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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4章 984你懂愛嗎

說著,元無憂斜睨一眼他的黃金面具。

“舅舅是長輩,總管小輩的私事,就越界了吧?您要是閒得慌,就去給我娶個嬸子回來,省得外人揣測你不近女色,龍陽之好。”

元子燭鳳眼一沉,從黃金面具底下驟然射出一道鋒芒:“你這丫頭,太胡鬧了,真是沒大沒小。”

元無憂毫不客氣,反唇相譏:

“你還為老不尊呢。”

“嗯?我何時在你面前為老不尊了?把話說清楚。”

“行了,怪我用詞不當行了吧?舅舅若是無事就請回吧,我還有事呢。”

瞧見外甥女一臉平靜地敷衍,真是一副能屈能伸,舅舅不禁咬著後槽牙冷哼:“哼,懶得說你。此地為荊楚之地和党項的爭議之地,又與江陵接壤,周國還有奸佞要對你不利,你萬事要小心。”

“我知道了。多謝舅舅提醒。”

“還有……得知小皇帝寵溺厙貴妃,你可會難受?你對小皇帝是什麼態度?”

元無憂兩手一攤:“能有什麼態度?我那幾個相好各個是童男,未婚,名聲乾淨,我又何必去惦記那個人夫?”

就算倆人是異性好友,像她這樣直白坦然的脫口而出,把“童男”放在首位的,都會讓男方尷尬。

更別說是男長輩了。

即便元子燭不著調慣了,也意識到這外甥女真沒拿他當外人,也沒拿他當長輩,甚至都沒拿他當男人。

元子燭權當不以為然,撿要緊的說:“那就好。聽說厙貴妃與你有仇,皇帝便要活捉你,我放心不下,來提醒你要小心。”

“好,多謝舅舅提醒。”

“當真…不跟我回去嗎?”

“不了,我怕自投羅網。”說著,元無憂抬手指了指前路,東方,一縷暖白的太陽光從地面升起,溫柔的掀開了青灰的天幕。

“舅舅你看,天亮了,我該上路了。”

“……”元子燭再無話,只得揮手,讓身後攔在路中間的幾個手下也給她讓行。

於是這身穿明光鎧的姑娘,擰身上了自己那匹烏騅馬。

她一甩高束在頭頂的馬尾辮,往馬背上一坐時脊背挺拔,拉韁繩的動作利索,輕嗬了聲“駕!”便催馬從地上的舅舅身旁走過。

元子燭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望著甲冑姑娘那道英姿挺拔的背影,直到一人一馬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裡。

他這外甥女可太有能耐了,近日這三國交界鬧的這麼厲害,但只要有她加入戰場,牽扯其中,就沒有她解決不了的事。

諸國權貴、各方勢力對她這魏帝遺孤虎視眈眈,又忌憚戒備,北齊那高家兄弟,大周家裡的傀儡皇帝,如今的党項王……各個都是狼子野心,攪動風雲的梟雄,也都各自為政,仇怨深重。

元無憂雖置身風波里,但總能平息水火,身陷其中,卻總能從容應對。甚至元子燭都覺得,就算局勢失控,哪一方打破了制衡,天下大亂,她也能力挽狂瀾,扶大廈將傾。

即便元子燭總對她報以長輩的關懷,覺得外甥女還是個嬌慣脆弱的孩子,但他也清楚,她早已能獨當一面,能為身邊人撐起一片天。

只要她站在那裡,連元子燭的心都定了。

倘若局面一發不可收拾,她將是所有人都退路。就算哪個狼子野心的梟雄戰敗等死,有她力保,就死不了。

思及至此,元子燭心裡五味雜陳。她的能力和憫狠是把雙刃劍,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她這樣張揚耀武,早晚會招人怨恨。

她走的這條路,若不登頂,不如不出頭。——而另一頭,萬鬱無虞在去往襄陽的路上,刻意放慢馬速,時不時回頭看有沒有元無憂的身影。

他怕她追不上自己,怕她走錯了路,更怕她不來。

走到一半,忽然看見面前官道的驛站旁,站著一幫人,走近一看,為首的是襄陽太守。

萬鬱無虞果斷翻身下馬,衝他作揖:“太守為何在此?她讓我來給您送信。”

倆人都知道“她”是指誰,這樣親暱自然的稱呼,像與她很熟識,倆人也像多年老友。

“昨夜鬧的沸沸揚揚,本官一猜國主就會來襄陽,昨夜就在等她了。”

說著,襄陽太守也朝少年党項王還施一禮。

萬鬱無虞從胸甲裡掏出信件遞給他,還表明“我絕對沒看。”

襄陽太守第一時間看了,只眉頭一皺,也沒說什麼就收起了信。

瞧見少年党項王欲言又止,像是想問,他忽然道:“孩子啊,你懂男女之間的情嗎?你真的被愛過嗎?”

雖不知襄陽太守為何這麼問,但肯定和信上寫的東西有關。

萬鬱無虞沒問,只堅定道:“當然,我只愛她。”

“床笫之歡不是愛,擁抱親吻也不是愛,約會親熱,同床共枕都不是愛……就算朝夕相對舉案齊眉的夫妻,也並非愛。”

“那什麼是愛?”

襄陽太守嘆了口氣,欲言又止。他並非無話可說,相反,他有很多話想說,又覺得沒必要跟倆孩子說那麼多。

愛是某人看到你最糟糕的一面,但依然愛著你。愛是某人在你傷心欲絕嚎啕大哭時,握著你的手讓你平靜下來。愛是某人在你只看到消極的自己時,誇讚你身上所有美好的特質。愛是某人在你難過的時候,讓你開懷大笑。愛是某人在你背後,卻依然忠誠於你,愛是某人在你保持安靜時,仍然可以聽見你……

但這倆孩子之間,顯然沒到達“真愛”的程度。

“你們還年輕,別妄談真愛。可是這麼年輕,就經歷了那麼多,所有人都不看好你們,包括我,但我看好我的少主,我拿她當女兒看待,我相信她,也請你尊重她所有的抉擇。”

萬鬱無虞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深藍鳳眸忽然凝著深邃,鄭重道:“我都聽她的。”

襄陽太守攥緊了手裡的信,嘆氣。

女國主在信上,自然是提到了她對荊襄之地未來戰略的考慮,重點提到木蘭城必須派兵進駐,那地方就相當於華胥的黑水城,可是荊襄勢力的門戶啊!今後無論誰先對木蘭城射一箭,都將牽一髮而動全身。

緊接著,在信上,她甚至還把華胥和党項的出路,都給謀劃在裡。

但令襄陽太守鬧心的是,這小國主居然聲稱,自己與這位党項王相愛了,自幼就拿他當親人了,她相信他對自己的“愛”忠誠可靠,倘若自己回不來,可讓他代行君令監管華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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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襄陽太守當時就懷疑這信是党項王偽造的,他分明是想趁機奪權篡位!

於太守剛想罵他這是造反啊,狼子野心裝假都不裝了?

結果就看見了底下的紅戳。

小國主居然在信尾落款處,還拿龍泉印泥蓋了幾個“風既曉”、“華胥儲君”的印信紅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