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悟淨聽見大聖的要求,先是一愣,他其實都做好去牽馬、背行李的準備了。
忽來這麼一著,沙悟淨腦子稍加一轉,就回了個是。
此事正合師父意願,他自已也可乘此熟絡隊伍,沒理由不遵照執行。
沙悟淨登上法船來到唐僧另一側,秉持禮儀向師父致敬,也向二師兄示意。
唐僧果然表示歡迎,多一個人他就多一份安全感。
八戒毫不在意,有沙悟淨照顧唐僧,他能省下更多精力咧,自顧自氣定神閒起來。
“取經僧人是凡人,不敢主宰事務倒也正常。”沙悟淨表面拘謹,實則內心盤算著狀況,“二師兄被叫呆子、被說粗魯,甚至讓我來干涉他的事務範疇,都無動於衷。”
“看來是大師兄依著本事強悍,把持著這個隊伍的龍頭啊。”
萬事講究效率,沙悟淨同樣不免俗。作為初來乍到的新人,沙悟淨正積極瞭解團隊架構。
沒辦法,他誰也不熟啊。
這流沙河邊杳無人煙,就是有個行人路過,過去的沙悟淨跳出來也只為吃他,何曾探聽訊息,遑論知曉天界的情況。
所以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臭名流傳的天蓬元帥、金蟬託生的大唐釋子,沙悟淨一概不知。
“但是,菩薩那邊怎麼想呢?”沙悟淨不露聲色,側頭望向木叉,“徒弟大於師,取經人不為領袖,他們能允許嘛?”
而那木叉正以驚異目光盯著,收拾好包裹,又去牽龍馬的大聖。
“哈~~”木叉長拖一口氣,暗想,“這個猴子倒肯謙讓師弟坐船,自已打下手,怎麼在菩薩面前就是個混不吝的形象?”
大聖到了白龍馬身邊,就將整理好的包裹置於馬背束穩,意思顯然是要龍馬揹著。
在此之前,白龍馬只馱唐僧,從未載行李。他可是真龍太子,豈能當成運貨的畜牲使喚!
無奈…面前是齊天大聖,白龍馬緊閉口鼻,那是大氣不敢出。
“背點行李就背點行李,又不重,累不到我。”龍馬私下寬慰自已,並未意識到自已的底線已經一降再降。
見行李在馬上牢固,應該不會掉後,大聖滿意點頭,牽起韁繩作勢欲走,回身發現木叉望他發呆。
“喲呵,小木叉,你的菩薩不是讓你快去快回。怎麼?貪戀紅塵,不想走了?”
大聖不明原故,便依著興趣調謔木叉。
木叉撇嘴,不理會大聖。即抽身駕雲來到法船上方,合掌動用法力驅動法船前行,並用心觀察水勢變化,選擇妥實穩定的路線,免得驚嚇到取經人。
八百里流沙河,依舊翻湧咆哮,述說千年滄桑。
無錯書吧濁浪奔騰排山倒海,實為弱水三千無物可浮,真個難渡激流。
卻有那九宮骷髏頭,皆是高僧的功德遺骸,生前有取經之願。
而今浮在水面攏著一紅葫蘆,宛如刀鋒破開風浪,送唐玄奘法師渡過劫難,成全取經偉業。
有此緣分,也是那西方天竺國誠(曾)可比東土大唐國,多少是有底蘊的。
泱泱大國,萬國來朝。世間有遣唐使,自也有拜天竺的人。
不期,在這流沙河被沙悟淨有心無心攔下九個。
只道時移事遷,始末緣由、是非曲直,都難以論說。
唐僧左有八戒扶持、右有悟淨捧託,飄然穩渡流沙河。
這和尚欣喜登上彼岸,腳踏實地回頭觀望,便見大聖牽著龍馬半雲半霧緊降而來。
又見木叉按下祥雲,捏法訣收了葫蘆。
唐僧正要致謝,就見骷髏底座解化作九股陰風,向上飄散寂然不見。
遲疑間,木叉轉頭對唐僧欠禮道:“聖僧努力前行,我回復師命去也。”
說罷,捧葫蘆縱雲遠去。
唐僧只得痴痴拜謝木叉,又頂禮菩薩,方才領徒弟向西行去。
那木叉徑回南海普陀,步入潮音洞,拜菩薩奉還葫蘆,言取經人已安全渡過流沙河。
觀音收下葫蘆,問道:“他三個弟子,如何表現?”
有聖旨勢在必行,一向慎重的觀音開始探明三人的狀況。
這卻沒有提前要求說明,木叉不知菩薩意圖,茫然一陣恭敬回道:“孫…大聖依然故我,倒是豬悟能、沙悟淨兩人長相雖粗,禮數卻是完備。”
觀音哪裡需要知道三人禮儀,搖頭道:“不是這個,他們關係如何?”
“關係?”木叉大惑,下意識重複起菩薩的話。
觀音淺笑:“難道你去只專心送唐僧過河,沒有觀察他們師徒相處的情形?”
“喔喔。他們關係很好啊。”
“很好…很好…”觀音也重複起木叉的話,忽而道,“誰與誰很好?”
“都、都挺好的。”
“都挺好!?”
“嗯嗯~~~嗯!”看菩薩來了情緒,木叉先有些顫抖,後重重地點頭。
這話不虛傳,唐僧八戒歡喜共坐,大聖謙讓沙僧坐船,可不就關係好嘛。
觀音於是讓木叉詳細說,木叉摸著腦袋具以實告,暗思:難道我對關係好的定義,與常人不同嗎?
問清經過,觀音遣散了木叉,獨自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