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羽撇撇嘴，心想這孩子身體還是瘦弱了一些，估計延綿子嗣這種事，差點意思。這堯夏的未來搞不好就得從皇族宗親裡過繼嘍！

……

鳳子淵的辦法其實就是讓月清亦伴作自己的侍衛，祭奠當日一同前往帝陵。雖然毫無新意，但旁人肯定不敢查驗帝君身邊的人。

先帝六十日祭奠也不復雜，鳳子淵開啟帝陵後，侍官便會將香案祭品送入天祭臺，他帶著鳳疏離尚在人世的親生子女，入祭臺，吟唱祭歌：

“疏緩節兮安歌，穆將愉兮初皇；

靈偃蹇兮冕服，奠桂酒兮椒漿。

瑤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

堯夏紛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①”

莫清羽和鳳疏離自然沒什麼感情，但他體內的月清亦的記憶還是引得他鼻頭一陣發酸。

可他也沒忘了此番幹嘛來，微微抬頭，便能瞧見只有他能看到猩紅暗沉的天色，以及正在不辭辛苦努力撞著帝陵防護結界的歐陽旭靈體。

莫清羽不禁撇撇嘴，心想這哥們兒真執著，隨後趁著鳳子淵和幾位帝姬祭祀之際，他悄悄隱於人群，點燃了事先準備好的火摺子，拐入了帝陵的深處。

來之前，他也是翻看了司工鑑給鳳疏離修的元陵輿圖，由於先帝倉促離世，這元陵還沒修完，裡面的甬道、陵穴還是有些粗糙。甬道上的壁畫也只是勾勒出了輪廓，還沒來得及上顏色。而隨葬墓室更是大敞著，沒有石門阻擋。不過鳳疏離的隨葬品也不多，都是他生前用的尋常之物，即便招惹了盜墓賊，也只能悻悻而歸。像黑曜魂玉這樣的隨葬品肯定不能放在隨葬墓室裡，多半就在鳳疏離自己的棺槨中。

莫清羽很快拐到了盛放先帝棺槨的主陵，這裡大門緊閉，倒是做的很規整，這門一看就佈滿了機關，所以想進去，可沒那麼容易。

“對一個九連環都破解不了的白痴用機關，這鳳疏離也不知道防誰呢……”莫清羽自嘲著，從小他就對腦筋急轉彎、九連環之類的嗤之以鼻，嫌棄它們彎彎繞繞的，麻煩得很。否則以他的聰明才智，早就考公務員了。

但這陵穴還是要進的，他需要費一番腦子。

莫清羽輕輕拍了拍這尊雕龍玉墜的青銅門，試圖找到什麼破解之法。他在那些雕刻的紋路上摸索著，時不時按按這個，錘錘那個，想著總有能敲動的吧！

當他撫拂過龍麟時，竟然沾染了一手青色的粉末。

“這是什麼操作？帝陵也敢偷工減料？”莫清羽想著，卻發現他拂過的地方，露出了白色的凸起，他趕緊又擦了幾下，發現那凸起竟然是個“鳳”字。

莫清羽趕緊又擦了幾把，見這條龍的脊背上出現了好幾個白色的字，他退遠了一看，竟是“鳳嘯於龍，點睛九天”八個字。

“什麼意思啊？”

莫清羽看著，忽然注意到了“鳳嘯九天”。

“難不成開啟門門，需要鳳嘯九天的內功！”莫清羽自言自語著，按照這幾個字的提示，執行丹田，催動鳳嘯九天的內力。

“氣運八荒、百脈輪轉，玄天熒日，拂手崑崙！”莫清羽念著鳳嘯九天的內功心訣，將內力化作掌風，對準那條龍的眼睛，擊打過去。

掌風將龍眼上的青色粉末除去，竟然是一顆產自東海域的夜明珠。吸收了鳳嘯九天的內功，這顆夜明珠散發出幽幽藍光，隨後大門緩緩開啟，露出了陵穴的全貌。

莫清羽深呼一口氣，走進了鳳疏離的陵穴。

和沒完工的甬道不同，這裡面裝飾華麗，氣勢磅礴，周圍九根盤龍立柱均出自金絲楠木，龍首盤出青銅鎖鏈，置於棺槨四周的銅環上，這是“九龍抬棺”之相，象徵聖武帝君的崇高地位。四面的牆壁上，雕刻著九域輿圖，並賦予玄武底座，河源挨著東海，聖獸圖騰雖然是藍羽鳳凰，但陵墓大多用東海域的青龍浮雕。這裡卻用北邊的玄武作為鎮陵底座，大有“龜伏四海鎮九域， 山嶽盡顯帝王心”的氣勢，可見鳳疏離的理想和抱負。

再看鳳疏離的棺槨，通體為青銅打造，圓形槨頂上是鳳疏離的畫像，槨身其中一面雕刻著鳳凰捲雲團紋，栩栩如生，似要一飛沖天。鳳眼同樣為東海域的夜明珠打造，色澤圓潤，乃極品。鳳眼似乎望向棺槨另一側，莫清羽繞過去，竟是一隻展翅的朱雀團紋。

莫清羽記得鬼域地處越疆，聖鳥圖騰就是朱雀，鳳凰與朱雀同宗，表達了鳳疏離對鬼域甚至對月清亦的心思。

“任淼啊任淼，帝王既無情，何必徒增煩惱，攪亂這少年的心……”莫清羽感嘆著，因為月清亦的心看到朱雀團紋的瞬間，竟然漏跳了一拍。

轉回鳳凰團紋，莫清羽催動內功，打向它的眼睛，同樣，夜明珠閃過一道藍光後，槨頂平移開來，露出了棺身。莫清羽探頭望去，一股刺鼻的氣味充斥著他的神經，他趕緊捂住鼻子，輕咳兩聲，再一看，這棺材居然沒有蓋子。棺身無蓋，證明墓主人死於非命，尚無法“蓋棺定論”，這要是在民間，死者都不能下葬。只不過鳳疏離是帝王，只能有棺無蓋，以槨虛覆。

鳳疏離穿著玄青色帝君冕服，雙手覆於胸前。經過六十天，已露白骨。他的面上覆著玄色面紗，透過沙孔，隱約能看到腐敗的面容。

“一代帝君，容冠九域，死後卻也只能歸於塵土，浪費了三十而立的大好年華。”莫清羽不禁唏噓，在棺中按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了鳳疏離枕旁的一隻木盒上。

這是一隻陳年檀木做的盒子，若不是遺體散發的腐敗氣味，這盒子的沉香也是很好聞的。

莫清羽正在琢磨開啟之法時，忽然一陣掌風襲擊了過來，他本能抬手遮擋，盒子瞬間脫手，落入了一個黑衣人的手中。

“跟我這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把戲呢！”莫清羽微怒，席掌而來，與那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

①引自屈原《九歌·東皇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