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鳶邁著小短腿碎步跑到榻邊，果郡王摸了摸她的小臉兒，果然，這樣的冷天，靈鳶的小臉兒還熱乎乎的。
“十七叔好。”小小的人兒行了禮，又扭頭躲進胤禛懷裡，仰著臉兒，“皇阿瑪，女兒給十七叔問安了。”
胤禛心情不錯，摸了摸她的頭：“不愧是朕的女兒。”
在胤禛懷裡扭了兩下，靈鳶便又跑開了，她這個年紀，正是到處探索，對所有事情都好奇的時候。
果郡王雖然和胤禛說著話，但視線卻一直注意著靈鳶，眼看著靈鳶要跑到屏風後，驚得他立刻出聲：“公主！”
靈鳶疑惑回頭。
胤禛也眉頭微皺：“老十七，怎麼了？”
果郡王額頭上都浮現出了一絲冷汗：“沒、沒什麼，臣弟只是怕公主年紀小，萬一碰翻了屏風，傷到公主就不好了。”
胤禛略一思索：“這倒也是，無妨，叫乳母多看著些便是了。”
按理說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果郡王不好再阻攔，但他卻起了身：“乳母再細心，只怕真有意外，一時之間也反應不過來。”
這下，就連不算太細心的夏冬春都發覺不對了。
不過她倒是沒往別的地方想，只是心裡難免抱怨：也不知這屏風是有多金貴，果郡王未免忒小氣了一些，好像生怕靈鳶撞壞了這屏風一般。
敬貴妃一向心細如髮，看果郡王這個反應，就覺得不對，像是屏風後藏了什麼人，怕被人發現一樣。
可若是真的有人在這裡，不管是男是女，和果郡王是什麼關係，都該向皇上行禮才是，何必躲躲藏藏呢？
想到這裡，敬貴妃都要被自已的胡思亂想逗笑了。
怎麼還聯想到藏人上了？說出去只怕叫人笑話。
只是敬貴妃沒想到，就在他們幾個大人不注意的時候，靈鳶伸個小腦袋到屏風後：“莞娘娘！”
屋內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敬貴妃雖然和夏冬春關係算不上特別親近，但對孩子還是很喜歡的，見狀，擔心胤禛因為不願聽到這個名字而遷怒靈鳶，忙打圓場。
“哎呀靈鳶，你瞎叫什麼呢？快過來，你額娘等著你呢。”
說著，敬貴妃示意夏冬春。
夏冬春心底大叫不妙，她先前是發現過果郡王對甄嬛的情意的，這裡又在甘露寺附近，甄嬛不會真的在這裡吧？
思及此，夏冬春忙叫靈鳶回來，不想和這件事有什麼瓜葛：“靈鳶，快過來，小孩子家的，知道什麼？”
靈鳶癟癟嘴，指著屏風後面：“真的是莞娘娘呀！”
靈鳶已經有了記憶，再加上甄嬛離宮不到一年，她倒也還記得甄嬛。
而此刻，屏風後的甄嬛呼吸都要停滯了。
她出現在這裡，即便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她自已倒是不怕死，只是擔心連累身邊人以及遠在寧古塔的家人。
胤禛此刻臉色鐵青，死死盯著屏風，像是要透過屏風，看清楚後面藏著的人一樣。
靈鳶後知後覺到氣氛不對，忙跑回了夏冬春身邊，撲到她懷裡。
“皇兄……”果郡王撐著起身。
“誰在屏風後？出來！”胤禛沒理果郡王，擰著眉看向屏風。
在場眾人呼吸都放輕了，不敢想象如果真如靈鳶所言，屏風後是已經離宮的甄嬛，胤禛會是什麼反應。
但看目前的情況，總歸不會是什麼好的反應。
屏風後的甄嬛也待不下去了，她還沒有完全病癒，臉色蒼白，只是不知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害怕。
雖然眾人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真的看到甄嬛從屏風後走出來的時候，還是心驚。
“貧……貧尼莫愁，給皇上請安，給兩位娘娘請安，給公主請安。”甄嬛心裡難受，眼神控制不住往朧月那邊看過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到了這一步，胤禛反而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皇兄——”果郡王跪下想要請罪。
卻被胤禛一眼掃過去，被迫閉上了嘴。
夏冬春看著這算得上是荒誕的一幕，一開始的震驚過後，現在倒冷靜下來。
其實這件事夏冬春倒是接受良好，畢竟先前她就知道果郡王對甄嬛有情意，現在甄嬛已經是廢妃，所在的甘露寺離清涼臺也不算太遠，果郡王會藉此機會表明心意也在情理之中。
——她看的話本子裡不是沒有這樣的情節。
若不是眼下這樣的情況，夏冬春還希望甄嬛最好一輩子和果郡王在宮外，永遠不要想著回宮才好，這樣她的地位基本沒人可以撼動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樣的場景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們眼前。
胤禛可是皇帝，即便甄嬛已經是廢妃之身，他又怎麼會容忍自已曾經的女人和果郡王有牽扯？
“放肆！”龍顏震怒。
夏冬春和敬貴妃也帶著人跪下：“皇上息怒。”
胤禛是生氣，只是眼下不會真的叫人把甄嬛和果郡王怎麼樣，畢竟這在胤禛看來，是皇室醜聞，不可能鬧的太大，丟了皇室顏面。
夏冬春到底也伺候胤禛這麼久了，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便小心翼翼開口道：“皇上，甘露寺的姑子們也太惡毒了一些，這樣的大雪天，莫愁出來撿柴火，若不是王爺好心，讓莫愁在清涼臺躲雪，怕是要害死人了。”
說完，見胤禛沒什麼反應，才敢揚聲吩咐在場的宮女、太監、乳母們：“今日的事，誰都不許胡說，否則皇上和本宮可不會輕易饒過你們！”
“是。”眾人答話。
胤禛冷冷地看了甄嬛和果郡王一眼，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只是現在順著夏冬春遞的臺階，先維護皇家顏面。
等回去之後，還不知道要如何處置果郡王和甄嬛呢。
夏冬春起身跟著胤禛出去，敬貴妃落後一步，看了甄嬛一眼，有些無奈，這件事，即便是她有心求情，可皇帝認定的事情，又如何是她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