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陳子齊生氣且剋制,腮幫子鼓鼓的,“你為什麼老是要去找王清清的麻煩?”
“現在我們家成了眾矢之的,會給爸爸造成多大的困擾你知道嗎?”
許荔枝微微驚訝,“眾矢之的,小齊你成語運用的不錯呀。”
“這有什麼?我可是我們班語文第一!”陳子齊驕傲道。
“值得鼓勵。”
許荔枝起身進廚房,然後搗鼓了五分鐘,拿著盤兔子造型的蘋果出來,“獎勵你的,再接再厲。”
“哇兔子,你怎麼做到的?”
陳子齊十分驚喜,都不捨得吃了,“我可以明天帶到學校去,給同學們看看嗎?”
許荔枝笑著搖頭,“會氧化。”
“哦——不對呀,我才不會被你幾隻假兔子收買!”
陳子齊小臉又沉了下來,“現在外面都在說爸爸壞話,都怪你!”
“都說什麼?我聽聽。”許荔枝不急不躁道。
除了爸爸,她是自己見過第二冷靜的人,要是王清清早就衝出去跟人對罵了。
不過陳子齊又想起王清清的警告,打了個激靈,雙眼通紅,“說爸爸暴發戶,有錢不給鄉親們花,太計較。”
“簡直無恥至極!”許荔枝滿臉憤怒。
陳子齊吸吸鼻子,超出成人的成熟道:“王家的錢就算了吧,不要他們還了,你不要再給家裡惹麻煩了。”
在被爸爸轟走前,他還想多吃幾回許荔枝做的飯。
許荔枝默默嚥下怒火,沒吭聲。
本想著事情鬧這麼大,肯定傳到陳裴年耳朵裡了,奇怪的是他異常沉得住氣,依舊忙碌到沒時間回家。
第二天一早,陳子齊聽說她要去給爸爸送飯,嚇得慌了,“你、你現在做好,我上學順路幫你送過去。”
正合她意,許荔枝親自送他出門,“慢點,注意安全。”
“知道了,囉嗦。”
許荔枝看著他身影離開,沒多久便提腿跟了上去。
送飯的事情她覺得有貓膩。
自己手藝雖然比不上大廚,但也不差,王清清卻當眾說陳裴年嫌自己做飯難吃,她不信!!
陳子齊出門後扭頭進了王家。
沒多久他出來徑直提著飯盒往豆腐廠去。
此時天還沒亮,晨霧籠罩著這個小村莊。
許荔枝還是第一次來陳裴年的豆腐廠,門口有條很兇的看門狗,她老遠就看到了,只能眼巴巴看著陳子齊先進去,然後空手出來。
豆腐廠早早就開始執行了,豆香飄遠。
就在她猶豫怎麼進去時,有個工人出來倒水,看到遠處纖瘦的身影他臉都嚇白了,“是人是鬼?”
“額....同志,我是陳裴年家的人,能帶我進去嗎?”
那人鬆了口氣,“許荔枝是吧?”
“您認識我?”她詫異。
工人笑,“我是牛雪芳丈夫趙六!城裡來的姑娘是扎眼好認。”
許荔枝恍然大悟,禮貌笑笑。
“害,直接進來就是了,嚇我一跳。”
“我怕狗。”她窘迫道。
趙六噢了聲,走過去拽穩拴狗繩,“好了,進去吧。”
看著龐然大物,許荔枝還是有點不敢。
“我拽穩了,沒事。”
於是許荔枝白著臉慢慢挪了進去,等進了鐵門,後背全是汗。
“小陳在磨房裡,我幫你叫去。”趙六熱情道。
“謝謝。”
許荔枝提著飯盒站在屋簷下等了會。
“你怎麼來了?”陳裴年脫下披在外面的白色長工服,五官嚴肅,雙眸明亮的看著她。
無錯書吧“我有話跟你說,如果耽誤你時間的話那我下次再來。”
陳裴年抬腳越過她,“不耽誤。”
許荔枝吐了口氣,轉身入了身後那間不大的辦公室。
辦公桌,沙發茶几,還有一張乾淨整潔的單人床,看起來更像個小休息室。
她把一模一樣的飯盒放在一起,陳裴年給她倒了杯熱水,“你沒來過,怎麼認識路的?”
“謝謝,我跟著小齊來的。”她直言不諱。
陳裴年在她對面坐下,“嗯?”
“聽說你嫌我做飯難吃。”
“.......”
他平靜堅定的眼神有了一絲盪漾,“誰說的?”
“你吃早餐了嗎?”她邊拆小齊帶來的飯盒邊問。
忽然一隻手摁住了她的動作,許荔枝冷漠抬眸,“你果然什麼都知道。”
陳裴年面色凝重,嘴角嗡動要說什麼,但許荔枝洩氣式的把手抽了回來,“算了,我來只是想跟你道個歉,我給你捅婁子了。”
“我知道,你做的對。”
他沒責備自己?
陳裴年雙手交疊,柔軟觸感使掌心滾燙的難以消退,不動聲色地笑,“比起其他人兩個孩子更黏你,我相信你能照顧好他們,至於這些小事,我從不在意。”
聰明如他,兒子跟王清清那些小滑頭怎麼能入他法眼?
他居然說這些是小事??
“我在意!”
許荔枝小臉迅速湧上憤懣的紅暈,“縱容孩子說謊是很不好的行為!”
“看你週週正正,根正苗紅的一個人,怎麼會是非不分?”
陳裴年懂賺錢,懂的怎麼跟成年人打交道,唯獨不會教育孩子,換種說法,他的縱容也是種無聲的溺愛。
他止住笑意,而後用一種慚愧的誠懇的語氣,“我給你加錢。”
一股氣血湧上腦門,許荔枝:“不是錢的問題,孩子不能這麼教育!”
“雙倍。”
她怒氣急剎,歪著腦袋,像只咬著蘿蔔兩眼茫然的小兔子,“一倍是多少?”
嗤。
陳裴年忍俊不禁,許荔枝白了他一眼。
對面男人秒端正態度,跟許荔枝說明了陳子齊的身份,“他是我犧牲戰友的孩子,這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父親,家庭情況很複雜,於是我便收養了他。”
不是親生的?
一個兩個,許荔枝第一次見到活菩薩。
“我懂了。”她點點頭,火氣消了大半,冷冷道:“我管孩子你不要插手。”
他欣然應允,“好。”
許荔枝要走,陳裴年叫她等等。
他出去又回來,給她提了一大袋熱乎的新鮮豆漿,還有豆腐,奶香熱氣燻在臉上,許荔枝一笑,“謝謝。”
現代哪還有這麼原始新鮮的豆漿?
大部分都是粉衝的,要麼就是一吸溜碎渣子卡喉嚨,想喝到這麼新鮮的太不容易了。
“我的午飯?”陳裴年垂眸提醒,許荔枝拎著她帶過來的飯盒。
她佯裝不懂,麻煩他送自己出門。
“怕狗?”
她咂咂唇,嗯了聲。
陳裴年又是撐撐嘴角曬笑,手纏了幾圈繩子,身影頎長,朝她昂昂首。
此時天微微亮,路上陸續有人經過。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許荔枝把飯盒往他懷裡一塞,語氣邪惡,“其實我挺想讓你繼續吃泔水的,但他們說我做飯難吃,我不認。”
陳裴年對吃的不挑,但唯獨懷念那天的早餐味道。
望向女孩固執又帶著絲委屈的神色,他鬼使神差道歉了,許荔枝聽完努努唇,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