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堤和藤七前面還有五個人就要到入口,藤七正四處看呢,突然就停下朝後看去,“他們來了。”
江堤尋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遙嶼和藤七落在隊伍最末尾。
藤七頂著身後一眾視線大聲招呼道:“快來,我們在這兒。”
隊伍裡的人也跟著他們看向隊伍末尾。
遙嶼和原攬本來也沒打算排隊,只是看他們前面還有幾個人,恰好後面有個熟人就去打個招呼,聽藤七喊了,兩人就往前走。
“要插隊?”兩人才走到半途,就聽到隊伍中一道男聲不滿的說:“大家都是一樣排隊,你們憑什麼插隊,這麼沒素質還好意思來參加展覽會?”
“不好意思。”藤七柔和笑著解釋:“我們是重市研究所的,是團體,不算散修,我們先排著的,這不是已經排到了嗎,剛巧他們也來了,正好一起進去報到,也不妨礙各位。”
藤七長得乖巧白淨,雖然頂著一頭綠髮,但看著也極好相處,軟下態度來更是平易近人,但男人才不吃他這一套。
他辛苦排了這麼久,怎麼後來的人就可以先進,他可接受不了。
“研究所的?”男人嗤了一聲。
他才不信,前面的人來了都是直奔自已的團隊去,哪兒像這兩個,還要喊著去,明顯就是看見熟人了被喊去插隊。
男人不屑道:“研究所的就可以無視這麼多人,直接進去嗎?”
這一個小時裡,前面的人進去的時間江堤都看好了,有個人有團體,不管是個人還是團體都是走到入口就消失了,不存在一個一個進的情況,時間都是一樣的,沒有說多一個人就要花費雙倍的時間。而且前面一個人排隊快到了一大群人跟著一起進去的情況可太多了,江堤也是看著好幾群人進去了才知道只要可以證明是團體,就是可以一起進入的。那個時候這男人怎麼連屁都不放一個。
哦,他難不成覺得他們只是互相認識,並不是一起的?才會覺得他們後來的要插隊?
不管他怎麼想,江堤皺起眉頭道:“你如果聽不懂他說話,我作為人族可以和你解釋一遍。首先我們是一起的,其次我們都排到這裡了,他們來了當然和我們一起進,本來一個人進是那個時間,一群人進也是一樣的時間,我們在時間上並不會耽誤後面的人。”
江堤頓了一下,接著說:“再說一遍,我們是一起的,你不要再多話了。我的表述沒有問題,如果你沒聽懂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男人瞪著他說:“你一個人類還幫著研究所說話?你就這麼點兒修為,上個天還得套保護罩,連個坐騎都沒有,你哪兒來的資格進去?”
藤七正要懟回去,就看遙嶼衝他擺手,藤七果閉上嘴,遙嶼可比他能說。
只是遙嶼還沒說話,旁邊就有人先替他們說話了。
人群中一個女生大聲質問道:“人類怎麼不能替研究所說話,道友,你不會連研究所在人間的作用和職責是什麼都不知道吧?還是說你知道,你現在是在挑撥人族和其他種族的關係?!”
江堤循聲望去,是剛才那個御劍的女生,夏嬋。
夏嬋話音剛落,眾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在男人身上,拿著法器的身形蠢蠢欲動,萬一這是個有異心的,要破壞幾界和平,那就別怪他們手下不留情了。
“不是...”男人被看得手腳無措,他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不過他確實不太瞭解研究所的存在到底是為什麼。
“不管你是不是挑撥關係,這兩人都說了他們是一起的,你非抓著不放做什麼?”
有一個人開口為他們說話,其他人也開始出聲附和。
“就是,玄門規定團體就是一起進的,你非要說人家插隊做什麼?”
“他們都說了是一個團體,就是來晚了點兒,之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情況,何況他們幾個人進去也不耽誤你的時間,別丟人現眼了。”
“他們是不是團體,自有傳送陣判定,你就別多話了。”
男人被周圍指指點點的聲音臊得滿臉通紅。
遙嶼和原攬很快走到他們身邊,遙嶼出聲道:“大兄弟,你是散修?”
男人抬眼狐疑的看著他,語氣生硬道:“是。”
這個人雖然笑著,但氣勢明顯比那個綠頭髮的大得多,男人強撐著答了話,還是沒忍住退了兩步。
遙嶼看見他的動作之後笑了一聲,“別怕,不打你。”
男人停住腳步,並不信他的話,他笑得瘮人得很。
“你們過來,別排了。”遙嶼招呼江堤和藤七過來,又對著男人說道:“多瞭解一下玄門和研究所的關係吧,在某些方面,我們重市研究所本就有特權,比如這種時候,我們本來是不用排隊的,更別說什麼插隊了,誰知道這倆這麼實誠,硬生生排了那麼久,真是不好意思。不過你該多看點兒書了,畢竟過於無知在玄門也是混不下去的,當然,你還有挑撥各族關係的嫌疑在的哦。”
遙嶼又笑著看向前面的人,“抱歉啊。你們往前走吧,我們不排了。”
遙嶼正要捏決的時候又想起什麼,他勾唇看著那個男人,實則傳音道:“我給你個建議,如果你好好出去了,以後就離重市遠一點,我這個人護短,再讓我撞見你,我會讓你清楚的知道,我重市研究所的人到底有沒有資格。”
然後遙嶼當著那男人的面捏了個訣,四人在眾人小聲的議論中從雲端消失。
不少人最開始就聽見了重市研究所幾個字,這才選擇觀望,這男人這次應該是把他們得罪了。
男人不安的在嘴裡呢喃重市,重市研究所幾個字。他懊悔的在原地狠狠跺了好幾腳,那幾個人竟然是重市研究所的人,他怎麼就沒注意聽呢!
四人被傳送到陣法的另一端,展覽會的開辦地。
這裡像是一個古鎮,周圍是青瓦的商鋪,地上鋪著防滑的青磚,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是穿的現代服飾,看來都是來參加展覽會的玄門人了。
“你可以直接進來你不早說,我和江哥排了一個小時!”等站定看清周圍的景象時,藤七氣得重重捶了遙嶼一拳。
遙嶼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靠過去搭著江堤的肩膀,他這不是忘了嗎?
他也是到了那裡才想起來,之前竹風道長給過他傳送的口訣的。
“對不起。”遙嶼毫無誠意的道歉,然後看著江堤問道:“江哥這兩天吃的都是零食吧?”
“昂。”江堤點頭。
之前江堤還不知道為什麼要帶那麼大包吃的,等著遙嶼進去半天了還不出來他就知道了。
“行。”遙嶼手一揮,帶著他們往前走,“走著,請你們吃大餐。”
遙嶼轉頭看藤七一眼,“吃什麼你倆選,就當為那一個小時賠罪了。”
藤七和江堤本來想選火鍋,被遙嶼和原攬想也不想的拒絕。
遙嶼:“江哥已經兩天沒有正兒八經的吃飯了,現在去吃火鍋對腸胃不好。”
藤七:“江哥可以先喝碗粥墊墊再吃火鍋。”
原攬:“這裡的火鍋店裡的粥都不好吃,單獨買粥又沒有賣的。”
遙嶼:“就算有粥賣,那江哥喝了粥就吃不了多少其他的了,不行不行。”
兩個人都拒絕,藤七隻得徵求江哥的同意,只要江哥同意了,還有他們什麼事兒。
但是江哥被遙嶼擋得嚴嚴實實的,藤七隻能看到他的一片衣角。
藤七剛想喊他就被遙嶼看了一眼,藤七氣憤的轉過身去,沒過一會兒就氣得頭頂冒煙。
原攬看見冒出的白煙就樂了,伸手摸摸他的頭,提了點兒自已的建議,“你該補水了,我記得前面有家食補店,你想不想吃?”
“...行吧。”藤七想了一會兒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食補店裡的菜式也是他能接受的。
江堤不是不說話,他只是想到剛才在天上的時候遙嶼還生氣了。
“我沒生氣。”遙嶼看著江堤原地不動,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低聲道:“我才不是什麼好人,先不說我們沒做錯,就是做錯了,也容不得他這麼說我的人。”
江堤點點頭,深有同感,“也是,他都出言嘲諷了,咱們的氣勢肯定得拿出來。”
“不過。”江堤話音一轉道:“進來這裡還需要什麼資格嗎?”
“這個不需要。”遙嶼毫不留情的說道:“那男的腦殼有包。”
“這是玄門開的展覽會,玄門本部為了把壓手上沒用的寶貝在市場上流通,讓自已也能夠收點兒攤位費,他們怎麼會有什麼資格不資格的限制。”
“而且你別看剛才天上烏泱泱的全是飛著的人,其實在現代社會,有錢什麼法器買不到,僅供幾公里飛行的法器遍地都是,誰知道他們買的哪種拿來裝逼。”
正說話間,兩個穿得西裝革履很像保鏢的人急衝衝的從他們身邊過去。
“出事了?”
藤七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們的背影,穿這個衣服出場明顯是要帶走人的節奏啊。
有熱鬧看了。
“沒出事。”原攬淡淡搭話,“只是貼心的給玄門提了兩句,畢竟人族和其他種族的關係可容不得丁點兒縫隙存在。”
“啊~原來是剛才那個人。”藤七有點兒遺憾,“那看不成熱鬧了。”
原攬轉頭朝身後一笑,“這不也是熱鬧,身為玄門中人,可是任何一個有嫌疑的人都不能放過。”
男人的不安在被傳送到入口時終於落到實處——他看見了等著的兩個保鏢。
其中一個走上前說:“跟我們走一趟吧。”
男人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鉗住,兩人分別抓著他的肩膀遁地走了。
地上留著的大坑在一分鐘內逐漸恢復原樣,後來的人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想法,周圍看見的人也都見怪不怪。
每年總有那麼些人覺得自已無敵厲害,想要改變和諧相處的現狀。
其實歸根究底,不就是為了爭搶靈氣嗎?要想飛昇,早個幾百年或許可以,現在想飛昇,真的只有做夢了。
江堤聽著周圍的聲音突然問道:“遙嶼,書拿出來了嗎?”
遙嶼笑笑,“算是拿出來一半吧。”
江堤:“那另一半呢?”
遙嶼:“會出現的。”
“那些怨氣呢?”江堤現在想起那些聲音還覺得腦仁疼。
“會自已散的,超度不了。”
一個小時後,四人站在了一座古城樓前。
“這裡面是玄門分部,這裡是編織出來的空間,在現實中並不存在。”要嶼看著江堤說:“所以,它不會存在於新聞報道當中,當然,更不會有考古學家來了。”
“是嗎?”江堤有點兒失望,他還以為這也是古蹟呢。
那麼古樸的城樓,高大又磅礴,如果是真的該多好。
“進去吧。”原攬和藤七走在前面,遙嶼和一直四處張望的江堤跟在後面。
他們來這裡,主要是兩件事,一是問下紀族的事情,二是,把從那個空間裡帶出來的人佣交給玄門。
他們被領到了一個半支著許多木窗戶的會議室裡,坐了不到半分鐘,就有凌亂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聽聲音,有不下十個人。
門被推開,以李眠的大師兄為首的十人神情激動的走進來,除了李眠的大師兄之外,還有言印算是江堤見過的,剩餘幾個都是老人家,別說江堤沒見過,就是遙嶼他們三個也就每年遠遠那麼見過一次。
“快快,不是找到在巷子裡失蹤的人了嗎?在哪兒呢?快讓我們看看。”老人家們氣都還沒喘勻,幾雙眼睛焦急又熱切的看向他們,要看他們帶出來的人佣。
原攬把儲物袋拿出來,考慮到這裡空間的問題,就先放出來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被他們剖開身體取出了寒祛的。
那人看起來像是最先進去的,說不定這裡有人認識。
“師弟!”
待看清時,兩鬢斑白的老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記憶回溯,眼前的灰青色面孔逐漸和百年前的鮮活面孔重合。
他抱著師弟老淚縱橫,百年過去了,他已到大限,人也如朽木般了,師弟卻依舊年輕,還像百年前的模樣,還好啊,在他離開前讓他又看到了師弟,上天也算是待他不薄了。
老人哭了一會兒就擦乾眼淚站起身,幾個彎腰感謝後就要帶著他的師弟離開,他得把師弟帶回去給其他師兄弟們看看,再帶他去他家祖墳安葬,讓他們一家團圓。
“等等。”遙嶼叫住他,“您還不能帶走,或許您是太心急了,您再看看他體內有什麼東西,帶出去了,可能會引出禍端。”
待看清時在場的人都臉色一變,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它的外表,在剛才的瞬間就已經足夠迷惑他們了。
難道,難道那些人都是這樣,被困在裡面的嗎?
老人略一頷首,帶著他師弟去了角落不再吭聲。
另外兩個還躺在地上,沒人認識,包括那具被剖開的人佣。
這倒是出乎原攬幾人的意料了。
見沒人認領,原攬正想把那兩具人佣收回去,就被喊住了。
“原攬道友,等等。”
“?”原攬看過去,是李眠的大師兄。
就見李眠的大師兄突然走近那具被剖開的人佣。
“你認識?”原攬看他湊近了,就問道。
“不對,不對。”大師兄看清之後臉色慘白。
遙嶼一直注意著他,看見他臉色不對,直接出聲問道:“看出什麼了,直接說。”
這裡也沒外人,大師兄整理了一下情緒就開口說道:“這人我見過畫像,在師妹的房裡。”
要是隻見過畫像,這位大師兄倒也不會臉色那麼難看。
果不其然,大師兄接著說道:“我來這裡之前,才見過他一次。”
在場的人,臉色變得更難看了,連遙嶼和原攬都變了臉色,誰都知道,大師兄這句話的意思。
一個早就死了的人,卻出現在下一任玄門會長的身邊,很難不往最壞的地方想啊。
“這事兒先放放,你過去再仔細認認。”遙嶼指著地上那個開了膛的人佣說。
大師兄遲疑的點點頭,他確實需要再確認清楚。
遙嶼又揚了揚頭,“原攬,把儲物袋給言印算。”
原攬遞了過去,這時言印算才將將給玄門所有門派道館發完傳信。
“感謝道友相贈。”言印算雙手接過,這個太重了,即使重量很輕,他也不敢有絲毫不重視。
“不是贈的,給報酬,要什麼我們自已想,另外,”遙嶼說:“我們今日遇到的那個男人,你們要好好審,他雖然看著蠢笨,但或許知道些什麼。”
“今日抓到的人?”言印算回想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好。他們來會議室之前,是有人稟說抓了一個人,但那人沒什麼異常,早就放走了。
“放走了?”遙嶼看他神色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或許他也沒什麼問題,放走了就算了。”
那人的事先揭過,言印算道:“當然可以給報酬。”
玄門一行人走到一旁商議了一會兒,接著就由言印算出面說話。
言印算先是拿出來一個盒子,“這就是之前我說的東西,這算是我個人贈送的。”
江堤看了遙嶼一眼,遙嶼替他接了。
“多謝了。”遙嶼轉手遞給江堤。
江堤捧著盒子,遙嶼都說要了,那他就拿著吧,江堤順嘴也道了個謝。
“謝謝你還記得,還有當年的事情,抱歉。”
言印算衝他笑笑,隨後就收了笑,鄭重的握拳行了大禮。
“幾位幫了玄門的大忙,雖說都是一體,但終究這事與你們無關,長老們正在來的路上,我就替他們做主了,今日所有售賣的展品中,幾位看上什麼拿什麼,搬空都行,全部由玄門買單。”
言印算說完和大師兄對視一眼,大師兄分神點了點頭,他們幫了玄門大忙,就是要得再多他們也得給。
看上什麼拿什麼嗎?
遙嶼想了想問道:“我別的也不是很想要,把你們這城樓給我,還有改造方法,我拿回去自已再改改。”
“啊?”言印算倒是沒想到他看上的是這城樓,一時語塞。
其他的他能做主,但把這裡送出去這事兒他真做不了主。
“這樣吧。”言印算想了個折中的辦法,“由玄門出面去請當時造出這裡的劉道長,如果他願意去重市重新再造一個,那所有材料和費用由玄門出,如果他不願意,您就得再看看其他的了。”
“行。”遙嶼只是因為江哥喜歡才問問,也不強求,有了方法,他自已也能造出來一個小型的。
雖然費時費力,但是難得有江哥看見就走不動道的東西,造一個出來也不是不行。
“另外,紀族那裡什麼方法都用了,但只問出樹卜剝皮時他也在旁邊,林蘿的皮也是他剝下來給樹卜的,至於他們拿樹卜的皮幹什麼,這個不知道,據說他在那之前跟隨一個人剝了很多張臉皮,樹卜是最後一個,至於那人是誰,他屋子裡的那個空間是誰建的,裡面的東西是什麼,為什麼會盯上研究所都還沒問出來,還有兩天時間他才轉進獄裡,這期間我們會盡量多問些出來。”
遙嶼問道:“他的本家不是在這兒?問過了嗎?”
言印算道:“問過了,全族只有兩個人還知道紀族這個人,但他們嘴裡的紀族和我們看到的不太一樣,所以沒辦法從那裡入手。”
“行。”遙嶼點點頭,那本家他們得自已去一趟了。
遙嶼又問道:“你們大師兄說的那個男子,你見過沒有?還有那幅畫像。”
“沒有。”言印算搖頭,看了一眼大師兄說:“平日裡我連李眠道友和她兩位師兄的面都見不著,何況是李眠道友房間的畫像,李眠道友明天會來這裡,我不清楚那男子是否會跟著,我會留意。”
“多謝。”
問完了話,幾人便不再停留,直接出了古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