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迫不及待的行為，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這讓不少朝臣更加確定了楚其白是真的沒了。

要不是真沒了，楚文白完全可以無端上門詛咒人的名義，把他們全部送到官府，關起來。

偏偏侯府沒有這麼做，就連反駁都沒有反駁，而是生氣的把旁支全部打了出去。

這樣的行為看上去更像是被戳到了傷心處，惱怒之下做的事。

當然，在訊息還沒完全確定前，一眾人也不敢妄下定論，畢竟忠勇侯府深受陛下看重，如今在外征戰的有老少兩位。

誰知道是不是...老侯爺？

這麼想，雖然有點詛咒人的嫌疑，可從今日傳回來的訊息看，怎麼都不該是楚其白，文武雙全，絕豔之輩，同輩子弟，再難有超越他之人。

如此人物，若真死了，真叫人有些不敢相信呢。

但很快，外面的訊息都得到了驗證。

因為有副棺槨運回了京，是金絲楠木的，雖然比不得京中最好的棺材鋪裡的金絲楠木更上乘。

但在西安城那樣靠近邊疆，貧瘠的地方，怕已經是最好的了。

棺槨旁邊有幾個穿著白色喪服的人，有眼尖的認出了分別是衛國公之女姜貞瑤，容青竹，唐玉懷。

不太熟悉的當屬雲紀佑。

他雖聰明絕頂，卻不想在大局未定前，鋒芒畢露，被逼的站隊。

剛被調回京中沒多久，又被派去了西安城，直到...運送棺槨回京。

認識他的，沒幾個，只是覺得他容貌清雅，文質彬彬的。

至於楚二，他常年跟在楚曦身邊，頂多就是眼熟，要說名字，怕是沒幾個認識。

他們穿著喪服，在陛下還沒有召回的時候，就脫離軍隊，擅自回京。

這一點自然被人抓住當成把柄，第二天就開始有人上摺子說此事。

但周藝宸並未上朝，因為他褪下了自已身上的黃色龍袍，換上一身白色喪服，還是最親的親人才會穿的那種。

喪服也是有規矩的，關係遠近，所穿的服飾，都會有所不同。

容青竹和唐玉懷關係情同手足，這樣的服飾倒也不為過。

姜貞瑤的身份就更不必說了，在古代這般重規矩的環境下，女子還未嫁進未來夫家的門，也是可以為對方穿白喪服，守喪的。

重要親人過世，最長守喪時間需要長達三年。

如姜貞瑤這般行為，傳到別人耳朵裡，自然是重情義的。

但凡她再守個一年兩年的，對楚江情比金堅的印象怕是要定在她的腦門上了。

這對姜貞瑤的名聲，自然是更上一層樓的。

在善於打算盤的人眼裡，姜貞瑤這舉動肯定是有算計在其中的。

可到底怎麼想的，只有姜貞瑤自已知道。

回京的路上，她連續幾夜沒睡好，總會做著同樣的夢，夢裡是一個熟悉的少年，穿著錦服，月白色長袍，舞劍的動作翩若驚鴻。

就是這樣看似輕飄飄的動作，輕而易舉的勝了她！

姜貞瑤一直覺得自已想和楚江成親，只是想要擺脫世俗的禁錮與審判。

可不知為何，在連續做了幾晚夢後，她忽然發現，原來自已的自以為是，是不對的。

她或許對楚江沒有達到情深義重的地步，但喜歡與好感皆有，只是比起自由，這些微不足道，便沒察覺出來。

...等她再發現時，已經晚了。

這場喪事引得一眾京城百姓們議論紛紛，以往哪戶人家死了人，不說他們津津樂道，至少也會多聊幾句八卦。

可這次的主人公是楚江，是守衛過邊疆土地的將領，忠勇侯府的小世子，就連百姓們都自發自覺的到了侯府門口叩拜。

至於朝臣們心中如何想的，沒人知道。

這件事自然是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關注，尤其是楚江與衛國公嫡女還有婚約。

楚江一死，棺槨運回京辦喪事，姜貞瑤絲毫沒有遮掩的為他穿上了一襲白喪服，如此行事，當然會引來朝臣們的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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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愛攀比，不懂家國大義，沒有見識過外面天高海闊的世家小姐們，暗地裡討論著楚江身死，姜貞瑤成了望門寡一事。

這事原本就不該被津津樂道，甚至被人提出來作為羞辱另一個人的理由。

偏偏這世上有好人，自然也有愚蠢之人。

有像姜貞瑤這樣寧願豁出自已性命也要護住西安城百姓的女子，自然也會有愚不可及的人。

男女皆有，並不只有哪個性別的。

他們皆認為姜貞瑤可憐又可笑，從前不少京中閨秀們還在暗地裡羨慕姜貞瑤，羨慕她身份高貴，即便是繡花，作詩，畫畫統統不懂，也還是能成為楚江的未婚妻。

如今再看，有什麼好羨慕的，早早定了親，人沒嫁進侯府的，未婚夫就先戰死了。

愚蠢之輩在暗地裡嘲笑，而百姓們卻在無聲為楚江悼念，守喪。

即便是當初的國喪也沒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如此守著，換成楚江，他們一個個反而什麼都不用說，就自動守著喪事規矩。

姜貞瑤從未在意過旁人的目光，更不在意他們如何看待自已。

楚江的棺槨運回京，在侯府裡停棺近七日，臨時修繕陵墓來不及了，只能把給老侯爺準備的陵墓換過來應急。

喪事，侯府本不願大辦，但奈何不少武將前赴後繼，上門跪拜楚江。

至於百姓們的舉動更是自發自覺的，從未有任何人逼迫過他們。

新皇請假三日，三日內都守在楚江的棺槨旁，一言不發的守著。

後來有傳言說，在停棺的幾日裡晚上，容青竹，唐玉懷，新皇，還有姜貞瑤一直守靈，晚上沒怎麼睡過。

侯府還有下人目睹過新皇落淚，悄無聲息的，一個人靠著棺槨，也不說話，就是默默落淚，雙手圈著彎曲的腿，像是極其沒有安全感。

當然，這些訊息傳出去，沒人懷疑這個訊息的真假。

瞭解周藝宸的都知道，楚江從小就被指派為周藝宸的伴讀，十幾年的感情當然不能作假。

尤其是楚江一直堅定地站在周藝宸身後，支援他，還未等到楚江翅膀硬起來，雙方立場對立，楚江就死了。

死在戰場上，名聲有了，與新皇的兄弟情義也還正濃...

不少人都認為，楚江這時死去，其實死的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