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潤玉再次起身時眼中充滿了決然,他本想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可沒想到簌離在身後叫了一聲,“鯉兒!”潤玉的腳步隨著聲音停了下來,可也只是在原地停留了一會,便再次提步離開
簌離緊緊盯著潤玉的背影想追上他,可她終究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門外
潤玉雙目無神的向前走著,一滴滴淚從他的臉龐劃落
那滴滴淚珠好像落在了跟在他身後的鄺露的心中
待潤玉走遠後門內傳來簌離痛苦的呼喚,“鯉兒,鯉兒!”
璇璣宮
潤玉站在樹下看著前方眼眶微紅道,“我的那些衣服都是被我自己的鮮血染紅的,一層未乾又染一層”
“從出生起我便被母親藏在湖底最為幽深黑暗之處暗無天日的活著”
“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最害怕的是什麼嗎?”
鄺露看著潤玉顫抖著道,“拔龍鱗,剜龍角嗎”
聞言潤玉搖了搖頭,鄺露看著他繼續道,“黑暗?”
潤玉還是搖了搖頭,鄺露再次開口,“孤獨?”
潤玉雙眼微紅,“是寒冷,失血過後徹骨的寒冷一點一點地刺入我的髒肺、骨髓,你知道冷到極處是什麼滋味嗎?”
“五內俱焚,全身臟腑、骨頭彷彿都在沸騰、在燃燒,恨不得燒盡我身上最後一絲餘溫,耗幹我心頭最後一滴熱血…如今想起來還冷得直打哆嗦”
鄺露心疼的看著潤玉道,“別再想了,殿下,這般難過的往事,不如忘了更好”
潤玉微微看向鄺露道,“鄺露,你我雖為主僕,但你卻是太巳仙人的掌珠,從下便在萬千寵愛中長大”
潤玉垂下眼心道,“而我卻是個被生母遺棄,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潤玉想著想著腦海中便出現了清雲的面龐,她似陽光般照亮著溫暖著潤玉的整個世界,可陽光會溫暖每一個人,潤玉深深依戀著那絲絲陽光,所以他只能得到太陽霸佔然後它所有的陽光…
……
潤玉坐在石頭上繼續講道,“實在太難熬了,每一天我都恨不得一死了之,等我再大一些能夠完全幻化成人形,我便極少以真身示人”
潤玉的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衣服 “鱗片下那一身傷疤,醜陋 屈辱 實在不堪”
鄺露站在一旁早已聽的泣不成聲,她想伸出手握住潤玉的手,可卻被潤玉輕輕的一瞥 拉回了理智縮回了自己的手
潤玉看著鄺露,“謝謝你”
潤玉視線轉向一邊繼續道,“後來偶然從一條老青魚那裡得知魚離水必死,那天晚上我下定決心躍出了水面”
回憶
小潤玉平躺在草面上看著漆黑的天空,“岸上的魚都會飛,天上掛著那麼多夜明珠,真美,死了也值了”
忽然夜幕中一道流光劃過,荼瑤忽然出現在小潤玉的視線中
小潤玉坐起身轉頭看向身後的荼瑤,“仙女?我死了嗎,你是來接我上天的嗎?”
荼瑤微笑著看著潤玉,“你很想上天嗎”
潤玉點點頭,“嗯,待在湖裡太痛苦了,只要不待在湖裡我哪兒都願意去”
荼瑤聞言開口道,“可是你走了,那你娘怎麼辦呢”
小潤玉思索了一會搖搖頭,荼瑤看著小潤玉輕聲道,“可憐的孩子,那你跟我上天好不好”
小潤玉看著荼瑤道,“是不是我走了我孃親就再也不會悲傷難過了”
荼瑤聞言溫柔道,“只要你聽我話跟我走,那你就不用受苦了”
小潤玉問道,“那我孃親呢?”
荼瑤回答道,“你孃親也會解脫的,把手給我”小潤玉聞言緩緩向荼瑤伸出了手
回憶結束
潤玉瞳孔一縮,“原來不是她遺棄了我,是我,是我離開了她…”
另一邊簌離也為彥佑講完了往事,“後來的事人盡皆知,天帝為了得到花神將她強擄至天界,幽禁棲梧宮”
“那時候在天界廢天后立花神的訊息甚囂塵上,天后為鞏固後位親下太湖一把火燒了笠澤,奪走了我的鯉兒…”
……
翌日
潤玉回想起事情經過後便帶著鄺露再次返回了雲夢澤,鄺露看著潤玉道,“殿下覺得洞庭君是因為殿下當初離開她,生殿下的氣所以才不肯相認嗎”
潤玉垂下眼,“雖然我根本不記得其中的曲折,但那夜就那樣毫無徵兆地跟天后走了對母親而言想必是很深打擊和傷害”
鄺露開口道,“天下的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幸福,那個時候殿下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洞庭君最為清楚,我想她應該能理解殿下當時的選擇”
門緩緩開啟彥佑牽著那日的那個白衣小童站在門內
彥佑牽著小童走到潤玉面前,“乾孃性倔,還請大殿海涵”
潤玉垂下眼,“無妨,幾句話在這兒說也一樣”
潤玉上前幾步走到門前跪了下來,“昨日孩兒對母親說了很多重話,孩兒心中深感不安,孩兒離開之後又憶起一些舊事”
“這才知道是孩兒錯怪了母親,原來不是母親遺棄了孩兒,而是孩兒拋棄了母親”
“當時年幼無知一定傷了母親的心,潤玉慚愧,如今久別重逢得見母親康泰,還有兩位出類拔萃的義弟承歡膝下代為盡孝”
“潤玉心裡實在是高興得很,也自責得很,孩兒今日不求母親原諒,但求來日方長,孩兒相信總有咱們母子相認、得享天倫的那一日”
說完潤玉磕了幾個頭便帶著鄺露轉身離開
門內的簌離潘然醒悟向外跑去叫著,“鯉兒,鯉兒!”
可門外早已空無一人,簌離失了力般癱倒在地上,“為娘不是生你的氣,為娘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苟活至今為的是手刃仇人,為親族報仇”
“原諒孃的無情害你幼年時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既然你有翱翔九天的際遇為娘又怎忍心把你拖入無間煉獄,惟願你一世平安,長空萬里…”
……
隔日洞庭湖邊
荼瑤帶著一個黑衣人來到了湖邊,黑衣人開口道,“啟稟天后,夜神他們便是從這一帶下去的”
荼瑤看著洞庭湖,“果然靈力湧動,恐怕我們已經找到老巢了”
荼瑤轉頭看向黑衣人,“先回天界召集天兵,把他們一網打盡”
就在二人轉身欲裡離時,一道靈力打了過來,荼瑤連忙擋住
彥佑飛身到荼瑤面前,“我道是誰,原來是天后法駕”
荼瑤看向彥佑道,“我以為是誰呢,又是你,水神的地盤你怎在此,果然包藏禍心”
彥佑看著荼瑤挑眉道,“這可不是紫方雲宮,天后一來就氣勢洶洶地誣指我和水神包藏禍心,天界還有沒有王法了 也不想著給天帝存些顏面”
荼瑤呵斥道,“大膽,你跟誰說話呢,你們窩藏天界重犯當我不知道嗎,我倒要看看你牙尖嘴利有幾條命”
彥佑聞言看著黑衣人道,“我跟這位兄臺還真是八字犯衝,原來你是天后的人,看來謀殺錦覓是天后在背後主使咯”
荼瑤對著黑衣人道,“殺他滅口,將功折罪”
黑衣人聞言便飛身向彥佑攻去,就在二人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荼瑤想趁機偷襲彥佑,可卻被簌離從中攔截
簌離從湖中飛身而起攻向荼瑤,“你終於來了”
荼瑤看著簌離 ,“是你?”簌離輕笑一聲,“是我”
荼瑤看著簌離道,“太湖龍魚死而不僵,我先前就有疑心,你這妖姬詭詐多端 今日我定要叫你去見你的族人”
簌離看著荼瑤道,“太微無道,辱我一生,荼瑤你奪我子,滅我全族,千年來我寢食難安,誓要傾覆你們的暴政”
“今日天帝不在,替天行道殺了天后也可告慰無辜的父兄和族人了”
荼瑤聞言輕哼一聲拿出簌離剛剛打向她的武器,“滅日冰凌,原來你就是謀害我兒的幕後真兇”
說完荼瑤便運起靈力攻向簌離,簌離也毫不客氣的用靈力攻了回去
不一會潤玉從一旁匆匆趕來運起靈力幫助自己的母親
很快二人便被分開,潤玉失力跪倒在地吐了口血,簌離見狀連忙扶住潤玉,“鯉兒,傻孩子,你不要命啦,你這不是來送死嗎”
潤玉看著簌離虛弱喊道,“孃親”
荼瑤看著潤玉道,“潤玉,你也要給我作對嗎”
潤玉聞言看向荼瑤道,“母神 她是孩兒的生母,求母神看在父帝和孩兒的面上網開一面”
荼瑤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潤玉道,“你這孩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連你小時候的魄力都不如,你忘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
說完潤玉便陷入了回憶中原來是荼瑤當初給了潤玉一顆浮夢丹讓他忘記了過去
待潤玉想起全部後眼中早已蘊滿淚水,潤玉看向簌離道,“是孩兒的錯,孃親,是孩兒錯了,娘,孩兒回來了,孩兒不會再走了,孩兒再也不離開你”
荼瑤看著溫情的母子倆開口道,“潤玉,你可想好了,你現在是天帝之子,難道要認賊做母嗎”
潤玉跪著向前爬了幾步看著荼瑤哀求道,“母神,孩兒知道這麼多年來,您總在擔心我會與旭鳳相爭,其實孩兒從未生過此心”
“我與生母分別多年,我現在只想和她一起安靜地生活,其餘的我什麼都不要,我求母神網開一面”
荼瑤皺眉看著潤玉,“今日你若選她,你就不要再叫我母神”
潤玉繼續磕頭哀求道,“母神,我求您了,我求您放過她吧,我求您了”
荼瑤看著潤玉,“既然你執迷不悟,那你們就一起去死吧”說完她邊運起琉璃淨火向潤玉打去
簌離瞳孔一縮連忙起身放在潤玉身前替他接住了這一擊
簌離在最後一刻奮力打出了作為母親的一擊,那一擊耗盡了簌離最後的力氣
打完後簌離便向後倒去,潤玉抱著簌離痛苦喊道,“娘!”
花界被天道強行沉睡的清雲感覺到了潤玉手腕上白玉鐲傳來的強烈波動,於是清雲便強行甦醒向潤玉那趕去
在清雲趕到時只看見潤玉抱著簌離痛苦的叫著孃親
就在天后欲再次攻向潤玉時,清雲出手擋下來攻擊
潤玉察覺到清雲的靈力便抬眼看向清雲所在的地方
只見清雲直接出手打暈了荼瑤
清雲跑到潤玉身邊蹲下運起靈力向簌離渡去
片刻後清雲停下手中的靈力運輸虛弱道,“潤玉,沒事了,沒事了,有我…”說完清雲便吐了一口血暈了過去
簌離在潤玉懷中慢慢轉醒,便看見眼前的女子暈了過去
潤玉鬆開簌離爬到暈倒的清雲面前抱起她呼喚著,“月兒,月兒,你醒醒,不要嚇我,不要…”
天道突然出現在幾人身邊想要從潤玉懷中接過清雲,潤玉警惕的看著眼前陌生的人道,“你是誰”
天道看了一眼潤玉,“我是她的好友,你也可以叫我天道或翎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