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主人，原攬姐姐是神啊，她做的有些事情，連很多神仙都做不到，就她手裡的那本古書，遙嶼哥哥就駕馭不了。”
“她是，神？”
江堤驚了，他睜大眼睛看著原攬，他以為原攬和遙嶼和藤七是一樣的。
結果她是正兒八經的神。
對啊，遙嶼提過很多次，原攬的父親是天帝，舅舅也是，但是他從來沒有多想...
他當時去見州玉的時候那麼興奮，就是因為他是神仙，結果正兒八經的神他早就見過了。
原攬即使背對著江堤，也難以忽視他那灼熱的視線。
“......”知道她是神，有那麼興奮？
她現在分不出精力去看他，她口中念著咒語，執起玉筆，書頁在空中無風自動，嘩嘩作響。
“她這是在畫什麼？”
“畫符咒，原攬姐姐想把這些東西關進古書裡。”
“哇。”江堤真心實意的感嘆，“真厲害。”
江堤看著看著就發現，以原攬為中心，起風了，開始還是很小很小的風，只能吹動原攬的一點發尖，但是慢慢的風越來越大，原攬的頭髮也被風吹得高高揚起，外面的那群東西也被風吹得像是要形成一個漩渦，江堤在罩子裡也感受到了一絲風意。
江堤還以為自己感覺錯了，他伸出手細細感受，確定了，風進來了，從他的側面。
他遲疑的偏頭去看，那裡，裂了一條很細小的縫。
還不斷的有裂紋從那小小的縫裡往四周延伸。
江堤驚恐的撲過去堵住那條裂縫，沒了這東西，他待會兒是不是會直接掉下去？!
但是他好像是在做無用功，因為裂紋已經從他手心裡不斷蔓延開來，他已經能從手心裡感覺到外面猛烈的大風了。。
“原攬，罩子裂了。”江堤喊。
原攬可能聽見了，只是現在無暇搭理他。
江堤看著越來越寬的裂痕，像自我寬慰那樣跟銅鏡講話，“江江，咱們倆是不是得掉下去了？哦，掉不下去，我被捆著呢，但是這麼高，我待會兒出去是不就缺氧死了。”
“主人，你放心，它們會保護你的，它們會保護自己喜歡的人。”
“那它們能給我供氧嗎？”
江堤話音剛落，罩子就破開了。
江堤在罩子破開的瞬間就反射性的閉上眼睛，但是等了好一會兒，想象中的失重感並沒有到來，他小心的睜開眼，正看見罩子碎成的熒光散落下去。
腳下踩著什麼實實的東西，他低頭去看，他腳底下踩的就是那些黑色的東西。
江堤試著往前走了一步，那東西就跟著他移動。
沒掉下去，呼吸也沒問題，而且，他好像，隔絕了大風一樣，明明能聽見呼呼的風聲，但是他抬手，只能感受到微風拂過指尖。
“主人，它們對你和對原攬姐姐是不同的。”
“它們能聽懂我說話嗎？”江堤問道，但是沒等江江答話，他就繼續說了。
“她是我的朋友，你們傷了她，我也活不了。”
這是實話，獓狠追上來，原攬如果不在，他連一擊之力都沒有。
“你們為什麼要跟著我，現在還要把我們圍著，是想保護我？還是想拖延時間，等著獓狠來？”
那些東西停了一下，江堤肯定自己沒看錯，那滋啦的閃電剛才都沒動了。
停那一會兒肯定是因為自己說中了，但是是哪個說中了，他問了兩個啊？
“它們在拖延時間。”
說話的是原攬，說話間她落下了最後一筆。
話音落，符咒成。
那本古書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想把那些東西吸進去。
江堤看著那些東西，它們好像在抵抗。
原攬落在江堤身邊，套了個罩子，把他倆一起套了進去。
“它們抵不過，就是吸完可能需要很久，吸點兒就行了，騰出了路，咱們就繼續走。”
不能再耽擱了。
“不對啊，你看那邊。”江堤指著不遠處，可能是由於很多東西被吸進了古書裡，那裡逐漸顯露出來。
“那裡不是外面，光線不對，那裡好像，好像是...”
江堤還沒說完，那一塊白光就猛的襲擊過來，原攬抬手擋住，將江堤護在身後。
“這時候了還負隅頑抗，真是不自量力!”
江堤站在原攬身後，眼裡映著刺目的白光。
原攬右手在身後凝了幾個法訣，迎面推了上去，白光是被推遠了，但又在瞬息捲土重來。
江堤在原攬身後，隱隱看見她的手臂在發抖。
“原攬，你怎麼了？”
江堤問道，小心伸出手去碰她，剛碰上去又觸電般的拿開。
真觸電了。
眼見著白光越來越重，想到剛才這些東西對自己的態度，江堤一咬牙就做了決定。
他心下一狠，用力把原攬拉開自己頂了上去。
原攬一時沒有防備，也是沒想到江堤會做出這個舉動，她被江堤拉得一踉蹌，再抬頭時，江堤已經被白光圍起來了。
罩子也碎了，真當她的術法不要錢啊。
“你瘋了!”
這白光看著是光，實則是電，她都受不住，何況是江堤!
肉體凡胎，也敢擋在她面前，真是瘋了!
原攬當即化劍，抬手用力往下一劈，劈開了，但她怕傷到江堤，劈開之後就移開了劍，下一瞬又合攏起來。
她心裡有了數，在劍上套好陣法之後就又去劈，這次沒給它們合攏的機會，一劈下去陣法也套了上去，劈開的那條縫就合不攏了。
合不攏的後果就是兩邊的白光逐漸往外延伸朝著原攬來。
原攬邊擊退它們邊觀察江堤。
等看清時她想爆粗口，她長出了一口氣才說道：“誒，江堤，沒事兒就出來，這東西太猛了。”
江堤偏頭道：“我沒事兒，我好像能聽見它們講話，我再聽聽。”
原攬：“......”
算了，這東西當真對他不一樣，雙標。
等會兒，原攬神色一凜，她好像看到了什麼。
“江堤。”原攬喊他。
江堤轉頭，抬眼看她，眼眶裡那雙異瞳尤其明顯。
“!遙嶼什麼時候把它給你的?!”
江堤明明是個人，上次戴上這雙瞳孔的時候他看著還是人，這次，看著還是人，但是他就是渾身都透著一股妖冶的感覺。
“什麼給我了？”江堤轉身問道。
此時他身體周圍和他的眼睛一樣，都帶著淡淡的黃光。
“那雙瞳孔...不對，遙嶼肯定沒給你，不然它們不可能現在才出來，你沒有能力隱藏它們。”
“那雙瞳孔？遙嶼沒給我啊...”江堤拿出銅鏡對著自己，那雙瞳孔還真在他眼睛裡，那黃光還一閃一閃的。
看清的時候江堤嚇了一跳，“它們為什麼會在我眼睛裡？!”
遙嶼真的沒給他!
“它們，好像是自己跟著你來的。”
這眼睛是除非是重明鳥自願送出，否則旁人拿不到的，送出來之後，它也只會在有些時候聽那個人的調遣，其他時間都是像死了一樣安靜，怎麼叫都叫不出來。
遙嶼上次拿出來給江堤用的時候，她還以為這東西聽的是遙嶼的話，現在看來，不是那樣的。
這還是原攬第一次看見脫離了本體的瞳孔，給自己選擇了第三個人。
原攬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形容，但是有一個字是最好用來形容的。
它們一步一步從遙嶼的手裡，爬進了江堤的眼眶裡。
江堤到底為什麼這麼招這些東西喜歡？
“你不會是唐僧吧？”原攬開了個玩笑。
“遙嶼不是說唐僧沒那麼厲害嗎？”
江堤記得可清楚了，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江堤又問了，唐僧才沒有什麼長生不老的功效，但是受妖怪們喜歡是真的。
原攬：“...是沒那麼厲害。”
原攬：“你眼睛有什麼不舒服嗎？”
“沒有。”江堤搖頭，“挺舒服的，還有我全身都很舒服。”
你被圍在閃電裡啊，原攬都不想靠近，結果江堤說舒服。
“把我的書給我一下。”
她的那本古書已經被那群東西包圍了，古書還在吞噬，但是這數量太多了。
江堤聽話的過去，把半空中的古書拿下來。
古書拿在他手裡的瞬間就停止運作了。
那些東西少了古書的威脅，又開始朝原攬靠近。
“......”有幾句髒話，原攬不知當講不當講。
江堤看見了，又急忙把那古書放回去了，那古書還真就穩穩當當的又停在半空了，放上去一會兒之後還又開始運作了。
講實話，江堤是開掛了吧。
原攬當下就這一個想法。
這古書，連她哥哥的話都不聽，也不聽遙嶼和藤七的，孟識連這種半熟不熟的更得靠邊站，它居然能聽江堤使喚。
到手邊襲擊她的東西又退了回去，原攬招手讓江堤出來，江堤走出來了，為了以防萬一，還特地擋在原攬面前。
原攬先伸手附在他眼睛上，停了一會兒，又隔他遠了一些，把他全身上下都掃描了一遍，確認了，他沒什麼問題。
那就是開掛了。
“它。”江堤指了指那本古書，“它剛剛在我手裡...”
見江堤停了，原攬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
“輕薄我。”江堤憋了一會兒，還是把這三個字憋了出來。
原攬滿頭黑線，“...行，做為它的主人，它做了什麼我道歉，但是輕，薄？”
你確定能用這倆字嗎？
“它親我的手指。”
江堤長這麼大，就被爸媽親過，還有就是還在襁褓的時候沒什麼反抗能力，被叔叔偷襲成功親到一次。
“流氓......”原攬看著飄著的古書評價道。
怎麼遇上江堤，她的古書也不正經了。
江堤點頭，很贊同原攬說的。
你還羞澀了......原攬偏頭，不看她那本古書。
“那現在怎麼整，就等著嗎？”江堤說著還不停的變幻方位，因為那白光一直不停的變幻方位。
原攬把他推開，晃得她腦袋暈。
原攬：“有個事情。”
江堤：“你講。”
原攬：“雖然不知道現在具體幾點了，但是我知道，咱們和這些東西糾纏至少一個小時了。”
“獓狠要追上來了？”江堤猜道。
說到這個，他都忘記他手心在流血了，這會兒又看，傷口又在癒合了。
原攬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毫不留情的抬手一劃，一道比之前還長的傷口出現了。
“...痛。”江堤對著傷口呼氣。
就這麼一會兒，江堤沒來得及圍著原攬轉，原攬的肩膀就被刺穿了。
原攬吃痛的捂著肩膀，鮮血從指縫裡爭先恐後的往外流。
“這，你能自己治嗎？”
江堤能想到有多痛，也不敢上手碰，他雙手上下找位置，也找不到地方放上去，他又想辦法，想來想去，好像只能靠她自己治。
“我能。”原攬摸出儲物袋遞給江堤，“翻翻，裡面有個綠色的藥粉，布袋子裝的，拿出來，給我倒上去。”
江堤很快就找到了，他把袋子開啟，在上藥的時候又遲疑了，“你要不把這邊的衣服拉下去，這樣倒，很多會倒在衣服上。”
“是我沒有說清楚，這個穿了個洞，看見了嗎？往這個洞裡倒，這是生肉的。”
“好，好。”江堤忙不迭的點頭，小心翼翼的對著受傷的地方倒下去。
剛倒下去原攬就咬住她自己的衣服了。
“很痛？”江堤這麼問，但是沒停，“你再忍忍，我得確保都得長起來啊這肉。”
江堤很細心，每一處都沾到了藥粉，等到上完藥，原攬頭上出的汗已經可以凝成汗珠自己往下掉了，她連說話的力氣的都沒了。
“這藥的效果真好。”江堤感嘆道。
他上完藥就盯著那裡看，沒過一會兒那裡的肉就全部長齊了。
“是好，但是很痛，而且...”
原攬話沒說完，但是江堤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麼，他接道：“而且，很貴嗎？”
“對，很貴。”
起生死，肉白骨，這藥沒有起生死那麼神奇的效果，但確有肉白骨之效，她也就這麼一小包而已。
還好江堤沒有手抖，沒有浪費她的藥粉。
“好了。”
原攬活動了一下肩膀，還有點兒刺痛，肉是長出來了，骨頭卻傷了，只能讓它自己好。
江堤等她活動好了才說道：“獓狠追上來了？”
原攬一頓，“你怎麼知道。”
“它們，在讓我趕緊跑。”
剛才它突然能聽懂這些東西講話了，他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現在看多半是那副瞳孔的作用。
原攬：“你問它們，現在我們在哪個方向？”
江堤轉頭原話傳達，等了一會兒又轉頭過來，“它們說在東南方。”
“...偏航向多久了？”
“快兩個小時了。”
原攬往雲端一坐，不想動了。
或許是因為獓狠要來了，那些東西也不攻擊她了。
“咱們不躲嗎？”江堤在她旁邊坐下問。
“躲什麼啊，躲不掉了，獓狠是上古生物，它的速度，我真的比不了，現在咱們能藏一會兒是一會兒，找片沒被開發的山林進去躲會兒？”
江堤想了一下，說道：“南方和西南方我倒是知道有原始森林，東南方向，還真不知道哪兒有。”
原攬盤腿坐著，撐著臉，“東南方倒是有玄門總部，但是咱倆把獓狠引起是不是不太好？”
“是不太好。”江堤附和道。
原攬突然打了個響指，江堤抬頭，就聽見原攬興奮的說道：“有地方可去!玄門總部所在地的市郊就有一座山，是玄門的，每三年一次各地異士的交流大會就在那裡開，那裡現在沒人，還有護山陣法，咱們可以去把它引過去!”
“那，走？”
“你讓它們讓開。”
“麻煩你們讓讓，我要跑了。”
那些東西還真聽話的讓開了。
原攬拿罩子裹著江堤就跑了。
那團黑黢黢的東西在原地看著，過了一會兒顏色逐漸消散，又歸於無形了。
拖延時間，它們已經做了。
江堤透過雲層看見腳底下不斷變換的高樓大山，問道：“我們離那裡有多遠？”
原攬判斷了一下方位，“過去至少，還要三小時。”
“三小時!”江堤驚訝道。
他覺得他們要涼了。
“不要那麼悲觀，咱們後臺硬得很，死不了。”原攬安慰道。
“但是有可能半死不活。”江堤有氣無力的接道。
也不知道這上面有沒有訊號。
江堤把手機拿出來看，訊號那裡顯示E，上次這樣還是很小的時候在高鐵上。
他又把手機放回去了，悠哉悠哉的坐下了。
反正是原攬在跑，他又不用出力。
“誒，那邊有架飛機誒!”江堤突然叫道。
一架客車朝著他們飛過來。
“我們佔了飛機航線了。”原攬說著就飛速讓開，往旁邊繞了一下，和飛機擦肩而過。
江堤憑藉著五點零的視力去看裡面坐著的人，才看到一個，它們就錯開了。
“你快還是飛機快？”
“我快。”
快是快，但是耐不住距離遠，她剛才走了飛機航線，希望獓狠追過來的時候，不要撞上了飛機。
江堤無意往後一瞥，突然就像被釘在原地一般不能動了。
他看見一個黑色的小點兒，應該離他們很遠遠，但是耐不住這兒沒什麼雲，晴空萬里，所以江堤能看清。
那小點兒在飛速移動，而且越來越大。
“原攬，獓狠，追上來了。”
江堤一瞬間彷彿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也不知道他這話說出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