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村的公交車站遠遠在望,我和表哥繃緊了身體。
在公交車停穩的剎那,表哥猛地從座位上彈起:“你打我幹什麼。”
拙劣的表演,看得我一陣尷尬,卻不得不起身配合:“打的就是你。”
雙手推出,表哥動作浮誇的後退:“你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
我上前一腳,卻不想表哥退的距離有些遠,一腳竟然踢空了。
這次是真沒站穩,向著老人身上倒去。
本能的抓住椅背,我用一個別扭的姿勢,向著何娟懷裡的孩子伸手。
何娟也早有準備,雙手將孩子托起。
就在我的手即將觸碰到孩子的時候,一隻陰冷而僵硬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老人帶著笑,望向何娟:“他搶你孩子呢?”
車廂中一片安靜,無論是表哥還是我和何娟都呆在當場。
這老人怎麼不按劇本走呢。
我能感覺到,車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剎那間我便做出了決定:“誰搶孩子呢,我只是沒站穩。放開。”
“是嗎?”老人緩緩放手。
我揉著烏黑的手腕,對著表哥使了個眼色:“你看啥呢,打不死你。”
說著,就向著表哥衝去。
表哥放下虛抬的手,抱頭向著車下跑。
眼看著就要到門口,一道身影突然橫在車門前:“你們是人販子吧。”
販你大爺,表哥伸手就想要將人推開。
奈何,實力差距太大,表哥被人如同抓雞一般,將兩隻手抓在一起。
我都快哭了。
公家車隨時會啟動,萬一來不及下車,我和表哥就危險了。
這時,何娟突然站了起來:“我們認識的,他們不是人販子。”
“是嗎?”那人像老人一樣詢問,連語氣和表情都一模一樣。
何娟用力的點點頭:“是的。”
路被讓開,表哥雙手被釋放的同時,這個人從車上跳了下去,在地上打了個滾,狼狽起身。
我緊跟其後,腳最後離開公交車的時候,我甚至感覺到了公交車的移動。
公交車啟動了,這次車上所有人的目光並沒有看向我們,而是落在何娟的身上。一直到公交車衝入田地中。
表哥喘著粗氣:“好險。”
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們沿著大路走吧。”
“真要一個個空房去找?”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我只是擔心會不會遇到.......哪個啥。”
我明白他擔心遇到鬼,我也怕,本以為可以像上次那樣將孩子和何娟帶下車,卻不想最後關頭髮生了變故。
只是今晚已經如此危險,明晚再來一次的話,說不定還不如今晚。
現在只能賭,賭何娟母子會像上次那樣,跟在我們身後。
“走吧。”
我在前面領頭,路過車禍的位置也沒有看上一眼。
走出兩公里的樣子,前方終於出現了一棟空房。
單層、三間房、沒有玻璃,生鏽的鋼筋和蜘蛛網封鎖了窗戶,斑駁的牆面長滿藤蔓。
“他們沒有跟來?”表哥用電筒照著自己,看著電筒光拉出有些孤獨的影子:“孩子當時是活著的,走過的話應該會留下痕跡吧。”
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萬一是鬼呢,不一定有痕跡。”
“還是要進屋?”
表哥苦著一張臉。
我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路上的房子不少呢。”
表哥無奈,打著電筒向著坍塌的大門走去。
大門年久失修,鎖釦已經鏽斷,無力的斜搭在門框上。看不出本來面目的門板上,還長著幾顆蘑菇。
表哥側身跨步,剛踏進去就是一聲驚呼。
我立馬停下腳步:“怎麼了?”
“沒,沒啥。”
我走進大門,才發現表哥已經將布娃娃舉在胸前,電筒照著前方斑駁的牆壁上的遺像。
一個不認識的老頭。
“怎麼還有遺像?”我打量房間。
除了正對著大門的桌子和沒有扶手的太師椅,整個房間中沒有任何的擺設。
“我去右邊,你去左邊,看完趕緊走。”
說完,表哥就向著右邊走去。
他沒有進去,站在門口用電筒照了一下:“嗯,沒東西,你那邊呢?”
我有些無語的看著他:“你這樣能發現什麼?”
走進右邊的房間,這是臥室,胡亂對著一些衣服的木床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正對房門的位置,還有一扇稍小的門。
“表哥。”我開口道:“你在房間仔細找找,看有沒有線索。”
說著,我已經開啟了小門。
小門後是露天灶臺,之前應該是用塑膠遮擋過,只不過塑膠早已經腐化,留下一地的殘片。
讓我有些詫異的是,灶臺上的鍋裡,竟有條煮了一半的魚。
魚已經腐爛,因為沒有人動過,還保持著原本的形狀。
“看樣子這家人走得很急。”
檢查了一下柴火堆和旁邊的大缸,我回到臥室:“表哥,有發現嗎?”
表哥沒有回答,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拿著一張紙。
“你來看看。”
我走過去一看,紙上畫著幾個線條組成的小人,還有個類似太陽的東西。
關鍵是,畫很新,就彷彿才畫出不久。
“可能是那孩子畫的。”
“嗯,小心點。”
這裡怎麼也不像是有流浪漢居住的模樣,如果何娟的孩子真的來過,那隻能說明,當時招待他的並不是人。
奇怪的事,我和表哥屋裡屋外找了兩圈,也沒有發現孩子的痕跡。
表哥拿著畫撓頭:“這畫是原本就有的吧。”
“不太可能,太新了,而且三、四歲的孩子,兩公里的距離已經很遠了。一定還有什麼我們沒有發現。”
我看著表哥手裡拽得緊緊的布娃娃:“表哥,你先把布娃娃收起來。”
“呃,不用吧。”
表哥猶豫一下,在我堅定的眼神下,將布娃娃放進懷裡。
他縮著頭,警惕的看著四周:“沒什麼變化啊。”
“不,有。”我指著牆上的遺像:“之前遺像是沒有背景的。”
我記得很清楚,之前的遺像只有灰色的背景,現在遺像後面卻出現了一棟房屋。
看樣子,就是我們所在的這棟房屋。
只是這個角度讓我有些奇怪。
我腦海中模擬出照相時的情景,目光慢慢看向了窗外,被荒草覆蓋,完全看不到一點地面的院落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