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天氣微涼,長風貫葉。
畫闌和上官昱柯跑到瞭月塔前將火藥點燃,咻一聲穿破雲霄。
綻放出瑩綠色的花火。
兩人找了個角落等,這裡離皇宮只有一條街的距離。
瞭月塔是先皇給當今年太后建的塔樓,塔樓上端能看到被屋簷遮擋的星星。
“你現在反悔也來得及,這宮裡的日子可不好過。”
畫闌站在上官昱柯身前,他和她都因為流落在外染上一身的煙火氣。
路過的人斷是不會發現這兩人來自宮裡。
衣裳沒有繁雜的繡花,就連料子的質感都比不上畫闌在宮中用的帕子。
可週身輕鬆,走在大街上不用顧慮太多的禮節,也不擔心被壞了皇家的形象。
穿布衣,食煙火,連塵土。
上官昱柯低沉的聲線縈繞在畫闌耳邊。
“七公主,三哥給我們的火藥丸子是特製的秘方,看來三哥和火藥司的人有聯絡。”
她發覺上官昱柯的眸子和之前大有不同,從前沒有任何的野心。
“當今除了太子和三皇子,皇室中再沒有別的皇嗣能和兩位相當。”
畫闌和他並肩,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只有這兩股勢力?”
“想過,因為兩股相當的實力對抗起來才危險,怕是有人想要膠殷的內鬥虧損最大化。”
不愧是畫闌寄予厚望的人,彷彿她身邊也算有一個不錯的同伴,畫闌道:
“兩股勢力一旦鬥爭起來的結果便是損失超過一半,膠殷的國庫容不下兩股勢力,時間越長虧損得就越多。”
冷峻的眸子黑色無底的盡頭閃爍一點光亮。
“所以你要成為第三支勢力。”
隨著上官昱柯的笑意,畫闌也不裝了。
自己的野心或許上官昱柯敏感的性子早就察覺到,他給過自己退路。
他默許畫闌有野心畫闌十分清楚。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就算真的有他們硬碰硬的那天,這得利的也是第三方,膠殷官場也不至於出現短時間的坍塌。”
她抬頭,發覺上官昱柯比自己高。
“上官昱柯,第三股勢力要產生,我們少不了和兩位哥哥鬥爭,甚至掠奪,當下最聰明的謀士最英勇有野心計程車兵只會選擇真正有實力有本事的主子。”
“所以你想在沉金會上被人看到,你想好如何集資了嗎?往年都是皇室成員和膠殷有名的商行合作做生意。”
畫闌沐浴在他的影子下,她知道當天救的小崽子已經長大了。
細細品鑑他的神態,似乎早就迫不及待隨畫闌在這膠殷的土地上耕耘出自己的高樓。
“我確實有這樣的意思,當下最厲害的商行是文家人在管,商人重利,只要有利益,這其中的阻礙和偏見便小很多。”
“七公主想好做什麼生意了嗎?”
他張口時夾雜一絲嫵媚的慵懶。
果然,這或許才是真正的上官昱柯。
“做的生意最好能見效比較快的,目標是膠殷的中上層人士,至於口碑方面只要我略施計謀就能搞定。”
上官昱柯似乎對畫闌的想法非常滿意。
“選品方面我還沒確定,方向是有的,上官昱柯,今後可要忙起來了。”
他拉著畫闌的衣袖,發現她手腕繫上一條帶鈴鐺的紅繩。
“從未知道你還喜歡紅繩這樣張揚的物品。”
紅繩是紀向恆送的,離別後她覺得這能提醒自己要低調做事所以就戴在手上。
“不,這紅繩可是能救命的。”
紀向恆的身份,或許可以為自己所用,這是紀向恆的東西也能讓畫闌少被其他男人纏上。
鍾情之物,還有其他的作用,賢妃疼愛自己,這駙馬的位置定會如畫闌所願。
見到紅繩賢妃也懂自己的心意。
婚事也能往後推。
“我有一個秘密,不知當講不當講。”
上官昱柯的秘密,是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嗎?
秘密是最危險的東西,知道的人要不就是好好利用用來傷害對方,又或是將自己推到一個更危險的位置。
他的話就是表明要將自己的把柄獻給畫闌。
“既然是秘密,就看你了。”
“我是捕魂族的後代,能透過接觸人的血液來窺探記憶。”
畫闌以為會是什麼驚天八卦,這秘密讓她愈發覺得自己賺了。
“捕魂族...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這是個很危險的秘密,一旦被別人知道你就危險了。”
遠處似乎傳來隱隱的鈴鐺聲和駿馬的聲音。
是匹好馬,畫闌恢復笑意。
“這麼危險,你還要告訴我,你不怕我出賣你嗎?”
“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就算把我的命來換你的命那又如何,我的每一日都是你給的。”
她突然有些想玩弄他,取笑道:
“這麼忠心?上官昱柯,那就借你的頭銜一用。”
“如何用,儘管拿去!”
兩雙眼睛對視,點燃起某些默契。
“我們這第三股勢力,不如就以四皇子的名義如何?公主之名在這個世道確實會差些。”
上官昱柯點頭,畫闌瞬間恢復平靜。
一轉頭,他的模樣變得安分不少,就好似是在外受欺負的慌張小狗。
馬車準確停在二人身前。
小太監下車拉開車門,恭敬道:
“四殿下,七公主殿下,請上車。”
“辛苦了。”
畫闌淡定上車,露出手上的傷疤。
“都是奴才的分內之事,二位放心,小的也會幾招,定護二位殿下安全回宮。”
“有勞。”
車廂內有名貴的薰香,味道悠遠,畫闌用手撐著頭休息。
她也沒睡多少個時辰,換做是前世,這算是熬夜通宵。
大概只睡了五個小時,心臟有些跳動不規律。
這要是猝死了指不定是下一位穿越者眼裡最悲哀的案例。
車上的銅鈴鐺在響,她睡得更加安穩。
“公主殿下,到了。”
小太監在門外叫喚,畫闌做了一個夢。
她變成了一隻小鳥在樹上吟唱,累了就飛到樹洞中睡覺。
睡到第二年春天,睡得飽飽的。
她張開她的翅膀,呼吸一口春雨過後的空氣。
“醒醒,快到了。”
畫闌的夢戛然而止,她聳肩,整理好衣裙。
窗外是硃紅色的高牆,還有一名身著白狐皮草手握小暖爐的婦人。
此人身後還有幾名中階宮女,大概是後宮中的重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