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65燕京的街道井然有序，只能聽見腳步聲和電車輪胎碾過樹枝的聲音。來往行人打傘戴口罩神色匆匆走在移動電梯上。公元2035年萬物互聯成為了現實，微軟、谷歌、蘋果三方通力合作將手機變成了輕薄如紙的晶片，它可以鑲嵌在任何電子產品上與其互聯，在沒電的時自動進行充電。電子浮屏將投射到使用者眼前，眼鏡識別使用者的視網膜透過掃描人類的目光的停頓進行螢幕操控。當然這一切只有配搭專屬的谷歌眼鏡才能實現。紙片機成為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人類徹底解放了雙手不用糾結手機螢幕尺寸。

公元2042年馬斯克把人送到了火星，特斯拉股價瘋長，他成為了最富有的“夢想家”。為了實現自己探索冥王星的夢想，他開始改進特斯拉並且僱傭大批的科學家在nature上反覆論證化石燃料對人類的危害，甚至證明汽車尾氣能催生新的病毒。貪生怕死的人類拋棄汽車，化石能源被逐漸取代，《時代週刊》評價“特斯拉翅膀煽動的風把各國家相繼吹進了純電時代”

2060年燕京擺脫霧霾之城的綽號，晴天像是不要錢，充足的紫外線擊碎對谷歌眼鏡太陽能充電的所有質疑，男人打傘出街不再被認為是娘炮。公共電車乘客互相看不清楚彼此的臉，口罩和谷歌眼鏡把人變成銀翼殺手，空曠的車廂活像一個會移動的機器人倉庫。

大家都習慣了在網上發表看法，甚至在家裡父母也開始和孩子在網上進行交流，畢竟這太方便了，而且有無數表情可以表達心情。沒人願意冒著面紅耳赤的風險去跟人當面交流，現實變得安靜網際網路卻格外喧囂。居家辦公，網課、自動駕駛、電子手術節約大量人工成本，似乎屬於人類的時間越來越多，可各國的經濟卻陷入了滯漲。第三產業成為67%國家的支柱產業，社交app的動態成了人們的第二張臉。

阿狀躺在床上聽完所有的課，紙片機根據老師的語氣變化把所有的重點整理成思維導圖上傳到ipad上。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群聊訊息都要炸了，班裡的吃瓜小能手又在喋喋不休的炫耀他找到鄰班sunshine gril的微博，論證出她跟小A只是表面姐妹，人前誇她眼睛大面板好，背地裡卻說她腿粗平胸沒人愛。

群眾的情緒被點燃，校園裡一個又一個風雲人物猛料被爆出，雨滴相繼落入沉默的池塘，不斷激起的漣漪讓人眼花繚亂。瓜從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吃到了高高在上的娛樂圈，當紅女星借親生妹妹之腹生子的訊息引爆全網，大家議論紛紛，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知道是親力親為，還是代孕配種。

一語不發的阿狀認真看完了群裡的截圖，轉過頭把群的聊天記錄發到自己微博，並附上一句殺人放火金腰帶。谷歌眼鏡顯示紙片機的電量即將耗盡，果然2045年的二代機只夠勉強用一天。阿狀看著鑲嵌晶片的鍍銀戒指，一把摘下往天花板上一拋，吸附在電燈上的紙片機開始自行充電，浮屏左下角的提示框現實這臺電燈的壽命還有330個小時，“真的貼心”阿狀心想會不會有一天自己的壽命也會顯示在浮屏上，然後自己分秒不差的死去。

浮屏自動調低了亮度，屋內響起起莫扎特的D大調鋼琴奏鳴曲，阿狀一抬手腕手錶顯示壓力指數已經79了，二代機自動開啟阿狀最喜歡考古app。萬物互聯的世界一切都那麼貼心。

當時代飛速前進，總會有一小部分人開始懷舊，舊貨市場搖身一變成了線上app，世紀初的電子產品被拿出來賦予大量的文化內涵。iPhone4s甚至炒出清代瓷器的價格。或許潮流的本質就是迴圈，玩膩了虛擬現實遊戲，年輕人想鍛鍊一下纖細白嫩的手指，一些古早MOBA遊戲配上手機成為新的時尚，

阿狀起身看向窗外，霓虹閃爍的歐式酒店晃地他睜不開眼，十字路口果醬般粘稠的各色電動車堵得他心慌。微信狀態上班裡九成好友顯示王者榮耀中，“不吃早飯了”阿狀咬牙下單一款2019年智慧手機，半個小時後他也可以加入潮流聚會。

九成新的手機孤零零隻有名叫TTS的app，logo簡潔只有一副銀邊單框的魔術師眼鏡。機器人居然沒清理完全，這簡直難以想象，阿狀想編輯一條動態。tts卻自行開啟，“監察萬物，審判世界”八個大字映入眼簾。

“透過輸入真實姓名就可以登入他、她的所有社交號。”

阿狀愣了一下，開啟谷歌眼鏡的安全掃描，在系統提示無風險之後，刷了個視網膜。如果天上真的掉下餡餅，也要先確認它是不是鳥屎，阿狀輸入了肖瀟兩個字。微信、QQ、微博、知乎、豆瓣……各種ID好似魔術師帽子裡的小白鴿一個個爭先恐後跳出……

阿狀有點猶豫，畢竟肖瀟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兄弟。小學幫生病的自己帶作業；中學自己腳踝骨折，一個齊耳短髮的假小子為了逗自己開心面紅耳赤地跳了段民族舞；大學各自去了不同的城市，本以為感情會變淡，結果阿狀被渣女騙錢之後肖瀟二話不說就借了他兩千塊。關羽和張飛也就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吧，她要是真是個男的該多好，自己就不必忌諱那麼多有的沒的。

腦海的墨菲斯特戰勝了貝阿特麗婭，反正問肖瀟最近過得怎麼樣她也會說，要相信她，如果她都有問題那還有誰還值得相信。

阿狀點開她的微博，肖瀟換了個人變成了丁香花般的女子，每條微博都文青範十足，甚至還會冒出一兩句“這個社會不會讓人餓死只會讓人變得貪婪”看完讓人頭皮發麻的話。豆瓣全是有關哲學和文學，甚至在知乎上還解答過“末人”和“乏走狗”的區別。“這他媽是練體育的女漢子嘛？”阿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Id頭像都是少女抱膝穿著蕾絲邊的長筒襪，看腿型和襪子阿狀基本可以確定是肖瀟了。她小腿被釘鞋劃傷過，留下一道難看的疤，所以從不穿短褲。阿狀常調侃這麼一雙好腿不露出來真是可惜了。

肖瀟嗆聲道：滾遠點，那你給我出錢去做手術除疤我就天天露給你看。阿狀一撇嘴：這麼點小事還用做手術，爺給解決了，轉身扔給她倆條蕾絲邊長筒襪。肖瀟紅了臉，咬著唇，怒罵了一聲“大流氓”，阿狀見勢吹了聲口哨，趕緊溜了。

聖誕節班級聚會，肖瀟一條小香風公主裙，兩條蕾絲長筒襪，玫紅色唇彩和流轉的眼波和略顯拘謹的動作，那一抹羞澀的微笑引爆全班男生的眼球。群裡花痴氾濫成災紛紛表示願意被這兩條腿夾死。阿狀揚起下巴，二郎腿翹得老高，自己家的大麗菊終於知道招蜂引蝶了。

沉浸在回憶當中的阿狀笑出了豬叫聲，TTS彈出一條新資訊：“您已經用光本次時間，完成對肖瀟的報告評估即可獲得成長值，解鎖更多探秘時間，真實性越高獎勵越豐厚。”阿狀直接切換語音輸入，滔滔不絕的講述著關於肖瀟的一切，她練體育的初衷是為了逃避學業壓力，喜歡男生的型別是乾淨的文弱書生，高冷是對陌生人，熟人還挺逗比的……

十秒鐘tts就給出了評分90。外貌描寫96，性格刻畫84，家庭狀況87，興趣愛好94，價值取向89，無加分項。獲得探秘時長45分鐘，肖瀟可在已解密介面察看她所有社交賬號的動態。

珍貴的45鍾時間，阿狀沒有猶豫輸入那個折磨自己兩年的名字。渣女的聊天記錄裡每個男生都做了標記，m1到m9不等，阿狀的是m2。她遊刃有餘的應付不同年齡的男人，好像回到池塘的鯉魚，時而活潑時而嫻靜。阿狀心裡一陣噁心，他知道時間有限批次截圖才是關鍵。記下所有男人的名字，找到他們的微博ID，開啟了微博小號把截圖默默傳送，緊接著提交渣女的報告，一切操作行雲流水，不出意外又是90＋的高分。

阿狀仔細tts獎勵措施，只要你能有一兩個足夠了解的人那麼剩下的就如同倒下的多米諾骨牌，積累的時間足夠你瞭解一個每個人，尤其是外貌刻畫簡直是送分題，我都知道他叫什麼，還能不知道他長成什麼樣。

席夢思床墊回復往日的鬆軟，阿狀想起今後考試，哼著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週之後背熟答案的阿狀坐在考場第一排，眼前反應遲鈍的臺式電腦如同鄰家老人般和藹可親。想起同學們的愁眉苦臉阿狀不由得笑出了聲。講臺上正襟危坐的黃老師瞪了他一眼，一邊開啟谷歌牌的遮蔽儀，一邊滔滔不絕的回憶往昔的崢嶸歲月。

鍵盤被考生敲得山響，阿狀第一個交卷走人，前腳剛出教室，黃老師後腳就說道：“現在的學生太浮躁，課上不認真聽講答卷子倒是快的很，我出的題你們半小時要能答的出彩那就見鬼了。”阿狀頓了頓，回頭深深望了他一眼。

門門課都近乎滿分的阿狀被最後一門81拖了後腿，本該穩拿一等獎學金的他只能屈居二等，題是真的難但黃老頭是真的狗。所以他經得住考察嗎？阿狀開啟tts……

兩天後標題名為《學界黃世仁》的文章被各大學術公眾號轉載，xx大學黃姓博導碩士畢業論文抄襲，五年所發核心全是手下博士所作，一時間輿論群情激奮紛紛要求嚴懲。學校官微迅速反應，鋪滿LED螢幕的教學樓二十四小時滾動播放開除黃公職的處分公告。

教四樓的校史館，歷代校長的畫像前阿狀眼神炙熱，輕聲道：諸位老師放心，只要我在這所學校就不會養任何一隻不學無術的蠹蟲。

阿狀剛走出教學樓還沒穿好電動輪滑，新款藍色特斯拉呼嘯而過，驚起綠植裡談情說愛的鶯鶯燕燕。

“這他媽是誰？在學校敢開這麼快”路人甲怒罵道。

“還能有誰，黃世仁唄，他都不是教職工他怕啥？”路人乙回答

“這麼猖狂嘛”路人甲問道。

“人家在學校那麼多年經手國家專案一隻手都數不過來，早就撈夠本了，只不過以後沒辦法招搖撞騙而已。名聲雖然沒了，但錢還在不是。”路人乙搖頭晃腦的解釋。

“收聲，小心隔牆有耳”路人甲撐起了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