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書院的黃宇歡突然箭射皇帝,柳煜被癱軟在地的魯公公絆了一下,眼看救援不及,急得肝膽俱裂,嘶聲大喊起來:“救駕啊!”
幸好禁軍統領陶望武功十分高強,眼看來不及飛身上前阻擋箭矢,情急之下,抽出腰刀,奮力扔了過去,磕飛了黃宇歡射過來的冷箭。
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皇帝癱軟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剛才離死亡那麼近,實在把他嚇壞了。
魯公公這時也回過神來了,連忙一骨碌爬起來,大喊著:“陛下呀,剛才嚇死老奴了……”
柳煜剛才差點摔跤,站穩了,才關切地看向了皇帝。
陶望的刀磕飛了冷箭,飛到了騎射場上。
陶望示意手下替他撿刀,一邊大喊道:“抓住黃宇歡!”
黃宇歡面如死灰,並沒有掙扎,束手就擒。
柳煜吩咐把黃宇歡帶過來,他要親自審問。
齊王也大聲道:“亂臣賊子,其罪當誅!”
說著,齊王竟然朝著黃宇歡走了過去,舉起刀對著黃宇歡就砍。
黃宇歡本能地躲閃著。
黃宇歡有武功在身,齊王一時竟奈何不了他。
柳煜的屬下有些傻眼。
齊王居然親自來殺黃宇歡,他不知道該不該阻攔。
柳煜見了,飛身過來,舉刀攔住了齊王:“王爺,殺不得!”
他可不慣著齊王,犯人未經審問,就私自斬殺,如何問出幕後主使?
齊王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放開了黃宇歡,和柳煜打了起來。
齊王的武功不錯,柳煜又不敢和齊王真打,結果兩人鬥了一個旗鼓相當。
剛才皇帝被刺,眾人被嚇了一跳,現在柳煜又和齊王打了起來,大家心驚肉跳的,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兩人。
齊王的一個手下突然跑了過來,揮刀直奔黃宇歡。
想殺人滅口,那可不行?
陶望大聲吩咐手下:“攔住他!”
正在這時,變故突生,皇帝身旁的一個宮女突然直直地朝著皇帝倒了下去……
徐山長關心皇帝,正好來到了皇帝身旁。
見宮女朝著皇帝倒下,徐山長趕緊嘗試著去拉皇帝,只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實在來不及,皇帝還是被宮女壓在了身下,不由得又羞又惱……
皇帝被宮女壓著不能動,連忙用雙手去推宮女,徐山長也去幫忙。
魯公公見徐山長在幫忙,就沒有過來扶皇帝。
剛才他被嚇得半死,腿腳實在有些發軟了。
誰知徐山長一把拉開了宮女,突然從靴子裡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進了皇帝的胸口……
皇帝大叫了一聲,腿腳蹬了蹬,一會兒就斷了氣……
事情太突然,也太迅速了。
眾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魯公公張大了嘴巴,愣愣地看著徐山長。
陶望忘記了要及時抓住徐山長,只是用手指著徐山長,口齒不清地道:“你……你……”
齊王一刀架住柳煜,抽身退步,大笑起來,對柳煜道:“你的主子已經死了,哈哈哈……”
這時,南召王子跳上了高臺,一腳踢開皇帝的屍首,大聲道:“趙霽已死,應該齊王登位!”
齊王施施然走上了高臺,正要宣佈自己才是真命天子,讓眾人臣服,這時,柳煜突然大喊起來:“逃命啊!”接著馬上指揮金鱗衛護著五娘等人下山。
陶望這時也回過神來了,迅速指揮禁軍疏散眾人,四處逃跑。
齊王看著臺下亂糟糟的一片,人們四散奔逃,根本沒有想象中的眾人跪在地上三拜九叩喊陛下的場面,不禁大怒,瞪著南召王子道:“怎麼回事?莽古裡呢?”
按照約定,皇帝一死,莽古裡就要帶上埋伏在附近計程車兵,迅速控制住局面,然後絞殺柳煜和陶望,收編禁軍和金鱗衛……
其他的人則都關押起來,只要有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可現在金鱗衛和禁軍都在控制場面了,莽古裡卻還不見人影。
齊王還在質問南召王子,這時場地上的人已經逃得差不多了,柳煜和陶望也不見了人影。
齊王憤怒極了,雖然皇帝已死,最大的障礙已經除去了,自己登基可以說只是時間問題了,但柳煜和陶望的逃走令他很是不安。
金鱗衛和禁軍是兩股不能小覷的力量,沒有殺掉柳煜和陶望,就難以順利收編這兩股力量。
齊王有些懊惱地走下高臺,只見徐山長還在呆呆地站著,兩眼茫然地看著皇帝的屍體,似乎還有點不相信自己已經殺了皇帝。
齊王推了推徐山長,陰冷地笑道:“徐山長,你可立了大功了,等朕論功行賞,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時徐山長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他悽然地苦笑著,搖頭道:“我不要好處,你把我的親人還給我就行……”
原來徐山長和黃宇歡一樣,都是被齊王瞄準了的,被逼成為暗棋的人。
就在比試的前一天晚上,齊王暗暗控制住了他們兩人所有的親人,威脅兩人,不按照齊王的命令列事,每隔一個時辰就送一個親人的腦袋過來給兩人“欣賞”。
當然,若是事情成了,則會論功行賞。
兩人得到的命令是黃宇歡找機會射殺皇帝,若是不成功,則埋伏在皇帝身邊的一個宮女會配合徐山長,讓徐山長想法子上去補刀……
兩人當然不肯。
殺皇帝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可昨夜,當齊王要黃宇歡和徐山長選擇一個親人去砍腦袋時,兩人崩潰了,答應了去刺殺皇帝。
如今事情已成,那個假裝暈厥,摔倒在皇帝身上的宮女也早已站了起來,和一臉惶恐不安的黃宇歡站在了齊王身旁。
事已至此,黃宇歡只能選擇成為齊王的人。
徐山長沒有跟著齊王打天下的心思,只想帶著親人離開。
可齊王哪裡肯放徐山長走。
他告訴徐山長:“你親手殺了趙霽,柳煜和陶望怎麼可能饒了你?還是跟在朕身邊安全。”
還沒登基就自稱朕了,真是……臉大!
徐山長腹誹著,垂頭喪氣地跟在了齊王后面。
“把莽古裡叫來,護朕去皇宮。”齊王命令南召王子道。
南召王子有些不快地撇撇嘴,吩咐手下去叫莽古裡。
手下答應著,還沒動身,一個士兵飛奔而來,稟報王子:“莽古裡將軍被人刺傷,血流不止,昏迷不醒……”
“誰幹的?”南召王子勃然大怒。
“難道是柳煜派人乾的?”齊王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莽古裡武功高強,領兵作戰,十分英勇,齊王還要靠他對付柳煜和陶望的,沒想到他竟然負了重傷。
兩人飛速來到了莽古裡的住處。
軍醫臉色凝重地告訴兩人:“將軍是昨日半夜受的傷,失血過多……如今已是無力迴天!”
“半夜受的傷?怎麼沒有人稟告本王?”南召王子氣得臉色發青。
齊王的臉色也有些發白。難道柳煜身邊有武功那麼高強的人,能悄無聲息地殺莽古裡?那自己的安全豈不是也沒了保障?
莽古裡的貼身侍衛相互對視了一眼,囁嚅著,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南召王子氣得把幾個侍衛一人踢了一腳,嘶吼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軍醫幫忙解釋道:“將軍的傷有些令人難以啟齒……”
南召王子疑惑道:“什麼傷會令人難以啟齒?”
不耐煩的齊王已經甩手進了內室了。
一會兒,齊王就驚呼起來:“怎麼會傷到這裡的?”
南召王子趕緊捂著鼻子,強忍著不適也進了內室。
來到內室,那股血腥味,夾雜著液體腥臊氣迎面而來,南召王子差點吐了出來。
可當他看見莽古裡的樣子時,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一時竟忘記了氣味是那麼的令人作嘔。
只見莽古裡赤身仰躺在床上,胯間被包紮著,可仍然還在出血……
莽古里居然被人把腰間那玩意兒給割了?
“誰幹的,查出來了嗎?”南召王子問道,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莽古裡好色,自己和他差不多,那個殺手會不會也這樣對待自己?
侍衛首領從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拖出一個人來,稟報王子:“昨夜是她和將軍在一起……將軍辦事的時候,動靜頗大,不讓屬下等人守在一旁……”
齊王一看,被拖出來的是個幾乎赤裸的女子。
那女子長得極美,可渾身青紫,上面都是掐、咬、抓的痕跡,最讓人側目的是,她的兩腿之間血跡斑斑,實在令人慘不忍睹。
南召王子見了女子,驚訝道:“小雨?”
侍衛首領道:“昨夜就是她和將軍在一起,屬下本想問問她是怎麼回事的,可她像是瘋了,怎麼問都不肯說話,要麼就是啊啊尖叫……”
齊王再一看,小雨果然神情呆滯,兩眼空洞,衣不蔽體也不知道害羞遮掩……那樣子的確是瘋了。
侍衛首領繼續道:“昨夜裡將軍把兵力都佈置好後,差不多半夜才回來。將軍說他有些疲乏,令人上酒。將軍喝了酒後,又讓人把小雨姑娘抬了過來……”
“之後,房間裡就是將軍的吼叫聲,小雨姑娘哭泣求饒的聲音……屬下等人就走開了……將軍平日裡……辦事出來,若是見屬下等人還守在外面,會責罵屬下等人沒有眼色……”侍衛首領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說起這些來還有點不好意思。
“那你們見到有人進了莽古裡的內室嗎?”齊王受不住室內的氣味,一邊往外走,一邊問侍衛首領。
侍衛首領巴不得,連忙跟在齊王身後離開了內室。
“沒有!”
侍衛首領肯定道,“屬下等人雖然沒有守在近處,但若是有人進了將軍內室,肯定逃不過屬下等人的眼睛。”
“那就奇怪了,莫非是那個叫小雨的女子乾的?”齊王思忖道。
“也有可能。”侍衛首領點頭道,“昨夜裡將軍喝了不少酒,又辛苦了將近一個時辰,可能睡得比較……香……若是小雨姑娘激憤之下動手,將軍猝不及防,睡夢之間……”
“你們沒有聽到莽古裡的喊聲嗎?”齊王疑惑道,“若是一聽到喊聲就衝進去,兇手哪裡逃得掉?”
侍衛首領訥訥地低下了頭:“將軍辦事的時候,總是吼叫連連,屬下當時以為他……是在……辦事……”
其實,昨夜侍衛首領等和莽古裡一起佈置埋伏兵力,辛苦了大半夜,累得半死,又得莽古裡賞了些酒,大家喝了,呼呼大睡,根本沒有聽到莽古裡的喊聲。
而其他人聽到了喊聲,卻不敢或者不願意去查探發生了什麼事。
莽古裡性情暴躁,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聽到他大喊,誰願意去“送死”?
何況,莽古裡也只喊了一兩下,就不吭聲了,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夢魘。
侍衛首領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進了莽古裡的室內,但他必須得一口咬定,沒有人進去。
不然王子就會問,有人進去為何不抓?為何不及時去檢視發生了什麼事?
莽古裡折騰女子的時候是喜歡吼叫,但一個人興奮的叫聲和痛苦的叫聲肯定不同,侍衛首領不能說自己沒有聽到喊聲,只得說將軍辦事,不喜歡他人守在一邊,因此聽不真切,沒法判斷。
莽古裡的“案件”一時沒有個頭緒,南召王子陰沉著臉,瞥了突然“嗤嗤”傻笑的小雨一眼,吩咐道:“帶下去,好生關起來,等大事辦完後,再來細細拷打她。”
傻笑著的小雨被拖了下去。
“時間緊急,趕緊另派人接替莽古裡,護送朕去皇宮。”齊王吩咐道。
南召王子立刻讓副將代替莽古裡,把士兵召集起來,和齊王的護衛一起,送齊王去皇宮。
半路上,去殺李媚的人來複命了。
奉命帶隊去殺李媚的人是千二。
“王爺……”千二低頭行禮。
“叫什麼王爺,要叫陛下。”南召王子有心討好齊王,趕緊一臉鄭重地糾正千二的稱呼。
齊王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
南召的人那麼混蛋,大事臨頭還要玩女人,結果把自己玩死了,柳煜和陶望等人也都被放走了……
要不是還想用南召人,齊王恨不得一把掐死南召王子。
“李媚的人頭呢?”齊王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威嚴地問道,已經有了睥睨天下的氣勢了。
“稟告陛下……”千二有些支吾起來,“那……金鱗衛所的地牢裡空無一人,李媚並不在那裡……因此……因此……”
“混蛋!”諸事不順,剛才殺了皇帝的好心情已經差不多被消耗沒了,齊王把手裡的馬鞭朝著千二砸了過去。
千二不敢躲閃,運氣不好,鑲金嵌玉的馬鞭砸中了他的額頭,一縷鮮血蜿蜒而下,流進了他的嘴裡,鹹鹹的。
原來血的味道是這樣的,有點腥甜,又有點鹹……千二心裡想著,任憑血一顆顆地滴落下來,並不敢擦拭。
“還不趕緊去追殺李媚。務必在今天殺了她,提著她的頭來見朕,不然就提著你的頭來!”齊王怒氣衝衝地道。
千二低頭應是,連忙飛奔而去。
走出去好遠,千二才扯出袖子,把臉上的血胡亂擦了擦。
“頭,那兒有水。”一個一臉精明的手下指著一口井告訴千二。
一箇中年男子縮頭縮腦地出了門,來到井邊打水,突然看到一群殺氣騰騰的人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還滿臉是血,嚇得大叫了一聲,連桶都不要,飛快地跑了。
千二陰著臉走了過去,隨便洗了把臉,不覺嘆了口氣。
皇帝被殺,京城大亂,這四處亂糟糟的,他去哪裡找李媚?
“頭,千四大人負責追殺柳煜,說不定他那兒有線索,不如去問問他。”手下提醒千二。
“去碰碰運氣吧!”千二又嘆了口氣。
沒想到運氣挺好。
千四告訴千二,他的手下好像看到李媚乘坐的馬車朝洛溪橋那個方向走了……
“洛溪橋?”千二有些奇怪,柳煜把李媚送到那兒去幹什麼。
“柳煜的妻姐有個親家姓李,就住在洛溪橋。要不是我的手下細心,我都不知道柳煜七拐八彎的還有這門親戚。”千四告訴千二。
“那你為何不趕緊追過去?”千二捶了千四一下。
“我的任務是追殺柳煜。我放下自己的任務,去殺李媚,你說王爺是會獎賞我,還是會殺了我?”千四似笑非笑地看著千二。
千二沉默不語。
齊王最恨手下不服從命令。
若千四擅自行動,去追殺李媚,沒有殺掉柳煜,只有過,沒有功,只會死路一條!
…… …… …… …… ……
從鶴山書院跑了出來,五娘和二丫被柳煜安排上了一輛馬車。
其他人也都分散離開了鶴山書院。
五娘和二丫上了馬車,赫然發現裡面捆著李麗娟,嚇了一跳。
“齊王的人特地去金鱗衛所的地牢裡救她,她應該是齊王有大用的人,統領吩咐把她帶上,萬一遇到危險,可以用她要挾齊王的人。”小豹告訴五娘。
想到李麗娟從未隱瞞過的穿越者的身份,五娘沉默了……
“我們去哪裡?”二丫問道。
“去李家。”小豹回道。
“李晴小姐家?”
“是的,她家有密室,比較安全。”
馬車飛快地向洛溪橋李家駛去。
與此同時,千二正在一路詢問著,朝著洛溪橋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