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誰在說話?
宋辭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第一時間,根本就沒有朝沈默的方向看去。
因為那個聲音實在太過蒼老,蒼老到根本不可能會是一個年紀才過四十的中年男人會發出的聲音。
直到沈默再度開口,才讓宋辭下意識朝他所在的方向看去,她這才發現沈默也剛好朝自己看過來。
不過很快宋辭就知道沈默看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坐在自己身邊的唐遠。
“跟我出來。”沈默說完率先起身。
與此同時他那將近兩米的身高,以及常年的軍旅生活讓他的肌肉如同加了馬達一樣,給人一種極富力量的感覺。
但也正是這種健壯又充滿活力的身軀,讓他本就蒼老到讓人匪夷所思的聲音,更添幾分詭異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好像在沈默的身體裡還住著一個老人,而那個與沈默形象極為不符的聲音也是那個老人發出來的。
唐遠起身,跟著沈默一起出去了。
宋辭不知道兩人在調解室外究竟說了什麼,她只知道唐遠走進來的時候目光復雜地朝顧逸掃了一眼。
很明顯,顧逸也察覺到了唐遠向自己投來的眼神。
他挑了下眉,意思是問唐遠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唐遠卻近乎刻意的避開了他的詢問,走到宋辭身邊:“走吧!”
宋辭愣了一下:“嗯?”
愣了一下的不僅是宋辭,還有沈豪硯,他轉過頭目光充滿質問的看向自己的長子:“怎麼回事?”
沈默面無表情:“爸,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和齊蘭那個女人有所牽扯。現在小妹死了,三弟也被逼出國了,你還想怎樣?”
沈豪硯怒道:“混賬東西,我辛辛苦苦培養你,是為了讓你忤逆我,指責我的?”
沈默淡淡道:“現在收手還來得急。”
沈豪硯幾乎已經要處在暴怒的邊緣了,氣的兩頰的肌肉也是不斷抽搐:“害死你小妹的是她,不是我!”
這一句話,沈豪硯幾乎是吼出來的。
沈默眉頭微皺,看了眼宋辭,然後才說:“小妹是齊蘭殺的,爸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為什麼要自欺欺人!”
沈豪硯雙目欲裂地瞪著自己的兒子:“住口!”
以沈家的調查能力,又怎麼可能調查不出沈依依真正的死亡原因。
可是,在得知是齊蘭用法律難以對其進行制裁的完美手法殺了他的女兒時,沈豪硯把這一切的罪責都怪在了宋辭的身上。
就和當初沈進一樣!
沈進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溺愛縱容,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同樣,沈豪硯也不願意承認是自己想要吞下唐氏集團的野心,矇蔽了自己的雙眼,以至於選擇和齊蘭合作並最終害死了女兒,沈依依!
宋辭在聽聞沈豪硯知道是齊蘭殺了沈依依後,難以置信地盯著暴跳如雷的沈豪硯:“你是不是瘋了,竟然和殺死自己女兒的兇手合作。”
沈豪硯沒有瘋,可是他快要瘋了。
一直以來都知道齊蘭才是殺人兇手的他,根本不敢告訴妻子事情的真相。
他害怕妻子會責怪自己,更害怕去面對愛女的慘死!
在這種喪女之痛以及對妻子愧疚的情緒中,沈豪硯不斷的自我催眠,告訴自己是宋辭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只有宋辭死了,他才能夠徹底解脫,徹底不去想這件事情。
與此同時,他還能夠得到齊蘭承諾自己的唐氏集團的股份。
沈豪硯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住口,都給我住口!”然後他怒視著自己的長子,“好,很好!你不幫我沒關係,我沈豪硯不是隻有你一個兒子。”
說完,沈豪硯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噗通——!
就在沈豪硯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的腳步忽然一頓,緊接著整個人就這麼倒了下去。
沈默臉色驟變,趕忙過去扶住自己的父親。
五分鐘後。
救護車趕來了。
陷入昏迷中的沈豪硯被抬上了救護車送往醫院,沈默也跟著一起離開了。
等沈默離開後,宋辭才從唐遠那裡得知沈默的嗓子原本是好的,是在一次境外作戰中被敵人弄傷的。
這時,顧逸湊了過來:“喂,他剛才跟你說什麼了
,你臉色這麼難看,和我有關?”
宋辭也十分好奇剛才沈默把唐遠叫出調解室外,兩人到歐弟說了些什麼,以至於唐遠的臉色會那麼不好。
“沒什麼!”唐遠淡淡地回了一句,攬住宋辭的肩膀,“我們回去吧。”
宋辭愣了愣:“啊?我可以回去了麼?”
雖然庭審沒有繼續下去,但從法律意義上來說她現在還是犯罪嫌疑人,是無法想去哪就去哪的。
唐遠道:“你現在是取保候審,只要不出市就沒什麼問題。”
顧逸明顯感覺到唐遠在刻意迴避自己,他不依不饒:“喂,沈默到底跟你說了什麼?難道真的和我有關?”
唐遠掀了掀眼皮:“別自作多情,和你沒關係。”
顧逸不相信:“我還不瞭解你,是兄弟的話就告訴我!”
唐遠抿了抿唇,沒有要理會顧逸的意思。
只是他剛要帶著宋辭一起離開法院,顧逸的手機響了。
宋辭看到唐遠眸色一凝,原本已經邁出去的腳步也硬生生停了下來。
宋辭側頭疑惑地看著唐遠,見他視線緊盯著正在接電話的顧逸,不由低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唐遠的樣子是看上去實在太過反常!
等顧逸結束通話電話,先前臉上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滿肅殺的冷冽:“唐遠,你一定要冷靜。”
唐遠眯了眯眼眸,只吐出了一個字:“說!”
顧逸的眼中泛起一絲擔憂,他沉默了將近半分鐘才開口:“伯母和齊蘭在一起。”
初聽很平常的一句話,卻在一瞬間讓在場的三個人同時變了臉色。
宋辭最先開口:“齊蘭給你打電話了?”
顧逸點點頭,雙眸憤怒的快要發紅:“她在唐宅安裝了炸彈,我安排的人三死六傷,伯母他在爆炸的時候被帶走了。”
炸彈!
宋辭的腦門彷彿被人狠狠敲了一下。
“她說什麼?”唐遠的嗓音冷如寒冰。
顧逸看了眼宋辭,然後才對唐遠說:“齊蘭讓你用宋辭交換,地點在宋宅!”
宋辭想起庭審的時候,在高翔出現的那一刻齊蘭就離開了庭審現場。
宋辭原本以為齊蘭之所以離開,是因為害怕已經倒戈自己的高翔在法庭上說出一些對她不利的話。
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齊蘭是個永遠會準備下一步棋的人。
在法庭上她沒有讓自己被判處死刑,所以毫不猶豫的採取了下一步,炸燬唐宅,抓走唐遠的母親作為要挾。
但最讓宋辭震驚的是,齊蘭竟然在唐安裝了炸彈。
難道她一開始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
在趕往宋宅的路上,顧逸說:“那個女人在你家住了那麼多年,天曉得除了已經引爆的炸彈,還是不是有沒引爆的。”
這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齊蘭在唐家住了整整三十年,在這三十年裡她以名正言順的方式在唐家做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以及,宋宅是否安全?
如果齊蘭能夠在唐宅安裝炸彈,又為什麼不能在宋宅安裝呢?
想到這裡,宋辭的整顆心臟始終懸在嗓子眼。
直到一行人趕到宋宅,看到宋宅暫時沒事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可是,當她回到家看到齊蘭端坐在客廳上,懷裡抱著一個小嬰兒的時候,她全身血液猶如被冰凍住了。
宋辭嗓音顫抖,“齊蘭,你要幹什麼!”
齊蘭柔柔一笑,她的笑容很甜美,甜美到你根本無法想象那些可怕的事情會是她做的。
“宋辭,我想要什麼,你不是一直都知道麼?”
宋辭咬牙,視線一刻都不敢從齊蘭抱著的那個孩子身上離開:“你放開他,無論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唐遠高大的身軀霎時擋在了宋辭的跟前,像是生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
看到這一幕的齊蘭輕笑一聲:“宋辭,這個孩子是趙琪生的,你有沒有想過以後這個孩子長大了,你要怎麼面對他?你要告訴他,他的親生母親,是被你活生生挖走了心臟而死的麼?”
宋辭沉默。
事實上,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她絕對不會讓這個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
見宋辭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齊蘭也不以為意:“宋辭,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死,要麼孩子死。”
跟著一起來的顧逸面色冷沉:“齊蘭,這麼做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齊蘭笑了笑,卻沒有去看顧逸,而是笑著看向了唐遠:“沈默應該告訴你了吧!”
唐遠眸色一沉,緊抿的唇角也越發緊繃起來。
齊蘭的話讓宋辭和顧逸都想到了在法院調解室時,沈默把唐遠叫出去的情景。
宋辭的心裡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她不由看向面色緊繃的唐遠,卻看到他的黑眸越來越沉,也越來越冷。
齊蘭緩緩道:“難道他沒有告訴你,我真正的身份是墮天使組織的一員。”
顧逸冷聲:“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