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磊繼續寬慰：“警方那邊暫時找不到我身上，咱們趁這段時間把那小子搞定，萬事大吉。”

王長髮：“石頭你特麼再跟我打啞謎，我直接找馮姨告狀去！”

楊磊默默嘆息一聲：朽木不可雕也，果然啥也不是。

“長髮你這幾天玩遊戲沒？”

王長髮搖頭：“沒啊。這不是整天給你幫忙嗎？哪有時間打遊戲？”

楊磊：“我昨天去了一趟極速網咖……”

“你上網不喊著我？”王長髮立即表示不滿。

“我又不是去打遊戲，喊著你幹什麼？”

“不打遊戲你去網咖幹啥？！”

楊磊：“昨天我讓網店的事弄得煩躁，家裡那網速還給我添堵。本來是去網咖查點資料的，結果碰到一個人。”

“誰？”

“張瑞。”

“哪個張瑞？”

楊磊手指翻了翻，做出個玩刀的架勢：“極速網咖老闆，張瑞。”

“臥槽！”王長髮被唬得直接跳起來，突然沉著臉說道，“你以前不是不跟這種人打交道的嗎？”

楊磊抽一口煙，悠悠說道：“交往太深是不可能的。張瑞這種人太危險，深了容易把自己摺進去。”

“但是我得承他情，警方這事，就是他提醒我的。”

王長髮有些煩躁地拽拽秀髮：“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楊磊繼續說道：“我跟他說了咱開網店的事，他也告訴我他的下一步計劃。他要開一個遊戲工作室。”

“遊戲工作室？”

楊磊點頭：“指令碼的那種。而且他打算把這個工作室開的很大很大……說實話，我心裡沒底。不過有我的面子，往他工作室裡塞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你想把錢四虎塞進去？！”

“對。”楊磊點頭，“先把錢四虎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著，等時機成熟了就勸他去自首。在這之前，有張瑞幫忙，我的事暫時不會讓家裡人知道。”

王長髮想了想，突然問道：“那你告訴張瑞，縱火犯就是錢四虎了嗎？”

“沒有。”楊磊搖頭，“這事兒我只能告訴你一個人。而且你千萬不能往外透漏，你弟弟也不行，聽到沒？”

“放心吧，我的嘴嚴著呢。”王長髮立即保證，“但是這樣就有問題了。你不告訴張瑞這件事，哪能那麼巧，你塞進去一個人剛好就是縱火犯？”

楊磊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啥也不是”終究還沒傻到家。

“你笑個屁啊！”王長髮明顯感覺到楊磊笑的不懷好意。

“所以，我打算塞一批人進去。包括你。”

“我？你不是讓我跟著你混嗎？”王長髮滿臉驚愕。

“我需要一個理由把這幫人塞進去，你就是最好的理由。因為你跟我是發小，剛好你跟錢四虎又都是貴族……”

“什麼貴族？”

“殺馬特貴族。”楊磊一邊說一邊搖花手，想想這是十年後的精神小夥玩的花樣，又把手放下。

“你放屁！老子不是殺馬特！”

楊磊指了指王長髮的滿頭秀髮：“你瞅瞅你這髮型，說你不是殺馬特鬼都不信。”

“石頭，你特麼再說老子是殺馬特真翻臉了啊！”

楊磊連忙告饒：“我這不是說著玩兒呢嘛。黑子哥，兄弟我會不會被爹媽混合雙打，全看你了。你就真忍心看著我住院？”

“草！”王長髮惡狠狠吐出一口氣。

楊磊繼續說道：“這樣，咱們先找到錢四虎，跟他說咱們是張瑞的手下，打算招一批玩遊戲的。我們打算招募他整個殺馬特家族……對了，他屬於啥家族的？”

“我特麼哪兒知道？！”王長髮黑了臉。

楊磊：“無所謂，就說錢四虎以前幫過你，你打算報恩，所以邀請他和他的家族一起加入……”

“他幫我啥了？”

楊磊挑眉：“錢四虎在你們三中附近混了這麼多年，就沒做點好人好事？”

“他會做個屁的好事。整天除了裝逼就是做頭髮……哦，對了，畢業前那會兒，我碰巧見他幫一群小學生解過圍。”

“這就夠了！”楊磊一拍手，循循善誘，“這群小學生裡有一個是你弟弟長才。錢四虎幫了長才，那就是幫了你。所以你要報恩。”

王長髮滿腦門黑線：“石頭你真特麼是個牲口。”

楊磊長舒一口氣：“殺馬特都是一窩一窩的。我把這幫人找來打遊戲，還給他們錢，你說他們會不會答應？！”

王長髮沒出息地舉手：“算我一個！”

“算你妹！”楊磊把王長髮從後座拽起來，自己坐上去，“走！去三中！”

90年前後出生的小城人都經歷過一個特殊時期——非主流。

06年是非主流、殺馬特發軔階段；08年，是他們最輝煌的時期。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江東的小混混與殺馬特繫結在一起。

準確的說，他們原本就是同一批人。

後世有一部叫《殺馬特，我愛你》的紀錄片，導演站在“殺馬特”的角度講述故事，講得很抒情，博得了一部分人對“殺馬特”的懷念和愧疚。

實際上，都特麼扯淡。

這幫人裡或許有些真的是可憐孩子，但更多的是喜歡吸引別人注意、幻想著不勞而獲、不學無術、凌強欺弱的混子。

他們基本都是一個德性：常年不洗牛仔褲，黃毛遮住半個臉；手中握緊山寨機，嘴上叼著劣質煙；兜裡裝滿石灰粉，腰間墜根大鐵鏈；開口閉口說髒話，動輒就要裝十三。

愛好方面也趨同：喜歡的口頭禪是混社會，喜歡的運動是打遊戲，喜歡逗留的地方是學校門口。

有錢了就去網咖，沒錢就圍在校門口的小賣部、奶茶店吹逼，逮機會收點“保護費”。

他們或許本質上不壞，但表現出來的種種行為讓人不喜。

錢四虎就是典型代表。

當然再過幾年，這幫貴族就會蓬頭垢面地偷電瓶、或者在血汗工廠當牲口。別人被房貸車貸壓得喘不過來氣，而他們想買一部iPhone都要賣腎。

在羅馬人眼中，殺馬特帶著“馬”字，所以也是牛馬。壓榨他們理所當然。

原時空，“葬愛公主”沉珂做了微（zha）商（pian），“殺馬特”創始人羅福興成了Tony老師。

連最頂尖的非主流、殺馬特都過得這麼苦逼，其他人就更不用多說。

……

楊磊二人很容易就找到他們。

儘管暑假已經開始，這幫人依舊聚集在校門口的奶茶店。

他們腦袋頂著五顏六色的頭髮，身上紋著奇形怪狀的紋身。

人群裡最顯眼的是一個留著雞冠頭的青年，原本不高的個子配上那髮型，頓時有種雉立雞群的感覺。

王長髮朝那個方向指了指：“雞冠頭那個，就是錢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