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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藤七繞著屋子轉了一圈沒什麼發現,回身看,原攬不知道在翻些什麼東西,弄出很大的動靜,遙嶼坐在桌邊研究那些奇怪的東西,現在手裡拿著的是那張人皮。

只有江堤站在窗邊不知道在看什麼。

藤七湊過去,“江哥,看什麼呢?”

“這裡好像會動。”江堤本來只是想在窗邊看看,看著看著他覺得有點兒悶,就想開一下窗,但是他在開窗戶的時候突然發現手邊的東西好像一直在動,空氣中有什麼若隱若現的東西在繞開他的手。

他試了兩次才確定這裡是真的有東西在動。

“在動?”藤七也湊過去看,但他剛伸手上去就險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進去。

“我靠!這什麼東西!?”就這一會兒藤七已經冒了一身冷汗,他差點兒被拉進去,要不是江堤手快,他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

江堤顯然也沒想到剛才會發生那一幕,他來不及多想,一把拉住藤七往後退。

差點兒又出事兒了,還好。

“怎麼了?”

他倆的動靜太大,遙嶼和原攬都過來了。

藤七圈了一個大致的範圍道:“這東西差點兒把我吸進去,還好江哥手快拉住我了。”

藤七說完江堤就補充道:“很大的吸力,我差點兒沒搶過,但是它對我應該沒用,我剛才在這裡看了很久,還一直摸,除了看見它動了,我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

原攬和遙嶼對視一眼,之後原攬率先伸出手去,遙嶼拉住她,但很快她就把手放下了。

“是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吸力,但它好像對我沒什麼想法,那股吸力就最開始有一點兒,馬上就完全沒了。”

遙嶼聽完身也打算伸手,江堤快速的握著他的手臂。

“?”遙嶼不解的看著江堤。

“我拉著你。”江堤說。

“不用。”遙嶼想把他的手拿開,藤七和原攬卻一個接一個的透過手臂連在一起。

遙嶼剛想說話就被最後的藤七打斷了,“我們不放心你,原攬身份不同,江哥是人類,但你我差別不大,很可能你會和我是一樣的感受。”

遙嶼笑笑,“如果是,那就都進去看看吧。”

片刻之後,桌上的資料被一股大風掀起散落滿地,檯燈在昏暗的環境中刺啦閃了幾下,之後紀族的家中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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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訴頭疼的癱在椅子上,他一夜沒睡著,也不知道那些留在研究所的人到底怎麼樣了。

他昨天從研究所回來就坐在這裡,坐了一晚上毫無睡意,眼前總是閃現當時在鐵門外的情景,一夜坐到天亮,好不容易有了點兒睡意剛準備睡會兒,急促的敲門聲就打破了他那一丁點兒的睡意。

小何開啟門看見鄭訴在,才說話,“大門口有個人,說要報案。”

鄭訴正煩著呢,不想搭理這些,“公安局不接受報案,讓他去派出所。”

小何有些為難,“本來是打算讓他去派出所的,但他非叫嚷著他妹妹的皮被人扒了,還拿出來一隻血肉模糊的小兔子,那白兔子渾身是血,臉上也是血咕隆咚的,但那眼珠子還在轉,被那個人放在地上就蹦蹦跳跳的動起來,特別嚇人。他又聲稱那是他妹妹,我想到您這部門就是專管這些的,所以想讓您去看看。”

鄭訴皺起眉頭,“被扒了皮的兔子?”

“沒有全扒,只扒了臉皮。”小何猜測道:“可能就是因為這樣那兔子還能動?”

“我出去看看。”鄭訴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路過小何時還教育了一句,“封建迷信要不得,別在局裡瞎傳。”

等鄭訴走遠了,小何才小聲嘀咕道:“封建迷信要不得?那為啥公安局會設你們這麼個部門,你們可是跟派出所一樣要出勤的,頻次還挺高。”

小何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自已說:“做我們這行的,信則有,不信則無呀。”

門口一個身形高挑的少年抱著一隻染了血,臉上血肉模糊,但眼珠依舊轉著的兔子,正探身往門裡看。

鄭訴走到他們面前,淡聲道:“你們找錯地方了。”

“啊?”那少年顯然沒想到會先聽到這樣一句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普通案件去派出所,非自然案件去特殊事務研究所,峭杉路一號。”

“我們不敢去。”躊躇半晌,抱著兔子的少年才說出這句話。

“?不敢去哪兒?”鄭訴沒明白他的意思。

少年侷促的說道:“研,研究所。”

鄭訴:“...那你覺得普通人有那本事替你們解決問題?”

“所以我們來找公安了,你們的部門也得負責,我妹妹的臉是人類搶的,你們得負責!”少年說到這裡明顯有了底氣。

“...你倒是會找人。”鄭訴無奈的轉身,“跟我走,帶你們去研究所。”

“你不問問我們的身份嗎?”少年緊緊跟了上來。

鄭訴:“兔子成精唄。”

這已經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少年有些費解,“你知道?那你不怕嗎?我們是妖怪。”

“哦。”鄭訴現在是接受過那頭大怪獸洗禮的鄭訴。

鄭訴後來查了,那頭大怪獸叫敖狠,山河經裡有它的記載。連山海經裡的東西都存在了,兔子這麼無害的東西成精他有什麼好怕的。

看他的態度,少年顯然很高興,“終於遇到不怕我們的了,謝謝你!”

鄭訴聽著他這話覺得有點兒不妙,“你跟多少人說了你是兔子成精?”

“沒多少人。”少年笑笑,“就從山上一路下來到公安局,我們不認識路,所以問了很多人,每個人我都說了。”

“因為他們看我和妹妹的眼神很奇怪,所以我想多解釋一下。”

“......”鄭訴有點兒頭疼。

抱著這麼一隻血肉模糊的兔子說是自已妹妹,誰能不怕?

算了,他本來也是想去研究所看看昨晚上那些東西,順帶了,送佛送到西,送到了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兒了,畢竟這種非自然事件是研究所的事情。

到了研究所,鄭訴還沒進門就被客氣的請下了臺階。

“?什麼意思?”鄭訴站在臺階下不解的問道。

橋旭用公事公辦的語氣道:“第一,根據我們和人類簽訂守則第三百零一條,非要事,任何一方不得踏入各自領地。第二,鄭先生,人現在不在研究所,請明日再來。”

“請回吧。”

“那些人呢?!”鄭訴覺得不太妙。

“研究所辦事,非相關人員無可奉告。”橋旭人高馬大的擋著門口,冷下臉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鄭訴知道追問也問不出結果,就把一直躲在他身後的兔子少見揪了出來,“他來公安局報案,這案子我辦不了,我只能好心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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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得多厲害才能建得起這麼大的空間?”

江堤和藤七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當初去吃飯那裡的空間幻境都沒有這裡的宏大。

他們面前是一條小河,河上是一座石橋,他們就站著橋頭,往遠處看是幾塊農田,再遠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連綿山脈。

江堤嗅了嗅,說:“我好像聞到臘梅花的香味了。”

遙嶼和原攬看清面前的景象時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

“不該進來的,咱們好奇心實在有點兒重,運氣也挺背的。”遙嶼說。

原攬扯了扯嘴角,她想附和一下,但是她嘴唇動了動,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遙嶼說得挺對的。

“有個不太好的訊息。”藤七顯然也發現了不對,“我的能量在被吸走。”

“真巧。”遙嶼說:“我的能量也在被吸走。”

“不能留了。”原攬立刻說道。

“但也不能強行衝破,原攬,你的力量太強了。”

“說得好像你的力量不強一樣,能量被它們吸走了你是會恢復,但它們會變得更強。”

原攬瞥了他一眼,“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先出去。”

“鳳棍。”遙嶼想了想,決定把鳳棍喊出來。

半晌,空氣中一陣波動,戴著粉色蝴蝶結的鳳棍出現在半空中,對著江堤不斷震鳴以表達自已的不滿。

江堤無言的移開視線,是他的錯,他輸給了遙嶼才讓鳳棍變成現在這樣。

“行了。”遙嶼打散鳳棍的怨念,“趕緊破個口子,出去了我就把這蝴蝶結解了。”

鳳棍長鳴一聲,直衝雲霄而去了。

“主人,快走,鳳棍找到出口了。”

過了差不多五分鐘,臘梅花的味道愈濃的時候,江鏡在江堤衣服口袋裡悶悶出聲。

“江鏡說鳳棍找到出口了。”江堤急忙出聲。

江堤話音剛落,河水突然變得湍急起來,顏色也開始變化,在湍急中逐漸失去了先前的黑亮,變得渾濁灰黑。

“藤七!”原攬喊道。

“明白。”

藤七當即現出了自已的本體,分成三根枝條纏在三人的腰上。

“可以了。”原攬輕輕拍了拍藤七,“接下來是我。”

遙嶼輕聲說:“江哥,閉上眼。”

江堤聽話的閉上眼睛,手腕上被一個溫熱的手心的握住,江堤挺熟悉這種感覺的。

江堤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拉了起來。

不開玩笑,江堤覺得自已像個被大風裹挾著的氣球,又覺得自已像在過山車上,還是最驚險的那一段,只不過從自上而下,變成了自下而上。

如果不是遙嶼拉著他,江堤恐怕要飛出去了。

經過幾陣劇烈的顛簸,江堤肚子翻湧著穿過了一道幕牆,一出去就哇一聲吐了出來。

被吐了個正著的鄭訴握緊了拳頭。

遙嶼給垮著嘴角就怕笑出聲的藤七使了個眼神,藤七眨了眨眼睛,帶著江堤靠邊站了。

遙嶼施了個術法,清理了鄭訴的衣服和空氣中的味道。

鄭訴發現自已的衣服乾淨了也什麼都沒問。

他對這種小事是真的接受良好。

他心理素質大概真的很好,難怪當初會被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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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理素質挺好的,我給你推薦個部門,公安局的,想去嗎?”

“什麼部門?”

“你去了就知道了,但醜話說在前頭,那個部門和局裡其他的部門都不一樣,它需要出外勤,而且出得挺勤的,還需要和另一個獨立的研究所對接,危險係數不算高,但是相比較來說,它的工資很客觀,還有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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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年,在派出所跑街道的鄭訴就是被這麼忽悠進現在這個部門的。

也沒什麼,就是鄭訴突然想到了一些回憶而已。

“你怎麼來了?”遙嶼解開了鳳棍的蝴蝶結,看著它滿意的隱形了才繼續問道:“你摔進臘梅的窩了?身上這麼大味兒。”

哦,江堤明白了,原來他在裡面聞到的臘梅味兒是聖鄭訴身上的。

不過,他後面那個人懷裡抱著的是什麼東西?紅一塊白一塊的。

江堤正想仔細看清楚,突然對上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江堤被嚇了一跳,又突然看見兩隻立起來的耳朵,這才發現那可能是隻兔子。

小白兔嗎?所以身上的是血?但是它好像...沒有眼皮!也沒有臉皮!!

兔子在少年懷裡瘋狂蹦躂,就在少年準備鬆手放妹妹下去的時候,突然感覺有幾道逼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少年悄悄抬頭看了看,是那個人類,和...

少年瞬間抱緊了妹妹,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管好你的妹妹。”遙嶼冷聲說道。

“就是因為它亂跑。”鄭訴嫌棄的聞了聞自已,“車停在小區外面,旁邊是個商場,它直接跑進去了,我們跟著追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幾瓶香水,這才有這滿身的味道。”

“這味道還挺真的。”藤七和江堤小聲嘀咕著。

江堤:“我在裡面的時候還真以為是臘梅開花了,想想這個時候,臘梅也確實快開了。”

“你過來一點。”原攬不想磨嘰,直接讓那個少年往前走走,她好問話。

少年僵著背從鄭訴身後走到了鄭訴身邊就不敢再往前了。

原攬拿出了她的資料夾和玉筆,“我問你答,不要多話。”

少年:“好,好。”

“姓名。”

“林蘿。”

“我問你的名字。”

“哦,我,我叫樹卜,我妹妹叫林蘿。”因為說錯了話,少年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原攬在紙上畫了一下,重新分別寫上它們倆的名字。

遙嶼繞過去拉著鄭訴走到一邊,沒了鄭訴在身邊,樹卜更緊張了。

再開口時,原攬語氣軟了一點兒。

“年齡。”

“我六十歲,我妹妹五十歲。”

“六十?”藤七沒忍住插了一嘴,“你怎麼成的人?”

現在成人哪兒有這麼簡單,上輩子沒個幾百年的功德,這輩子哪兒能這麼早成人。

“有人說我和妹妹上輩子是兄妹,因為上輩子有功德,上天垂憐,所以我們這輩子還是兄妹。”

樹卜和林蘿本來是待在很深的森林中的,只是兔子在深林裡終究是難以存活,所以父母死後,樹卜帶著妹妹來了人類世界。

他們一起被人收養了兩年多,一直在籠子裡生活。

樹卜化人也算是因緣巧合,他不小心吞下了主人掉在飼料裡的一顆圓珠子,當天晚上腹痛難忍,樹卜以為自已撐不過去了,主人也已經在院子裡挖好坑了,但挖好坑的那天晚上樹卜化形了。

看電視裡說,精怪在人間是被抓的,所以樹卜帶著妹妹連夜又回了山裡。

“我妹妹也化形了。”樹卜憐愛的看著懷裡的妹妹,“可能是離我太近被我影響了,回去一年後,我妹妹也化成了人形,我們在山裡就這麼過了五十多年,直到我妹妹的臉皮被一個男人生生活剝了下來。”

原來臉皮被活剝了,難怪那雙紅眼睛大得嚇人。

遙嶼站在江堤的另一邊靜靜的不說話。

原攬大致瞭解了始末,就收了古書,偏頭看向那邊的四個人,“鄭訴,你在哪兒遇見他的。”

“他來局裡報案,我去公安局門口見的他。”猝不及防被叫到的鄭訴很快反應過來。

“你還挺會找地方。”原攬看著樹卜,“不敢來研究所?那你怎麼敢跟著他找過來的。”

原攬冷眼看著樹卜懷裡那隻兔子,笑著說:“你再對著我呲牙咧嘴的,我就把你扔進去,根據我的猜測,你肯定知道里面是什麼地方。對吧,樹卜。”

樹卜兩個字一出口,氣氛就發生了變化,江堤和藤七都發現了不對,連鄭訴都察覺到了可能有問題。

藤七和江堤碰著頭小聲說:“剛才原攬是喊那隻兔子喊樹卜?我沒看錯吧?”

江堤點頭,“我也看到了,所以其實兔子才是哥哥,那這個少年才是妹妹?”

“...學藝不精就多聽多看,別瞎猜。”遙嶼打斷他們的胡亂猜測,說得實在有點兒離譜。

剛覺得他們分析得挺對的鄭訴很慶幸自已沒有張嘴。

“大人,我說過了吧,我才是樹卜,我妹妹叫林蘿。”

“我知道啊。”原攬視線定格在樹卜臉上,“帶著林蘿臉皮的樹卜也是樹卜嘛。”

這神奇反轉讓除了原攬和遙嶼的其他三個人有點兒呆滯。

所以現在事情的走向是,林蘿的臉皮沒有被搶,被搶的是樹卜的,只是為什麼妹妹的臉皮在哥哥臉上,哥哥的臉皮是被搶的人剝的,那妹妹的呢?誰動的手。

遙嶼在一旁說道:“都已經找過來了,還瞞著就不太厚道吧,如果你不說實話,那研究所不可能為你解決事情,如果你因此危害到人類世界,那抱歉,我們將以妖族的規矩將你的魂魄剝離開來送去地府服刑。”

“我剝的。”幾乎沒有遲疑,樹卜很快就承認了。

“阿蘿的臉皮是我剝下來,又套在我自已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