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幸顫顫巍巍的跪下請安:“奴才參見皇后娘娘。”
洛妍端坐上首,說出來的話不帶一絲溫度。
“黃主事可知道本宮喚你前來是為何?”
黃幸愈加惶恐,垂著頭說:“奴才蠢笨,還請娘娘明示。”
面上說著不知,其實心裡比誰都清楚。
負責此次選秀的是內府選出來的人,秀女名單內府也是清楚的。但卻沒有一個人來紫宸殿報備一聲。
洛妍冷哼:“是真的不知還是故作無知?”
整個京都城誰沒聽說過當年洛單兩家的那點事,除非這個內府主事腦子被驢踢了,否則也不敢做出這種事來。由著滿宮裡的人看她洛妍的笑話。
“本宮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無非是瞧著本宮不如熙維殿那位受寵,便想著拜高踩低,來討好那位。但是黃幸,有句話你可曾聽過?”
黃幸跪在那,瑟縮著身子,一個勁的告罪。
洛妍站起來,一步步往下走。
“花無百日紅。便是得寵又如何?本宮依舊是皇后,穩坐中宮,手握六宮大權。黃幸,你說呢?”
她的話隱晦不明,但黃幸懂了。
“奴才愚昧,請娘娘責罰。”
是啊,他怎麼糊塗了,光看一時,卻忘了為長久打算。
從沈姒染被封為貴妃後,是獨得聖寵。
宮裡就一位皇后,一位貴妃。但陛下的龍輦從未在紫宸殿門前停留過,整日裡不是留在朝暉殿處理政事,就是去熙維殿陪伴貴妃。
而紫宸殿那位皇后,除了名分,什麼都沒有。
宮裡人見風轉舵是常態,眼看熙維殿受寵,便個個都想著上趕著巴結,但可惜,貴妃輕易不肯出門,對待日常起居更是不甚講究,他們這些人便是想巴結也找不到地方。
抓耳撓腮之下也想不出法子來,底下的人便獻了個昏招。
“公公,這次選秀的名單裡有瑾安公府的小姐,不如藉此機會立上一功,也好來日去跟貴妃邀功,您覺得怎麼樣?”
便是他們這些深宮裡的小太監也知道,洛單兩家齟齬不合。他們這些人又一門心思想著攀附新貴,全然忘了一件事。
洛家人不是好惹的!
黃幸此時只怪自己二兩黃湯下肚,全然忘了謹慎兩個字怎麼寫。一時衝動應下了此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這幾天他一直懸著心,就怕哪天皇后會來問罪。
結果也真沒辜負他提心吊膽了那麼久,事發當日他就被帶到了紫宸殿。
“奴才無能,但憑娘娘責罰!”
洛妍卻是問起了另一件事:“陛下挑中了兩位秀女,有關冊封一事都交給了內府,籌備的怎麼樣了?”
黃幸一時沒緩過神來,還是妙柔看不下去提醒了一遍。
“黃公公,娘娘問你話呢!”
黃幸這才反應過來,忙說:“回娘娘,按照慣例,新人進宮的位份都是按照出身高低決定的,定好了位份才能安排居住的宮殿以及其他一應安排。但奴才蠢笨,有些拿不準主意,想來問問娘娘的意思。”
洛妍有些滿意他的上道。
黃幸偷偷瞧了一眼,一顆心才放回肚子裡。暗道:好險,還好自己急中生智沒有把事都攬下來。
洛妍坐回到位置上,不緊不慢的說:“話雖如此,但瑾安公府畢竟沒落,在朝中也無人堪當大任,比不得路大學士。”
黃幸連連附和:“娘娘所言甚是。”
他正想著,回去先把單穎的位份定下來,也好交差。哪知,洛妍的畫風一轉,繼續道:“但祖制也不可無視,這樣吧,便都給個妃位吧。”
這下不止黃幸,連妙柔也有些不可置信。
妃位是有定數的,歷朝歷代妃位只有四個,是板上釘釘的四個。雖說陛下挑中的人不多,但這一下子就給了兩個妃位出去,也實在是大手筆。
黃幸反應迅速,當即回道:“娘娘說的是,奴才回去立刻安排。”
洛妍滿意的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黃幸彎著腰後退,直到離開了紫宸殿,這才敢抬起頭來,拿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徒弟黃鑫見他出來,立刻過去問:“師傅,皇后娘娘說什麼了?”
黃幸看了一眼紫宸殿的牌匾,喃喃道:“咱們啊,都小瞧這位皇后娘娘了。”
小徒弟不解其意,見師傅走遠了,也顧不上追問了,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回了內殿,妙柔實在沒忍住,問:“娘娘,您當真要給單穎妃位?您可知若是將來陛下恩寵要升位份,那就是貴妃了。”
洛妍有些餓了,拿起一塊糕點吃著,漫不經心的說:“我知道。”
妙柔急的不行,“那您為何要給她如此大的恩典?”
“你真的覺得那是恩典?”
無錯書吧妙柔頓住,認真想了想還是沒明白,搖搖頭。
洛妍放下吃了一半的糕點,又拿帕子擦了擦手,這才說道:“你也說了,陛下要給她升位份便只能升貴妃,現如今宮裡的貴妃是誰?”
提到這個,妙柔就十分不屑,“還能有誰,不就熙維殿那位.......”
沒等說完,她臉色變了,恍然大悟。
“奴婢明白了。”
洛妍欣慰的看著她。
“不錯,如今沈姒染身在貴妃之位,這是陛下能給她的最大的恩寵,因為他知道皇后之位註定只能是我的,所以他心愛的女人只能是貴妃。雖然北渝的貴妃可以有兩位,但你覺得陛下會允許有第二個女人來分享屬於沈姒染一人的榮耀麼?”
妙柔還是有些擔心,“萬一日後單穎生了皇子,那到時位份不升也得升啊。”
“正因如此,我才一定要給她妃位。”
洛妍想起蕭允今日那副嘴臉就覺得來氣,“他今日不讓我好過,那我也絕不會讓他好過。”
她等著,除非蕭允能把持住一輩子不碰除了沈姒染以外的女人,要不然,只要單穎一朝有幸,懷了皇嗣,她等著看蕭允舍不捨得再次違揹他與沈姒染的承諾,讓另一個女人和他的阿染平起平坐!
妙柔在心裡不住嘆氣,她以前覺得她家小姐和七殿下分明是天作之合,但現在看來,明明是一對怨偶才是。
但她也不能多說,只能安靜的陪著,在她家小姐傷心難過的時候的陪著。
忽然妙柔想起一事來,說道:“娘娘,泗安回來時還提及了一件事,讓奴婢轉告您。”
洛妍問:“何事?”
妙柔有些欣喜,說:“泗安回府的時候恰巧夫人問起二公子來,說是再過不久人就到京都了。”
洛妍也雀躍不已,“真的?洛徊要回來了?”
妙柔點頭,“老爺親口說的,泗安親耳聽到的,還能有假?”
洛妍當即也顧不得什麼妃位不妃位,出氣不出氣了,滿心都是那個許久不見的人。
“讓府裡的人記著,洛徊回府立刻給我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