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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不尋常

遙嶼按下車窗,頭伸出窗外,凶神惡煞對著那個攔車的人道:“找死呢?!”

吼完遙嶼就鑽進了車裡,他覺得自己發揮得很好,想問問江堤,但是江堤沒看他,而是神色複雜的看著車前的男子。

“你認識?”遙嶼湊過去小聲問。

江堤搖頭,跟他又湊近了一點兒,“你看他,是不是長得和周天安有點兒像?”

攔車的人眉眼間確實和周天安有些相像,但是周天安很胖,還是禿頂,全身穿的雖然都是牌子貨,但是跟這人身上的還是比不過,眼前人身形消瘦,頭髮枯燥,除了這一身穿著,看不出任何有錢的地方。

遙嶼瞥他一眼,故作茫然的問:“周天安,是那個,企業家?”

遙嶼從剛才開始就在演,江堤也配合他,“對,幾個月前死的那個,還上了報紙呢,好多人去他的葬禮悼念,我當時從外面路過,還看見好多小孩兒,聽周圍的人說那是他資助的福利院的。”

遙嶼很上道的追問,“江哥,這怎麼聽著,這周天安更像是個慈善家?”

剛才江堤還不覺得,現在遙嶼這麼一本正經的喊他江哥,又想到他說自己看到的和別人看到的不一樣,聯想一下他的打扮,別人會不會以為他是什麼黑道大佬?

“阿嶼,平時沒事兒少約架,多看點兒報紙新聞。”江堤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

“這周天安確實是個慈善家,只是他不是每個地方都捐錢,更多的是帶著錢四處去買東西,算是另一種扶貧,這次出事就是因為...”江堤聲音一緊,“好像出事的地方就是我們進來那條路!”

遙嶼聲音一沉,故作緊張道:“那怎麼辦?江哥,那人可是個做好事兒的,從這裡出去就死了,咱們倆...”

遙嶼點到即止,餘光一瞥,下面那個人果然站不住了。

他滿臉焦急的往車前走,在車前站了一會兒,猶豫不到兩秒,選擇朝副駕駛這邊走過來,這邊的人看著和善。

江堤看著他走過來,按下車窗,等著他說話。

男人急急過來,卻是沒說話,他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機,上面是三個佔滿手機螢幕的大字——“趕緊走”。

江堤偏頭看了他一眼,接著按下車窗,遙嶼發動貨車,那男人有些驚訝,跟著車後追了兩步就停下了。

江堤看了一眼車外後視鏡,那男人神色複雜的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們。

江堤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不想多看。

遙嶼覺得他態度有些奇怪,“江哥,怎麼了。”

“就是不喜歡他。”江堤瞥他一眼,“好好開車,專心看前面。”

“好。”

江堤靠在窗邊,他看人是靠第一感覺,他第一眼就不喜歡的人,那他真的是不想和對方有任何的交集,以前在公司裡避免不了,但是他接觸的人也不對,畢竟自己會帶來黴運,但是現在他好了,他也不用勉強自己。

剛才那個人,如果不是長得像周天安,江堤會在他過來之前,就對他虛偽的笑笑,然後讓遙嶼開車離開。

江堤煩躁的揉了揉頭髮,其實不全是因為那個男人,他在進村之後就開始討厭這個地方了。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眼裡,這個村子處處看著都奇怪,越往裡他越不舒服。

遙嶼從鏡子裡看了他好幾眼,自然也將他的煩躁看在眼裡。

江堤注意到遙嶼的視線,對著鏡子裡的他說:“我沒事兒,就是有點兒煩這裡。”

遙嶼原本是想慢慢來的,但是江堤不喜歡這兒,那就早點兒搞完離開吧。

跟著提示牌往裡開,貨車停在了一塊空地上,空地中間有一塊兒顯眼的牌子,上面寫著貨車停這兒,遙嶼停的位置剛好在把那牌子擋完。

遙嶼和江堤剛下車就有人過來了,那人本來笑著,只是看見那塊牌子被擋完笑容僵硬了一下,也就那一下,轉眼臉上又掛起了他自認為燦爛的笑容。

“兩位是來買楊梅的嗎?這剛好到時間呢。”

那男人是看著江堤說的,他旁邊那個人看著不太好惹,他也不想湊上去。

誰知道他去搭話的這人冷著一張臉,抱著一根木棒站得直直的,看也不看他,回他話的反倒是看著不好惹的那個人。

遙嶼把江堤拉到一邊,自己湊上去答話,“我們就是來買楊梅的,你是這邊的負責人嗎?”

“是是是,我姓周,叫周來,來我們村的人都是由我統一負責接待的,那咱們先去招待所?”

“我們還不累,何況我倆來這邊待不了多久,挺著急回去的,速戰速決比較好,你要不先帶著我們去山上看看楊梅,咱們看完了再坐下來好好談?價格好商量,只要你們這兒的質量好,咱們也給得起錢。”

“兩位是生面孔,以前沒來過吧,沒來過咱們村的,肯定是住得遠,過來還是要花點兒時間的,還是先休息休息,咱們那楊梅就在那兒,不會跑,咱們村有自己的待客之道,哪兒能讓你們這麼累就去山上。”

那就是想讓他們留下了,遙嶼想著自己現在的人設,又看向江堤,故意裝作為難的樣子,“江哥,你看...”

雖然他們的目的就是搞清楚這裡面的事情,那需要時間,讓他們留下也是幫了他們的忙,但是他等著江堤做決定,如果江堤不想待在這兒,他們現在可以直接出去,他之後再自己進來。

“帶路。”江堤現在的不舒服達到了極點,再和這人待一起,他怕自己想動手打人。

周來笑容更大了些,遙嶼一直注意著他,自然看見了,但是為什麼這裡想把他們留下,或者說想讓他們留久一點,明明可以直接讓他們上祭壇。

周來在前面帶路,江堤開始還和他齊平,但是在周來眉飛色舞的講解他們村裡的事情沒有注意到他的時候,江堤就慢慢放慢了腳步,他不想聽,更不想跟著他走。

江堤和他隔了三步遠,遙嶼當然跟在他身後,周來好像沒有察覺一樣,自顧自的說著,走過不遠,就到了那個招待所。

真是奇怪,踏進招待所的大門,江堤對這個村莊的排斥,對這裡人的排斥都沒了。

這個招待所和整個村莊的都不一樣,大堂裡像是一個植物園,正中央是一張因為晃動吱呀作響的藤椅,上面躺著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手裡拿著一把蒲扇,藤椅旁還有一張竹子編制的圓桌,桌上放著兩杯清茶。

周來過去在藤椅邊蹲下,“周老,這是今天來咱們村裡的人,來買楊梅的,隔得遠,這會兒都是下午了,讓他們先在您這兒休息一晚。”

那老頭閉著眼假寐,周來跟他講話他也不睜眼,但他給了回答,“二樓左邊,兩間房,廁所在一樓最右邊,可以洗澡,其他房間別亂進,出了事不負責。”

周來聽到最後一句阻攔不及,只得尷尬的笑笑,還好這兩人沒什麼反應,跟著他到了房間。

周來說晚上會安排飯菜過來,然後和他們約好了明天的時間就離開了,慌張的背影像是有點兒害怕待在這裡。

江堤和遙嶼對視了一眼,遙嶼就跟著江堤一起進了最裡面的房間。

樓下藤椅上的老頭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二樓剛關上的那扇門,眼裡陰沉沉的,又是來送死的兩個。

這大概是他們的最後一晚了。

這整個村子,也就他這裡對外人來說是個安全的地方,他這些年不知道迎來送往了多少外地人,開始每個人他都會記住,後來發現,來的每個人他就只見過那麼一次,往後就再也見不到了,他就懶得再去記了。

他已經這個歲數了,不想去追究那些人到底為什麼不來,也不想追究這個村子裡的人,為什麼越來越奇怪,他只想知道能不能有離開這裡的一天。

老頭又閉上眼,慢慢搖著藤椅,窗外夕陽西下,一片歲月靜好。

江堤攤在床上,遙嶼把房間都檢查過了,沒什麼東西,他就坐在江堤旁邊,抬手拍了拍藤七的一半本體,“幹活了。”

江堤捂在被子裡悶悶出聲,“我有點兒餓。”

但是他一點兒都不想踏出這個房間,也不知道晚上吃飯是什麼時候。

外面的夕陽顏色正濃,應該昭示著吃飯的時間快到了吧。

江堤:“手機還得充電,我們沒有充電器。”

遙嶼:“充電器我去找那老頭借,吃的...這裡的吃的喝的你都不要自己先吃,如果有吃的,先給我試過了再吃。”

“為什麼?”江堤從被子裡探出一半臉看著遙嶼,“你是要試毒嗎?這些人還會下毒?這是犯法的吧。”

“是犯法的,但是誰知道這裡的人是不是做過呢,畢竟他們是和妖為伍。”遙嶼道:“這裡的妖族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盤踞在這裡的,也不知道妖族族地知不知道它們在做些什麼,但是你放心,不管他們做了什麼,最後都會受到懲罰,人有法律,妖有族規,它們敢犯,就得承受後果。”

遙嶼說著發覺自己又說到其他地方去了,他又繞了回來,“我雖然現在是人身,修為也暫時沒了,但是辨別食物裡有些什麼東西我還是可以的,就是現在那點兒能力也下降了,所以光靠看不行,還得嘗。”

“知道了,讓你先嚐。”江堤轉頭回去, 突然覺得後背有點兒癢。

“遙嶼,你幫我看看我後背,這會兒有點兒癢。”

“癢?”遙嶼說著要過來掀他的衣服,“是因為在結痂...”

遙嶼聲音一頓,眼前的場景,其實超出了點兒他的認知,但是發生在江堤身上好像又挺合理的。

江堤:“怎麼了?”

遙嶼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是,你後背在長肉,而且,速度有點兒快。”

江堤:“?”

江堤要伸手去摸。

遙嶼按住他的手,“你先別摸,別影響它們恢復,照這個速度下去,估計十分鐘就好了。”

江堤滿臉的不可置信,“你認真的?”

“真的。”遙嶼誠心道:“我沒有見過比你更奇怪的人類了,你真的是人嗎?還是奇奇怪怪東西的轉世?”

江堤:“這種事情我該怎麼知道?去地府能知道嗎?”

遙嶼搖頭,“能,但是得死後去地府才行,不然你就為了看你的前世去說要翻生死簿,可能會被打出來。”

江堤想也沒想就說:“那你再忍忍,等我活過百年,你在地府等我,咱們一起去翻。”

遙嶼:“...我覺得咱倆這說話方式不對,咱們是不是要說得吉利一點,有些詞兒不能常掛在嘴邊。”

“那...”江堤換了個方式,“祝我長命百歲?”

但是這和活過百年有什麼區別?

遙嶼:“嗯,長命百歲聽起來好很多。”

遙嶼讓江堤別撓後背,之後就下了樓。

那老頭還是那副自在的樣子,只是真的自在還得表面的自在,遙嶼也看不出來。

遙嶼站在樓梯口,“老爺子,有手機充電器嗎?我想租一個。”

藤椅慢慢的停了下來,那老頭站起身去旁邊的抽屜裡翻出來兩個充電器。

老頭看著頭髮花白,但身子骨還硬朗,腰背挺直,但是走路慢慢悠悠的,一點兒也不急。

遙嶼也不急,看著老頭慢悠悠的把充電器拿過來遞給他。

“不能用就下來換,充電器這裡多的是,不用給錢。”

“那就先謝了。”遙嶼拿了充電器就要上樓,那老頭卻突然出聲喊住他。

遙嶼停住,聽著他說:“村口有人讓你們離開,為什麼還要進來?”

遙嶼轉身笑笑,“老爺子,我和我大哥是來做生意的,別人讓走我們就要走?”

“之前的人也是你這樣的想法。”

“之前的人?”

遙嶼裝作茫然的樣子,想要追問,那老頭卻是已經搖搖頭坐回了他的藤椅上。

藤椅又搖晃起來。

遙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轉身上樓。

這老頭和他們見到的那兩個人不一樣,這樣的人,是置身事外,還是操控一切的人,亦或者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遙嶼回去就跟江堤把這事兒說了,江堤倒是不覺得那老頭有問題。

“我更傾向於他什麼都不清楚,但是時間長了,他總能發現一點兒不對,但是不詳盡。”

“為什麼?”

“我在這裡沒有不舒服,進村遇到的那個人和周來都讓我覺得討厭,但是這個老頭沒有,這個招待所也沒有,相反,我還挺喜歡待在這裡的。”

江堤說完就望著遙嶼,“遙嶼。”

遙嶼:“嗯?”

江堤:“周來什麼時候送飯菜過來啊,你看外面,夕陽都沒了,天要黑了。”

遙嶼嘆了口氣,“你想吃什麼?我問問那老頭能不能借個廚房我給你做。”

“吃麵就行。”江堤彎彎眼睛,“不要忘記你現在的形象,你別太禮貌了。”

遙嶼:“好...”

江堤不提醒他還真忘了自己現在的形象是個混社會的。

但是混社會的也可以很有教養。

而且那老頭又不怕他。

遙嶼剛開啟門,就看見周來提著食盒上樓。

周來看見他趕忙迎了上來,“還巧嘿,你這是要出門嗎?”

沒等遙嶼說什麼,周來又說:“別出去了吧,吃點兒就睡了,明天還得早起去山上看楊梅呢,這是我帶來的飯菜,你們先吃著,不夠再跟我講。”

周來把食盒提到他們中間,等著遙嶼接過去。

遙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直到周來臉上的笑意快堅持不下去才把食盒接過來。

“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你們先吃著,我待會兒來收盒子。”

“好。”

周來轉身就要下樓,遙嶼突然出聲道:“我們為什麼不能出去?這裡晚上不安全嗎?”

周來背影僵了一下,很短暫,立馬又恢復如常,他笑眯眯的轉身,“當然可以出去,就是晚上有些野物子,容易傷人,所以咱們村裡的一般晚上都不出去,待在家裡安全些。”

“你看我像怕那些東西的人?”遙嶼微微勾唇,整個人看著更不好惹。

周來一怔,這人確實不像會怕的樣子。

“這裡天黑得快,晚上也沒路燈,你們待會兒出去也是摸黑,還是待在房間裡比較好。”

就在周來以為眼前這人又要說出他不怕時,他就哦了一聲,然後進屋關門一氣呵成。

“?”周來摸了摸後腦勺,長成這樣,但是怕黑?

屋內的江堤聽完了全程,遙嶼關上門轉身就看見江堤在笑。

“?笑什麼?”遙嶼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手機,“這裡不是沒網嗎?”

“是沒網。”江堤收了笑,把手機扔床上,“我笑的不是這個,你這麼大個塊頭,這麼兇的面容,怕黑的人設?”

“這不是順著他的話說嗎?”遙嶼把食盒開啟,四個炒菜,兩碗米飯兩碗湯,還挺豐盛。

吃飯前遙嶼又看了一下江堤的後背,果然是好了,還沒用到十分鐘,肉是已經完全長好了,現在在以飛快的速度結痂,就遙嶼掀開衣服這一會兒,江堤後背剛結的痂就掉了,漏出和旁邊面板顏色淺些的新面板。

“長好了。”遙嶼還是不太敢相信。

江堤聽到他這麼說就伸手去摸,這次成功的摸到了後背,他摸了好幾下,先前的那四個洞真的不見了!

江堤有些激動,“你待會兒給我拍一張。”

遙嶼:“行。”

“江哥快來吃飯,吃完了咱們就早點兒休息,明天要去看楊梅了,咱們走著一趟可就是為了這東西。”

“阿經,咱們能不能還些債就看明天了。”

遙嶼一下子轉換角色,江堤也接上了,不就是演嗎?誰不會?

“江哥,那房子是你最後的希望了,不能賣。”

江堤語氣微沉,“還完債就不用賣了。”

遙嶼這即興發揮的毛病得改。

有東西在不遠處一直聽著他們說話,直到他們睡下了才離開。

看來這倆人是沒問題的,一隻沒有修為的小妖也敢闖進他們的地盤,既然進來了,就算是同族也別想出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