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的李裹兒面對李重潤的質問,有些心虛。
“那太守真不是你派人殺的?”李重潤一臉無奈的看著她,“畢竟你前腳派人去追,他後腳就被滅了口……”
“我就是想教訓他一頓,真沒想殺人……”李裹兒一口咬定,“哥哥!真的不是我乾的,你要信我啊!”
“行了!任你個小丫頭,有賊心也沒那個賊膽!”李重潤打斷她的話,語氣卻還是帶著幾分無可奈何,“此事哥哥會解決!你下次別意氣用事了,小心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聽到這話,李裹兒只覺得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哥哥果然最信任她!
她還以為,哥哥會懷疑是她做的呢......
“你也該長個教訓了!我跟父親說了,關你一個月禁閉!這一個月你好好待在家裡,哪也不許去!”李重潤嚴肅的警告。
“啊?”李裹兒愣住了,“不是吧!哥哥......這也太狠了點......我才多大呀,關禁閉我會悶死的......”
李重潤沒再說什麼,起身就往外走。
“哥哥,你等等!”李裹兒見狀連忙叫住他,“哥哥,我錯了,別關禁閉了吧.....”
“錯也沒用!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學學規矩,等過幾年咱們就得回洛陽了,洛陽可不比廬州,你這性子該磨一磨了,若是在洛陽瞎折騰鬧出亂子,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李重潤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房間。
李裹兒看著李重潤的背影,不滿的嘟囔了句:“哼,你怎麼知道我們能回洛陽的嘛?你又不是神棍......”
李裹兒雖然嘴上抱怨,可人總算老實了幾日,畢竟太守無緣無故被殺,又跟她脫不了關係,在家躲躲總是好的。
可是那個男孩是受害者,只要尋到他,想必也能多一個目擊者,到時候還能辯解一番。
等她去詢問府中管事的時候,卻聽管事說根本沒有個叫流光的男孩到府裡來應聘家丁。
找不到當事人,她更不敢一個人偷溜出去了,有時候她還有些埋怨那個男孩,要不是救他,她也不會多管閒事,被哥哥罰了關禁閉了。
直到八年後,李裹兒剛過及笄之年,他們一家人被武皇批准,回洛陽繼續生活,他們才再次相遇,不過李裹兒早就忘了之前的交集……
……
回到暗衛營交差的流光對廬州遇到的小郡主念念不忘,後來他才打聽到那小郡主其實是武皇的親孫女。
弱冠後,他們這批暗衛就能被安排給這些貴族當暗衛,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們有機會再次見面?
甚至,甚至他有機會到她身邊伺候?
一想到此處,流光只覺得興奮的厲害,到她身邊伺候嗎?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可以長年累月的守著她?保護她?
這是他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他如今武功孱弱,恐怕還沒等分到她身邊,他就死在這暗衛營暗無天日的訓練刺殺中了……
想到此處,他的心情瞬間低沉了下去。
接下來的日子他只能透過訓練來麻痺自己,從那以後,他強迫自己白天訓練,晚上努力修習內功,希望能快速提高自己的實力。
起碼在進行刺殺任務的時候,能再也不被對方所俘。
他越來越不甘心自己的默默無聞,只想透過努力名正言順到她身邊去。
這一年,他在一群人中表現出色,被選拔為刺殺小隊的隊長。
他喜歡她,卻也明白,自己配不上她。
那個女孩,就像天空中耀眼的星辰,他只能仰視著,永遠觸碰不到。
可是,每次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都忍不住幻想,只要他被上層賞識,就一定有機會到她身邊去……
沒想到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這日他像平常一樣,在客棧的黑屋子裡包紮自己的傷口,卻聽見門外有人說話,他立馬警覺起來。
“喂!廿十一,有人要見你!”一個黑衣侍衛敲響了他的房門。
流光整理了下思緒,走了出去。
“你就是廿十一?”一名穿著青色長袍,手持玉骨扇的俊美中年公子看向他,目露欣賞,“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你同你母親就猶如一個莫子刻出來的!”
流光看著他,露出警惕的神色,畢竟知道他代號的人沒有幾個,知道他母親的更是沒幾個。
他仔細打量男子,看此人衣著不凡,想來不是個簡單人物,於是他警惕問道:“貴人您找我嗎?”
“自然是你。”隨後男子走進來黑漆漆的屋子裡,流光也順勢將門關上……
漆黑的夜裡,只有兩個男子在月光下對話,顯得有些詭異……
“突厥人?”他毫不掩飾的問道,似乎對他們並沒有太多感情。
若不是他自己努力改變,恐怕這些同族根本看不上他吧……
“自然是!”男子笑了,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礙眼。
“貴人有何指示?”流光問道,心底已經有了計較。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男子笑著看向他,故意談及流光早死了八百年的母親,“我是你母親的兄長,也算是你的舅舅了,你母親是國家的英雄,即使被迫害,也能為國就義,如今你果然也同你母親一樣出色!”
流光皺眉,母親?母親生下他就死了,他哪裡知道她究竟出不出色……起碼作為母親,她是失職的。
“您若有話何不細說。”流光面無表情的看向他,語氣平淡,似乎對男子的示好並不感冒。
“我這個人,最討厭拐彎抹角,不瞞你說,舅舅很欣慰你如今能如此出色,舅舅是想拉攏你幫舅舅成為唐人的暗樁,畢竟這世上舅舅也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我們得一起為自己的族人謀福祉不是......”男子看著他,緩緩說道。
“然後呢?”流光冷冷回答。
“明日武皇要帶郡主到緣福寺上香祈福,我這邊得到訊息,說民間有兩個和尚企圖暗殺武皇,我們希望你能博得武皇的賞識,成為武皇的暗衛,這對你對我都有好處不是嗎?”男子的聲音漸漸柔軟下來,語氣也變得誠懇,“若能事成,突厥方面必定許你爵位,你也不想一輩子只當個他人的影子對吧?”
流光聞言,心中不由一動,不自覺開口道:“哪位郡主?”
“什麼?”
“哪位郡主隨武皇上香?”
“哦,皇太子李顯的嫡次女,安樂郡主,怎麼了嗎?”
“沒什麼。我同意了……”流光表面淡定,可內心卻暗潮洶湧,是她嗎?不知她還記不記得他!
“真的嗎?舅舅實在太感動了!”男子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同意了,非常高興,隨後從袖袋中掏出一塊玉牌遞給他,“喏,這是我們的信物,拿著它交給你的長官,他自然能派你去緣福寺值守……”
流光接過那塊玉牌,心中百般滋味翻滾,一種難言的激動充斥心頭......
他一直期盼著能再次與她相遇,沒想到這一天總算來了......
流光將玉牌收入懷中,然後恭敬地拱了拱手:“舅舅,我這就回去……”
“且慢……你……為何答應的如此爽快?”男人實在對他前後反差太大的態度疑惑不解。
流光看向他,眼中的諷刺轉瞬即逝,“舅舅是我唯一的親人不是嗎?”
“對對對!我們是唯一的親人啊!”男子放下了警惕心,笑著說道,“你放心,好好做事!突厥王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好處……”
“多謝舅舅賞識,我這就去!”流光拱了拱手,轉身便離開了房間。
男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裡,眼中越發傲慢,拉攏個間諜也過於簡單了吧……
……
再後來,就是郡主被兩個妄圖偷襲武皇的和尚逃命時將李裹兒扔進了井中,流光不顧一切的跳入井中救了她,而自己也得到了武皇的賞識留在郡主身邊做了暗衛……
不過可惜的是,郡主似乎並不記得他……
最終流光連同其他九個暗衛全部站在郡主面前,供她指派。
只見郡主走到他身邊,柔聲細語道:“耶律流光?是你救的本宮嗎?”
“不是……”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激動心臟都在顫抖,他的小郡主竟然唸了他的名字,難道她記得他?
“那就算了。”小郡主朝幾人擺了擺手示意道:“以後你們就是本宮的暗衛了,要時刻記住保護本宮的安全!否則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是!”流光有些失望的同眾人一起回答。
不過轉念一想,如今能守在她身邊就足夠了,何必再有什麼非分之想……
“行了,下去吧,本宮乏了……”
等幾人退下之後,小郡主偷偷跑回床榻邊,從枕頭下面掏出那本從廬州帶來的《飛花豔想》,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再次研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