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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5章 985神農架下

清晨,白露未晞。

秦嶺餘脈的山腳下,荒郊野嶺,有一黑一白兩匹快馬在踏草飛馳,驚起一地蟲飛蛙跳。

元無憂到底也沒甩開元子燭,她舅舅最後的讓步就是遣返自己的部下,他獨自策馬護送外甥女,執意要親眼看著她與黨項王或是襄陽太守接頭,才能安心。

她本想拒絕,可這舅舅一副苦口婆心的,說元家長輩跟她親近的就剩他了,當初皇姐在臨終前曾向他託孤,他也答應了會替她照顧好孩子……

倘若元無憂有閃失,別說自己百年以後下黃泉,無顏面見皇姐,就是還活著那些元家親族,都會恨他沒長輩的擔當。

元子燭一絮絮叨叨的,那語氣和用詞活脫脫就像七老八十的,頓時就讓人想不起來他面具底下,是張年輕的臉了。

元無憂聽的鬧心,趕忙打斷舅舅,應允他跟著自己。

隨後,元無憂和舅舅正沿著山腳下,繞行山路,結果遠眺著山盡頭的拐角處,迎面就遇到了一夥黑衣玄甲的周國府兵。

對方似乎剛從旁邊的山上下來。

黑甲府兵裡為首的,是穿著翠衣軟甲的厙有餘。她手裡正把玩著一個小巧的白玉雕飾。

兩撥人狹路相逢,山林間鳥雀驚飛,落葉窸窣,唯獨雙方人馬在相距幾丈遠時,紛紛勒馬停下。

河陰王一瞧見來人,只單手拉住韁繩,黃金面具底下、射出一雙凌厲倨傲的鳳眼:“厙貴妃因何在此?”

按規矩說,河陰王該對厙有餘這個皇妃行君臣之禮。但按輩分來說,因為元家跟宇文家沒少聯姻,宇文家這幾個皇帝都得管元子燭這個大輩兒,叫一聲“舅舅”。

再加上河陰王素來在朝堂上我行我素,目中無人,連皇帝太宰他都不放在眼裡,而厙有餘一個後來的皇妃,自然不能跟他計較禮節。

更何況厙有餘身邊就這幾十個府兵,要真打起來,河陰王恐怕真會對她動殺心。

於是厙有餘便誠懇地說,那個偷盜玉璽、還想坐船潛逃的隴西李公子,被她攔截了,玉璽也被她搶回來了,正要去找皇上覆命呢。

元無憂一聽,自然不信,但厙有餘笑吟吟地晃了晃手裡的玉璽,說你不認識玉璽,總不會不認得這個吧?隨後,厙有餘就從腰間蹀躞帶掛著的劍袋裡,解下一隻三尺秀劍、扔到元無憂馬下。

元無憂利索地滑鞍下馬,撿起秀劍一看,那劍格上精工雕刻的青鸞鳳羽紋,還隱隱透著鋒利的寒光。

這還真是李暝見的莫邪劍!她握劍的手都在顫抖,當即衝厙有餘去,憤然怒吼——“你把他怎麼了?!”

甲冑姑娘才邁動一步,就被身後,也跟著下馬的元子燭拽住了手臂。

“別衝動!問清楚再說……”

坐在馬背上的厙有餘晃了晃手裡的玉璽,“你不關心玉璽,怎麼光關心那個跟你搶身份的男人啊?放心吧,他快活著呢,我找了幾個女人伺候他,如果你去晚了,都能當姑姑了。”

元無憂嚇壞了,趕忙問李暝見被她們抓到哪去了?厙有餘則指了指背後的山,說給人綁到一處有懸崖瀑布的地方,就遇到了山魈一樣的女野人,她丟下那男人就帶兵跑了。元無憂都懵了:“什麼山魈……女野人?”

旁邊的元子燭當即警覺,黃金面具裡射出一雙銳利的眼,霸道蠻橫地攥緊外甥女的手腕子:“你別信她!此山後面是神農架古林,本地人都不敢進去,貴妃豈會把人往那裡送?”

“我寧可信其有,明知李暝見在山上,我總不能棄他不管吧?”

“你又不認識山路,不是大海撈針嗎?而且那裡面都是密林懸崖,稍有不慎人就沒了,你貿然進去,根本找不到人。”

厙有餘邊把那枚玉璽往腰間掖好,邊道:“確實如此,估計等你找到他的時候,他的孩子都能喊你叫姑姑了。”

元無憂氣上心頭,又擔心李暝見,立馬掰開舅舅緊攥自己腕骨的大手,讓他跟著厙有餘回去,替她質問宇文懷璧。隨後元無憂便拋下了眾人,快馬往山上找去。

世人皆知,秦嶺北部的神農架是凡人的禁地,相傳山林間群山如樹,溝壑縱深詭譎,還終年毒瘴繚繞,沼澤遍地,更有傳說中比人還要高壯兩倍的“山魈”出沒!元無憂是不信鬼神之說的,自然不信有山魈的存在,加上厙有餘素來謊話連篇。但她既然能得到李暝見的莫邪劍,肯定是見過他。

她就算知道山路兇險,盡頭不知會是什麼在等著她,也不能畏縮。兄妹一場,元無憂無法狠心,不顧李暝見的死活。

***少頃。

因山路陡峭,當元無憂拉著馬韁繩,步行翻過一座山後,還真瞧見個斷崖瀑布。

但山崖瀑布的盡頭,等待元無憂的,卻是一幫黑衣玄甲,嚴陣以待的周國騎兵。

此地是神農架的入門,秦嶺餘脈與武當山脈的交界。

更是党項駐軍和穰縣“義軍”、襄陽和後梁江陵交界之地。

周國府兵居然能繞過穰縣義軍來到這裡,顯然山無陵在穰縣並沒攔住北周。

一瞧見有周兵守株待兔,元無憂倒鬆了口氣,因為有這麼多男兵守在這,至少說明李暝見並未碰見山魈女野人,也許不會遭到凌辱。

她果斷調轉馬頭,剛要走,隨後周國的府兵堆裡,就突然衝出個銀甲紅馬的細條身影,如風一般,衝到了元無憂前面,攔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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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短髮齊腮,黑袍銀甲手握一把彎月長刀,是乙弗亞!瞧見這小子,元無憂心頭一緊,但並不忌憚,畢竟自己跟他初次見面,就給他來個捅穿掌心,此時他握大刀的手還有些顫抖呢。

於是元無憂便亮出赤霄劍,做好了突出重圍的準備!但她還是循例問一嘴:“厙有餘說李暝見被你們抓了,他人呢?”

乙弗亞眉頭一皺,“什麼名字賤的?沒聽懂,我只知道上頭讓我們在此等你,把你打斷腿帶回大周。”

“呵,好大的口氣,你上頭是誰啊?厙有餘嗎?好生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