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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王爺回來了

紅蓮踏著夜色匆匆回到了李姑姑的繡春院裡,輕手輕腳的關好院門,回到房中,也不敢點燈,便和衣躺上了床。然而她卻睡不著,心中不斷在的想著那虎仙的話。

情?究竟情為何物呢? 為什麼王爺對我動情了,那這王府就是我的了呢?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嗎?王府都是我的了,那他去哪呢?我要這王府幹什麼呢?不過由此看來,情這東西想必不是什麼好東西吧?他動情了連王府都給我了,還不算壞嗎?又想到在天上的時候,王母娘娘的女兒七公主就因為動了凡心,私自下凡與一凡人結合了。結果就是七公主被王母娘娘抓回天庭,囚禁在寒冰煉獄中近千年,到現在也沒有出來。而那凡人不知生死。據說,就是因為公主她動了情。那麼,她一定不能動情。王母娘娘絕不會放過她的,她的親女兒她尚且不留情面,何況她一個侍女。紅蓮想到這兒不禁不寒而慄,好像現在在寒冰煉獄受苦的是她一樣。不過話又說回來,到底要怎樣才能令他對我對動情呢?紅蓮在黑暗中嘆了口氣,想著明天得問問小紅,它這麼聰明,肯定知道怎麼做吧!想到這裡,紅蓮才覺得有些睏意,便也朦朧睡去了。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紅蓮還是被外面的嘈雜聲音吵醒的。睜著惺忪的睡眼,她還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直至出門檢視,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王府上下眾人都忙亂的穿梭在各處。懸掛燈綵的,修剪花草的,粉刷牆壁的,爬上屋頂不知道在幹什麼的,整個王府好像就紅蓮一個閒人。

一番詢問才得知,原來竟是王爺要回來了。說是昨晚上半夜來的訊息,今日晚間王爺便可抵達府中了。紅蓮不禁愣在原地,怎麼這麼突然就要回來了?她還沒想到辦法呢!紅蓮還在出神的功夫,小桃已尋至眼前,道:“姑娘怎麼在這?叫我好找,快隨我來吧,李姑姑要見你呢!”她的臉上帶著些笑意。

“哦,好。”紅蓮忙答應著就跟著她去了。

時間流逝,轉眼已至夜暮。李姑姑同周管家早早便帶領著眾人侍立在王府大門前等候,沈聽安同周沛林亦立於其後。

此時,那街面上也是熱鬧非凡,百姓們聽說王爺要回京了,早早吃了晚飯便趕上街來看熱鬧。兩邊街道上擠滿了人,那是真正的萬人空巷。更有那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豪門貴女,也早早的便包了街旁的茶樓二樓的雅座,只為一睹王爺的風采。

由於街道上人太多了,為了不防礙王爺回府的隊伍,便有一隊隊的宮中侍衛來維持秩序,將人群分立在兩邊。

太陽西沉,夜更深重,沿街的華燈也綻放出它的流光溢彩。忽然,前方傳來了熱烈的喝彩聲,人群剎時都沸騰起來。

鼎沸的人聲由遠及近,伴隨著一陣陣有序的馬蹄聲,街角赫然轉進來一隊人馬。領頭的是個年輕的男子騎著一匹黑色的鬃毛大馬,威風凜凜的走在前面,只見他著一身銀白色鎧甲,還微微泛著寒光,周身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而更惹人側目的卻是他冰冷的銀色頭盔下那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龐,長眉入鬢,劍眉星目。而他的神情冷峻,在火光的映襯下,猶如天神降世。

他的姿態不禁令在場的女人們為之傾倒,令男人們為之嘆服。人群的歡呼聲從未停止,而他卻好似沒有聽見似的只看前方,神色沒有絲毫的波瀾。

而跟在他身後的那些年輕的將領們也都是一色黑色的盔甲裝扮,面容清俊,意氣風發,卻意外的沉穩,同樣的目不斜視 。他們就這麼靜默的行走在人群中,卻與人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姑姑早在看見墨楓染身影出現的時候就溼了眼眶,他是墨楓染母親容妃的貼身丫鬟,打墨楓染一出生就是她在身旁照顧著。容妃去世得早,也是她一直陪在他身邊。在她私心裡,早把墨楓染當作親子一般。

“好像瘦了些。”李姑姑輕聲自語道。

“是啊,是好像瘦了。”耳邊傳來周管家沙啞的聲音,李姑姑抬頭看他,不由得想笑,這老傢伙。

正說話間,隊伍已行至府門前,李姑姑同周管家忙下臺階去迎接。

墨楓染干淨利落的翻身下馬,冰冷的鎧甲隨即被帶起鏗鏘的鐵聲。他的這一番動作免不了又引起一眾女兒們的驚呼聲。墨楓染不悅的皺眉,自己出生入死可不是為了聽他們在這兒鬼叫的。

旋即就看到了迎上來的王府眾人,神色不由得柔和了一些。”王爺萬福“李姑姑同周管家領著眾人便要跪下。

墨楓染忙扶住二人道:“李姑姑,周管家,你二人不必如此多禮。”他兩位老人家皆已年過半百,又都是王府的老人了,墨楓染一直很敬重他們,而他們的關係也早已超越了普通的主僕關係。“你們也都起來吧,”隨後又對著跪在地上的眾人道。

簡單的寒喧過後,墨楓染同李姑姑在眾人的簇擁下便進了王府。而周家父子卻沒有這麼清閒,他們還要留下來安頓王爺帶回來的一隊親兵。

那街面上的百姓們見王爺已經回府了,便也漸漸散去。那些貴女們也要回府了,一時間來接人的轎子絡繹不絕,倒是又熱鬧了一番。

這邊李姑姑早已命人脫去墨楓染身上的盔甲拿回去放好,又喝退了無事的眾人便對著墨楓染道:“王爺還是和之前一樣先去重華殿祭拜先皇和娘娘吧,然後再去淨華池沐浴,那邊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好,有勞李姑姑了。”墨楓染點頭應道。

“那我就不打擾王爺了,讓聽安陪著你吧。”李姑姑屈身行了一個禮,又向沈聽安看了一眼才回去了。

李姑姑走後,就剩沈聽安與墨楓染二人,少了長輩在場,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聽安,你是否忘了我上次說的了?怎的今日又哭了?”墨楓染想逗逗他,便故作嚴肅問他,兩人邊走邊說。

“哪有,王爺哥哥,你想必看錯了罷,哭的那是我娘。”沈聽安只好耍賴。

墨楓染不由得笑出聲來,搖頭道:“你啊,還跟個小孩似的。”後來沈聽安又說了什麼倒不知道,二人的聲音越走越遠。

直至墨楓染走出重華殿,卻發現本該在門口等他的沈聽安不知哪裡去了。墨楓染四處看了一下,也沒在意,也許他等不及先過去了吧。當下,便一個人往淨華池去。

墨楓染閒庭漫步在花園裡,感受到一種久違的寧靜,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淨華池。雅緻的外院匾上題著淨華池三字,筆風柔和,這是他皇兄所題。

這淨華池位於王府後園之中,依山而建,據說當年修建王府時在此山半山腰的位置發現一汪天然溫泉,冬暖夏涼,於是便依照形勢建了這淨華池。墨楓染很喜歡這裡,這裡地處偏僻,鮮少人來,環境幽靜,倒是一處不錯的所在。所以後來他還在山頂上建了一幢小木屋,有時會歇在這裡。

往上看時,那半山的位置燈火通明,那沿山而上的小徑上也懸掛了一盞盞的燈籠,連起來就像一串在黑夜裡閃亮的珍珠。

順著蜿蜒向上的小徑而上,走不多時便到得一處寬闊的平臺所在。然而眼前的景象卻令墨楓染吃了一驚,平臺上確有人,不過卻不是沈聽安,而是一個女子。

這女子坐在背對著他的石凳上,穿著一身紅色紗裙,身材曼妙,背影綺麗,黑髮如水般披在背後,並未帶什麼頭飾,只是鬆鬆的挽了個髻。

這女子的頭和肩膀還一動一動的,不知在幹什麼。墨楓染不動聲色的看了會兒,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這裡怎麼會有女人的?

於是,他冷冷的開口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此言一出,那女子剎時頓住了動作,僵著一動也不敢動了。過了會兒,才僵硬著把頭轉過來。

兩人目光相對的那一瞬間,都不由得怔住了。

好一個美人,墨楓染想道。不過眼下這美人倒有些可笑,她的臉上滿嘴油汙,嘴裡還有沒嚼完的東西,撐得腮幫子鼓鼓的,像一條金魚。她那烏黑髮亮的眼睛裡散發出不可置信的光芒,臉上皆是驚懼的神色。

而紅蓮自看到墨楓染的第一眼,目光就落在他的臉上移不開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這居然是紅蓮此刻腦子裡浮現出來的問題。

過了會兒,反應過來的紅蓮忙將手中的東西扔下,轉身就跪了下去,顫聲道:“王爺恕罪,王爺萬福。”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墨楓染冷冷的說道。

好在紅蓮雖受了驚嚇但還沒有失憶,想起了他問的話,便忙道;“回王爺,奴婢名叫紅蓮,是,是李姑姑讓我在此處侍候的。”

墨楓染心中冷哼一聲,果然如此。李姑姑,你還真是有心了啊!

不過他並不打算接受這份好意,且不說他本就不愛女色。況且甫一見到這女子時,他就已經起了幾分疑心。這女子生得容貌絕佳,但卻未曾聽聞過這號人物,又何以會突然出現在王府中?墨楓染的直覺告訴他,這事不簡單。

“你先下去吧!本王這裡不需要你侍候,讓聽安過來吧!”想了一會,墨楓染冷冷的說道。

“是,奴婢告退。”紅蓮本就囧得不行了,又害怕,聽得這一句便如蒙大赦般行禮起身就跑了出去。整個動作,那叫一個利落。

紅蓮一口氣跑到山下,剛歇口氣,就看到月下有個人正躺在院外的石頭上翹著腿哼歌,這人不是沈聽安又是誰。

“沈聽安”。紅蓮喘著氣叫他。

“仙女姐姐?”沈聽安看到她走過來不可置信的叫起來:“你,你怎麼下來了?”又注意到她那一嘴的油花,彷彿明白了什麼,不禁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會?”

看著沈聽安那不可置信的神情,紅蓮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你怎麼敢的呀?”沈聽安不可思議的問道。

“對不起嘛,那些東西太香了,我實在忍不住。”紅蓮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說道。

看她那副樣子,沈聽安的語氣也不由得軟了下來:“那王爺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沒有”紅蓮搖搖頭:“王爺什麼也沒說,就說讓我先回去。對了,他說讓你過去!”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去吧。”沈聽安點點頭。

與紅蓮分別後,沈聽安便徑直上了淨華池。到得地方發現墨楓染已自脫了衣裳,正泡在池子裡閉目養神。

沈聽安躡手躡手腳的走向他,用眼神檢視了一圈後,心中稍安,還好都是舊傷,未曾添了新傷。路過那石臺時,看那上面雜亂無章,盤子空空,到處是碎屑果皮,心中不由得嘆道那仙女姐姐委實太離譜了些。

沈聽安蹲坐在墨楓染背後,替他按捏起肩背來,一時無話,四處靜悄悄的,只有細微的水流聲響。

“你跑哪去了?捨得回來了?”墨楓染率先開口,打破了寧靜。

“嘿嘿,王爺哥哥,我肚子疼,去茅房了。”沈聽安笑著胡亂打了個哈哈。

“別繞圈子了,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沈聽安自然知道他問的是紅蓮,便也只好為難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仙女姐姐她平常不這樣的,只是見了吃的她就有些把持不住。你放心,我已經說過她了。”

“誰問你這個了。”墨楓染無語道:“她是怎麼進的王府?”

一聽說這個,沈聽安可來勁了,連忙把他知道的全說了:“說來她也挺可憐的,她是被她爹賣進咱們王府來做丫環的。對了,她爹就是咱們城中東四街有名的賭徒名叫朱四的。好傢伙,那長的矮胖不說,還滿臉橫肉。也不知道他怎麼就生出來這麼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兒,也許他老婆長得好看吧。不過,他老婆得有多好看吶。不過話又說回來,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了,嘖”。沈聽安說的滔滔不絕的。

墨楓染聽完沒有再說話,沈聽安卻突然湊上來賤兮兮的問道:“王爺哥哥,你剛剛也見過她了,她是不是很美啊?”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墨楓染甚至能想象到他的表情。

“聽安,你話有些多了。”墨楓染的聲線陡然轉冷。

沈聽安知道他有些不快,忙道:“是,聽安知錯了。”心中卻在納罕,這王爺哥哥不知道怎麼想的,給他找了這麼一個絕色的美人他都不高興,換成旁人早跳起來了。

“我有些餓了,你去拿些吃的來吧。”墨楓染突然又說道。

”好。“沈聽安應著連忙去了。

察覺沈聽安已然走遠,墨楓染憑空叫了一聲:”宋影。”

剎時,風吹落葉,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落在他的背後。

“王爺”來人一身黑色勁裝,乾淨利落的拱手行禮。

“都聽到了吧?知道怎麼做吧?"墨楓染連眼皮也不曾抬,冷聲道。

“屬下明白。“那黑衣人拱手行了個禮後便縱身一躍,身影又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