒，後邊乾脆不搭理她。

心裡暗笑，林翠苗年輕時處處比自己強又怎麼樣，嫁得不如自己，還不得公婆喜歡，連生的孩子也一個賽一個沒出息。

大堂姐開始倒還有模有樣的教一會，雖然炫耀偏多。

然後沒一會就說她太笨，丟塊布給她自己琢磨去。

時見樂得清閒。

等傍晚完成‘任務’要走時，大伯母突然叫住她。

“對了，時見，你回家跟你爸說聲，前頭新分配給你家那塊田，如果你們沒打算種的話，我孃家二哥想租，一年每畝50塊錢，問租不租？”

時見嘴角抽了下。

心說你們這算盤珠子都嘣我臉上了。

一畝地正常一年也有小五百收入。

結果你50塊錢就想租一年，想呢。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驚道，“我家分田地了？”

大伯母不耐煩擺手，“這事你個小孩別管，把話帶給你爸就是了。”

“哦。”時見點點頭，邊琢磨邊走。

她想起來了，八十年代初，隨著計劃經濟開始，農村田地也從公有到私有轉換。

根據‘分田到戶’的政策，每家按照戶口人頭數分田。

時見家是已經分家的，所以他們是可以分到獨立田，而且他們家有五口人。

她記得80年代好像每人至少能分到六七分地。

一畝地是10分，按6分地算。

她們家至少也能分到3畝。

想到這裡，時見眼睛越發灼熱，心也砰砰跳。

田呀，自己的田啊，好大的一塊田啊。

不過很快她又想到大伯母的話，心頓時涼了半截。

地家裡是肯定不會種的，如果有人想租，爸媽肯定會同意。

這可不行，她好不容易有自己一塊田，不能讓到嘴的肉就這麼溜走。

時見眯眼琢磨一會，突然咧開嘴笑了，然後就往另一個地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