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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思卿,卿復來

京大第一附屬,二十三層豪華病房的客廳內眾人沉默而坐。

許久,身穿白大褂的程成合上病歷冊,沉靜地開口:“雪花現在的身體情況可以選擇繼續留院或者是換個她熟悉的地方,或許……更有利於她的甦醒。”

話落,程成便覺得在自欺欺人。一個月以內是昏迷病人促醒的黃金時間,然而一個多月過去仍不見應雪有任何甦醒症狀。

王芳眼神灰暗,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疲憊與蒼老,說:“那就回榕城吧,我帶她回家。”

“芳姐……”江徴音喊了一聲,又止住了。看向坐在看另一側沙發上的謝修遠。

“王姨,應叔。”謝修遠目光懇求地看著二老,“我和阿雪雖然還沒有結婚,但我的妻子只會是阿雪,只有她……”

他指了指自己心臟位置,艱澀地開口請求著:“所以,能不能請您二老,不要把她帶走,我可以照顧好阿雪,等她醒來的那一天。”

“小謝,你是個好孩子,是我們家雪花沒那個福氣。如果她還是健康的,不,哪怕她只是缺胳膊少腿,我都會同意你倆。”

王芳眼裡閃著淚花,心裡頓頓地痛著,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可是她現在這樣躺在床上不知年月的睡著,你知不知道這叫什麼?”

“阿姨……”謝修遠想要打斷她即將出口的話。

可是王芳抹了一把眼淚,直言不諱:“是植物人啊。程醫生說的我們都懂,我也知道什麼叫植物人。我們雖然沒什麼文化見識,可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一向沉默寡言的應建國遲緩地接過話,對謝修遠說:“小謝,你還年輕,有大好的前程和未來。我們很感激你們家對雪花的喜歡,所以更不能讓她拖累你。況且謝家這代就你一個,以後不管你喜歡誰娶誰都好,但就是不能斷送在我們家雪花手上,她承不起。”

可謝修遠的下一個舉動卻驚起眾人,只見他突然站起,下一秒就跪在了應建國和王芳面前,雙目泛紅,堅定且誠摯地懇求道:“阿遠求叔叔阿姨相信我。”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王芳和應建國連忙彎腰想要將他扶起,可是謝修遠卻執拗地不得到答應不肯起。

“我知道我這樣做有些卑鄙,逼著叔叔阿姨答應我。可是,我真的不能沒有阿雪。哪怕……”謝修遠艱難地繼續說:“哪怕她真的不會再醒,我也想要留她在身邊。哪怕只是就這樣看著她,我也很滿足了。”

說不動容是假的,可是王芳依舊沒有鬆口。

“親家公,親家母……”被眾人忽視在一旁的謝正元喊道。

江徴音率先驚訝的看向他。王芳愣了下,糾正道:“謝先生叫我們名字就好了。”

謝正元紳士淺笑,“如果沒有意外,小雪和我們阿遠原本一個月前就要訂婚的,那麼現在他們就是未婚夫妻了,更甚至不久就可能是合法夫妻。所以我這聲親家公親家母並沒有喊錯。”

王芳張了張口,就要說什麼,被謝正元擺手打斷,“正如親家母所說,我謝家三代單傳,就阿遠這麼根獨苗,我盼望著他能娶妻生子,延續香火。”

依舊跪著的謝修遠回頭仰望著那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他看到那個儒雅卻又威嚴的男人雙鬢已經夾雜了不少銀絲。

他說:“可我們謝家也沒有什麼皇位需要繼承的,所以這香火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兩個孩子能開心,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今日阿遠已經跪過二老,那麼兩位以後便也是他的爸媽。還望看在他一片赤誠的份上,就請全了他的願吧,我想小雪也是願意的。”

說完,謝正元也恭敬且誠意十足的做了個揖。

江徴音眼泛欣慰,多年後第一次正眼看著那個她曾經也愛慕過後又怨恨過的男人。她也跟著彎腰請求:“還求大哥嫂子成全。”

最終,王芳夫妻同意了將應雪留在京都繼續治療。

四月底,謝修遠將昏迷不醒的應雪帶回了南灣半山莊園。

他將公司辦公地點由謝氏集團變為了南灣半山,除了十分緊急且必要的情況去一趟公司,基本都是在莊園。而趙陽的工作地點也變成了公司和莊園兩頭跑。

這天,趙陽拿著需要簽字的檔案走進大廳,正要上樓就遇見會診結束下樓的程成。

“程醫生好。”趙陽笑著打招呼道。

程成笑了笑點頭,看著他手中的東西問:“趙助來送檔案?”

趙陽點頭,“對。謝總他現在應該有時間吧?”

“您可能需要等一等。”程成建議著,她想起她出來時回頭看到的那一幕,有些於心不忍有人去打擾他倆。

職場裡看慣了各種神情眼色的趙陽看著她的神色,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同她一起下樓。

臥室內,謝修遠將窗簾拉開,推開陽臺門。他邊朝床走去邊語氣輕快地說:“阿雪,今天天氣不錯,我帶你去曬曬太陽吧,你天天睡著,肯定骨頭都疼了。”

然而除了他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沒有任何其他的回應,他清瘦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但仔細看還是能發現這笑容裡面的牽強。

他自顧自地說著,彷彿應雪真的就只是睡著了等著他叫醒般,“小懶豬,天天就知道睡,一點也不知道體諒我有多想你。”

謝修遠小心翼翼宛若抱著一件稀碎的稀世珍寶,緩緩朝陽臺的陽光下走去。

京都五月初的陽光還不算刺目,久居陰涼處沐浴在陽光下頓時覺得全身都舒展開了似的,暖暖的,還有微風拂面。

兩個人同躺在一張躺椅上,謝修遠將她的腦袋靠放自己的肩膀上頸窩處,拿起放在一旁的書,是一本風景旅遊文《春花秋雨》。

看到有意思的情節,他會微微偏頭跟身側的人討論,聲音平緩帶有磁性,若情人間的低語呢喃,耳鬢廝磨。

謝修遠放下書,輕輕蹭著那柔軟好聞的發,輕聲細語道:“阿雪,等你睡夠了醒了,我們也一起去看看南方的煙雨畫廊,漠北落日餘暉吧。”

“我們還從來沒有一起去旅遊過,你是不是也怨我沒有好好陪著你,所以才一直不肯醒啊。”

謝修遠伸手握住那蒼白消瘦,看著手背上滿是青色淤痕的手背,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他低頭輕吻在那淤青上。

他依偎著應雪,想到一些很久遠的畫面。

那時候他們還在一中,還都是年輕張揚的模樣,有王博,王洋均,梁思齊,江望舒還有虞歡。

謝修遠是突然驚醒的,他習慣性的握了握手,手心卻空蕩蕩一片,身側也是空的。他不敢置信又恐慌的起身差點被躺椅絆倒。

他穩住身形慌張地喊著,聲音裡帶著顫抖,“阿雪……”

而房內聽到陽臺動靜的人也同時開口,“阿遠。”

那聲音帶著虛弱無力,謝修遠一度以為自己產生幻聽,又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

一向沉穩平靜的雙眸波瀾四起,他拉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拉上的窗簾,一眼便看到了那個熟悉入骨的人兒。

她靜靜地靠躺在床頭,笑意溫婉地看著他,溫柔如水的目光彷彿跨越了歲月時空長河,繾綣包容。

程成眼含笑意地看著兩人收好聽診器,整理好醫療箱,悄悄退出房間,把獨處的空間留給需要的人。

應雪雙唇輕啟:“阿遠,我很想你。”

謝修遠定定地現在陽臺與臥室的交界門口,一手還拉著窗簾,而那逼紅了的眼角霎時有銀光閃過滑落。

他張了張嘴,一時竟沒能發出聲音。

而應雪心有靈犀地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她輕笑著張開雙手,說:“不是夢,我真的回來了。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很想很想你呀。”

“好。”聲音沙啞至極,他大步向她走去,動作迅速又極其輕柔地擁抱住她,直到腰間感受到那雙手環著他,這才真切的認識到這一切不是夢。

他的愛人真的回來了。

五月南風興,思卿卿復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