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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醒了醒了

遙嶼對自己醒不過來這件事情,已經接受良好了。

他的意識早就甦醒了,但是就是醒不過來,他知道身邊人在幹什麼,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還知道藤七在的時候每到吃飯的點兒就端著吃的在他面前晃悠。

遙嶼醒不過來,卻在有一天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全黑的地方,至於為什麼他知道是全黑?因為他不可能瞎,如果他不願意,除了有些特定的地方,比如地獄道,就沒有他看不見的地兒。

但這裡就是黑得很純粹,伸手不見五指那種純粹。

遙嶼其實一直在走,他知道自己應該只是意識進入了這裡,但是這裡是什麼地方他目前還不知道。

腳底的觸感是軟軟的,像走在沙土上,遙嶼試著往前,往左都走,但是一直沒有走到邊界,一直走不到頭,這個黑色的世界很大,目前看來是隻有他一個人。

遙嶼猜測,自己大概是在某個人的識海里,而這個人,很大可能性就是躺在他旁邊也昏睡不醒的江堤的。

這識海可真是無趣,烏漆麻黑的。

遙嶼也不想在再探索了,他在原地坐下,開始打坐,外面又過了好幾天,守著他們的人由藤七變成了原攬。

又換人了啊,算算日子,這都快一個月了,他出不去,又不敢打破這識海,怕江堤變成傻子,但是江堤什麼時候才會醒啊?

遙嶼長嘆了好幾口氣,想躺一會兒,往下躺的時候後面突然出現了什麼東西,遙嶼正起身子,伸手去摸,手感像是樹幹,很粗壯。

“你原來有意識呢。”遙嶼輕笑道,枕著手臂往後一靠,調整好位置就問,“誒,你為什麼還不醒啊?”

沒人回他,不過遙嶼真的憋慘了,好久沒說話了,現在知道江堤能聽到他說的,他就開始叨叨了。

“你醒不過來我也醒不過來,我們倆都躺了多久了,我一個月工資沒了,你一個月工資也沒了,這可是你上班的第一個月,不過咱倆還沒被扣完,還是有幾天工資的,而且咱倆有獎金,玄門給咱們發,如果這獎金不比一個月工資多的話,我帶著你去玄門找他們。”

“還有,聽藤七說新來的那個所長絕對不簡單,也不知道鄭訴能不能長點兒心看著他,還有那個醫生,他現在身為人可以好好過,最好是好好活著別死了,不然這事兒如果沒找到幕後主使,他要擔全部責任,不過找到了他也要擔責,也不知道幕後人到底要幹嘛?毀滅世界嗎?牆頭巷那三個死的人還沒查清呢。”

“還有你,你也不簡單,我當時見你的時候你還拿著個電擊棒呢,當時我只覺得你有一點點不正常,結果現在才發現你是很不正常。”

遙嶼說到這裡就回想了他們第一次見面,“不過,距離咱們第一次見面,好像還沒過多久誒,但是好像又過了很久了。”

“你看看你,又能看見我們看不見的東西,以人之身被視為邪祟,又被那銅鏡認了主人,重明的瞳孔也跟你跑了,獓狠還喜歡你的血,你身上中了獓狠的毒竟然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前幾天藤七在我耳邊一直唸叨,他說帝林舅舅講,中了這獓狠的毒,哪怕一點點都會如同有跗骨之蛆,你運氣還真是不好,原攬都沒中毒,只是傷口不好恢復,你是既中了毒,傷口還不好恢復,那四個大洞,看著都滲人。”

“到時候帶你去找帝林舅舅,他應該能讓你重新長肉,但是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會讓我們自己動手,如果讓我們自己動手,那你就要頂著那四個大洞生活一長段時間了。”

“說到傷口,我這一身傷,也要養好久才養得回來啊,還是太弱了。”

“就打個獓狠,幾個人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當年吾身大人和舅舅可比我們厲害多了,不過他們是一出生就很厲害,我們還是不能比的。”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啊~”

說著說著話題又繞了回來,遙嶼長嘆了一口氣,臉上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還不等遙嶼反應過來,那東西就不見了,眼角餘光好像又看見有地方亮了一下。

他轉頭看過去,還不是他的錯覺,是真的有亮光,白光點點的,在黑色裡特別扎眼,那亮光在慢慢的向四周擴散。

遙嶼又偏頭回去,保持著原姿勢沒動,閉著眼,過了好久,在他都要睡著的時候,亮光終於透過眼瞼傳到了他的眼睛裡,這裡由黑變亮,亮了一會兒,眼前的光線又變得暗沉。

遙嶼動了一下眼珠,就聽見原攬驚喜的聲音,“你們終於醒了!”

遙嶼睜開眼,就看見原攬快要哭出來的驚喜神色。

!遙嶼有點兒想哭,終於!他終於醒過來了!

原攬俯身抱住他倆,還是沒忍住掉了幾滴眼淚。

遙嶼和江堤昏睡太久了,她和藤七表面不說,其實心裡真的很慌很慌,在研究所每天都得讓自己忙得腳不沾地才能不想他們。

還好,終於醒了。

遙嶼抬手去輕撫她的頭髮,偏過頭,江堤也正好偏頭看他。

“你很吵,我認識你這麼久,也沒見你一次說這麼多話。”江堤一個月沒說話,聲音有氣無力的,還有點兒啞。

遙嶼打趣道:“那是我的錯了,我該早點兒跟你說話的,也該早點兒想躺下的。”

確實是他的錯,那裡面黑得很,遙嶼也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他一個人在裡面逛了好久,又打坐了很久,如何不是最後想躺下的時候江堤在自己的識海化了棵樹出來,他們還不知道要昏睡多久。

原攬聽他倆說話,坐起來擦了擦眼睛,將他倆扶起來在床頭坐著,給江堤端了碗水。

“你先喝點兒,潤潤嗓子。”

“好。”江堤喝了幾口就喝不下了,遙嶼接過碗把剩下的水喝完了。

原攬拿著碗出去了,過了一會兒端了兩碗麵回來,很清淡的湯麵。

原攬擺了張桌子在他們面前,把面放上面,又把筷子遞給他們,看著江堤叮囑道:“江堤,你好久沒吃東西了,給你盛得少,你先稍微墊著點兒,別吃多了。”

江堤:“好。”

“你們慢點兒吃,我出去發傳信告訴他們你們醒了。”

“你去吧。”

原攬這次出去,一步三回頭,走兩步就要確認一下他們是真的醒了,直到遙嶼出聲催促她才腳步輕快的出門去。

遙嶼唇邊帶笑,和江堤邊吃邊說,“他倆是真的怕了,每天都在我們耳邊說這兒說那兒,你有聽到嗎?”

“沒有。”江堤搖搖頭,“直到你跟我說話我才有意識,那之前發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我聽全了,難得這麼嚇嚇他們,咱倆至少能過一個星期,他倆把飯菜端到咱倆眼前的日子。”

“原攬應該聽見了。”江堤用筷子頭指了指門外。

原攬抱著手臂靠在門上,冷冷的看著遙嶼,她只是想又回來看一眼,誰知道能聽到遙嶼那麼說,不可能,沒有一個星期,最多三天。

不過...原攬又開始憂心了,她隔得這麼近,遙嶼是不知道她來了?還是故意人讓她開心的?

遙嶼看著門邊的原攬笑笑,他不知道原攬什麼來的。

不應該,所以他究竟傷得有多重?竟然連這個都發現不了了。

遙嶼試了一下,出了這間屋子的範圍,他什麼都感知不到,門外這時來了兩個陰差,遙嶼心裡微沉,直到它們出現在門邊,遙嶼才知道它們來了。

它們兩個手裡都抱著一個盒子。

原攬正在和它們說話,那兩個盒子是宿厭給他們倆的,遙嶼看不見裡面有什麼東西了,就是隔著一層木頭而已。

往常就算是隔著十幾層水泥精鋼他也看得見。

遙嶼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繼續吃著碗裡沒滋沒味兒的面,一看就是原攬自己做的,一點兒沒遺傳到蒲姨的手藝,他和藤七都做得比她好。

遙嶼戳了兩下碗裡的面,他此刻心裡有一個想法,完了,他過去幾萬年不會白學了吧?

江堤隨手從身邊抓了個東西到手心裡,握著拳在遙嶼面前晃了晃,“你看我手裡有什麼?”

遙嶼抬頭瞥了一眼,說道:“一塊深藍色的布,還帶著點兒花紋。”

江堤收回手悄悄看了一眼,確實是遙嶼說的那樣,一小塊兒藍色的布,還帶著點兒花紋。

江堤鬆了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下去,他又聽到遙嶼說:“這沒什麼不好猜的,我以前來孟識連這房間的時候,這塊兒布就在那床邊的縫隙裡,這床上能被你抓到手裡的,就只有它了。”

“我不是讓你猜。”江堤有些氣餒,“我是讓你...”

“我知道。”遙嶼打斷他的話,端著碗把碗裡的麵湯喝完了才繼續說:“我看不見了。”

“!”江堤只是想試試他,沒想到還真讓他猜對了,他不想猜對啊。

“可能只是短暫的後遺症,沒關係。”遙嶼轉頭看著不知道什麼站到了床邊的原攬,“你也是。”

“嗯。”原攬輕聲應道,把兩個盒子放在了床邊。

“這是宿厭舅舅送給你們的,滋補的。”原攬說完就轉身出去了,只是腳步完全不似剛才的輕快。

遙嶼看著那兩個盒子,長嘆了一口氣,正準備安慰的江堤被他那一口氣堵著話上不來下不去。

“我沒有多在意,如果這是後遺症,那它會恢復,如果不是,那終有一天,我會在修煉到之前那樣,我從來不認輸的。”

江堤面色柔和下去,遙嶼看著像是在哄原攬。

“只是我都這樣了,獎金要是不給多點兒就對不起我了,那我沒修為了怎麼辦,不行,到時候帶著他們仨一起去,總得鬧出個動靜來。”遙嶼小聲嘟囔道。

離得近即使遙嶼聲音小也聽得一清二楚的江堤:“......”

江堤垂頭繼續吃麵,這個人能自己安慰自己,不用他。

吃完麵後,他們倆就要下床活動活動,江堤剛踩在地上站起來就腳下一軟,又坐回床上,他眨了眨眼睛,有點兒不敢相信,剛才那好像不是他的腿。

遙嶼穩穩的站了一邊,又在他面前穩穩的走了兩步,可能是故意拗過姿勢,那兩條長腿顯得特別有力量。

遙嶼看他盯著自己的腿看,解釋道:“咱倆不一樣,你久了沒走路,這樣是正常的,你起來多走兩步。”

遙嶼夾著他的腋下把他抬起來,又繞到側邊扶著他,讓他整個人靠著自己。

江堤就撐著他慢慢走了十幾分鍾才有點兒好轉。

遙嶼鬆了點兒力道,看江堤能站得住了,就問他,“能走了?”

江堤跺了下腳,還是有點兒發軟,但是比剛才好了,他點點頭,“能走了。”

“那行。”遙嶼放開他,讓他自己站著,“咱們回去之後你得多做點兒運動,還得多吃點兒那些高蛋白的食物。”

“嗯。”江堤應下,問:“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他消失了一個月,叔叔肯定很擔心他。

遙嶼:“叔去了研究所的,說咱倆出去做事了,回去了你也別說漏了讓他擔心。”

江堤聞言鬆了口氣,至少在叔叔眼裡他不是失蹤了。

江堤:“好,謝謝她。”

遙嶼:“嗯,這謝我替她收了。”

原攬從門外進來說:“東西都收拾好了,先去找兩位舅舅,告個別咱們就走了。”

“好。”遙嶼指了指身後的兩個盒子,“快把它們收起來。”

原攬抿著唇,走過去把那兩個盒子收起來,整個人肉眼可見的低氣壓。

江堤扯了扯遙嶼的衣袖,“咱們先走吧。”

遙嶼和江堤對視一眼,默契的同時往外走。

原攬默默的跟在他們身後,遙嶼帶路,他們一路東繞西繞的,江堤甚至還看見了一個像路燈的黑杆子,老高了,走近了才發現那杆子的盯上有幾個暗白色的字。

“地獄十...”江堤看不清後面是什麼字了。

遙嶼把他的頭轉向杆子的右邊,往裡有一個兩人高的大洞口。

那個洞口頂上,掛了一塊木牌子,牌子上寫著地獄十六層。

江堤指著那洞口,“這就是十八層地獄裡的十六層的入口?”

遙嶼:“對。”

江堤驚了,這和他想象中的地獄不一樣啊。

“以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一層一層摞起來的,但是後來經過了一些變故,十八層地獄的格局被改了,再後來陰差們都說這樣好,不用像之前那樣要去下幾層,一定要從上幾層下,看得心慌,然後就這樣了。”

遙嶼說完又拍了拍那個像路燈的黑長杆,“至於這個,不知道是誰做的,但是地府管著一大群鬼的吃住,得節儉,這東西雖然看不清,但是夠顯眼,也算是個引路的。”

三人繼續往前走,走了大概十幾分鍾就到了一座,江堤看著都不太想進去的,府邸。

真的是府邸,而且是黑色的磚瓦,深灰色的牆面,顯得好壓抑。

遙嶼:“這裡是閻王殿,做成這樣才顯得威嚴,除了正殿以外都不是這樣。”

遙嶼帶著他們在裡面繞了一會兒,推開了一扇門,亮光傾瀉而出,這門裡完全是另一幅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