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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早茶店

下了車江堤才想起遙嶼還是沒說他是什麼種族的。

江堤看了手機一眼,又移開視線,明天上班了再問吧。

今天約他的人叫李於然,算是公司裡交談比較多的,那也是在公司裡的時候。

他們處事幾年,私下裡交流很少,自己現在都離職了,江堤也不知道今天這頓飯是為什麼,但他還是來了,以後他不在這個圈子,這次見面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了。

莆一進門,江堤就看見店裡有人站起來朝他招手,是李於然,店裡是方桌,李於然左手邊的方位還坐著一個人。

那人也抬眼看著江堤,江堤腳步微頓,隨後泰然自若的走了過去,在男人對面入座。

“怎麼突然想起約我了?”

李於然將選單推到他面前,“待會兒說,先點菜,上了菜咱們邊吃邊聊。”

江堤掃了一眼選單,還挺貴,看著其他桌上菜色也挺好,但他不太想吃。

“不點了。”江堤將選單往前推了一下,推拒的意思明顯。

李於然自說自話道:“是不知道該選哪個嗎?那要不我來吧。”

李於然剛想招手讓服務員過來,江堤就說:“我就不吃了,要談什麼就快點兒說完,我媽在醫院,剛進來之前我接了她的電話,我過會兒得去看她。”

李於然手一頓,他還真不知道江堤母親還活著,畢竟在公司那麼多年,江堤過年都在加班,也從來沒有說過要回家,他一直以為他要麼是孤兒,要麼父母親都不在世了。

而且這會兒,都放在明面上了...李於然看了那個男人一眼,男人掃了他一眼,這才說了江堤進來之後的第一句話。

“幫個忙,十萬。”

“哦。”江堤沒理他,轉頭問李於然,“所以你是替他牽線的。”

“嗯。”李於然有些尷尬,江堤很聰明,到了門外看見還有另一個人的時候他就該猜出這不是普通的一頓飯了,他還願意進來,李於然很感謝,但同時也知道,他和江堤之間的那點兒交情是徹底沒了。

不同於李於然的坐立難安,江堤坐得自在得很,他不慌不忙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問道,“什麼忙?”

“聽他說你有些奇怪,我家裡的事,就需要奇怪的人解決。”

“這世上奇怪的人多了。”江堤喝了口水,“你直說要幹什麼。”

“他說你體質招鬼,你去我家裡待兩天,把我家裡的東西帶走。”

“招鬼?”江堤看向李於然,這麼離譜的事情他也說得出來?!

李於然尷尬的輕咳一聲,對著江堤身後的虛空看了一眼,又趕忙移開視線。

江堤發現他的視線方向不對,“你剛看哪兒呢?”

“我,我有陰陽眼,你真的能招鬼,不是我瞎說的。”李於然底氣不足的說道。

他有陰陽眼這事兒還真沒幾個人知道,就他爸媽曉得,這男人是一個月前在街上碰見的,也不知道是怎麼看出來的,非要他幫忙,他沒辦法,自己也不敢去,就一直拖著。

他一直能在江堤身邊看見好多東西,男人給的錢也多,他原本是想著找個時間拉著江堤一起去男人家裡看看,錢他倆平分,有江堤在,他自己也沒那麼危險。

但是江堤突然離職了,恰巧男人又來找他,他這才給男人說了江堤的事兒,男人就直接讓他約了江堤。

男人看著不太好惹,李於然認識他一個月,現在也只知道他姓張,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江堤渾身緊繃了一瞬,又突然放鬆下來。

緊繃是因為他還是比較怕這種傳說中的生物的,放鬆是因為,如他們三個。

如果提前一天,他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坐得安安穩穩的聽別人講話。

遙嶼是他上司,要是有小鬼在他面前顯形嚇他,他能找遙嶼解決的吧。

他活了二十多年,還真沒見過鬼這種東西。

江堤當即站起身,“給個聯絡方式。”

張先生伸手從西裝口袋裡夾了張名片推給江堤,江堤往包裡一放,說道:“你有錢的話,就在外面多住幾天,想讓我去幫你招鬼,錢翻一翻,三天吧,不,等我訊息吧,我會聯絡你。”

張先生也很爽快,“可以。”

“行。”江堤繞出去,將凳子推回原位轉身就走。

出門之後他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嘟了兩聲後電話就被人接起來。

“所長,你在哪兒呢?”江堤所長的發音有點兒奇怪,第一次叫這個稱呼,還不太習慣。

遙嶼看了下時間,回道:“現在這個時間,應該都在吃晚飯。”

“你們都在嗎?”

“嗯。”

“你們在哪兒吃呢?”

“怎麼,你想加一個?”

“加啊,我剛好還沒吃。”

遙嶼笑了一聲,答應了,“地址我發過去,你過來吧。”

“好。”

江堤打車過去了。

看到地址的時候他覺得就眼熟,果然,到了發現就是距離他家步行十分鐘左右的一個小區。

“A棟203。”江堤低聲唸了一遍地址,住的地方還挺樸實。

雖然就兩層樓,但江堤還是想著坐電梯,樓梯上黑黢黢的,那種東西會更多吧。

江堤到門外時,門剛好開啟,遙嶼探頭看了他身後一眼,有意說道:“年輕人,還是多鍛鍊鍛鍊。”

“!”是不是他剛剛坐電梯,又有什麼東西跟了上來。

遙嶼往裡走,江堤連忙跟上去,進到屋裡原攬和藤七正抬頭看他。

只是這個氛圍,不太像吃飯。

反正江堤是沒看見飯在哪兒,倒是看見了他們面前的電腦和旁邊攤開的檔案。

藤七和原攬坐在客廳的地上和他打招呼。

遙嶼走過去找了個地方坐下,也招呼他坐過去,“來來,做完了咱就吃飯,原本你第一天上班不好意思讓你加班的,誰知道你自己要過來。”

“...你說是吃飯我才來的。”

“你不是有事來的嗎?”

又是意有所指。

江堤過去坐在他旁邊,直接就問了,“我身後有鬼?”

“誒,你怎麼知道的?”藤七訝然道:“你還能看見鬼,不應該啊?”

江堤:“真有?!”

“真有。不過應該不會對你怎麼樣。”原攬拿起幾張紙示意他看,“至於它們為什麼跟著你,我們還在瞭解原因。”

“它們?很多嗎?你們是因為我在加班啊?”江堤一時不知道該怕還是該感激。

“一部分的原因吧。”原攬說著都有些心虛,加班還真沒他的原因,這也是她剛寫煩了,為了放鬆分析的。

“主要是寫報告。”

原本以為今天沒有玄門的人來就不用寫報告了,誰知道剛從老區回到所裡,就收到明天要交報告的通知。

就孟識連那幾分鐘什麼都沒做還得寫個報告,遙嶼想著就來氣,他一個人搞不定,明天要出去,只有把他們倆都抓來一起先寫了。

遙嶼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一臺電腦放在江堤面前,“來,你也來一萬字,寫出來讀得通就行。”

江堤僵硬的看著面前的電腦,“一萬字?總共要寫多少字?”

“五萬字。”遙嶼說著就咬著牙道:“等著,總有一天我要把那玄門總部拆了,一天天的屁事多得很。”

看江堤半晌沒動,怔怔的看著電腦,雖然遙嶼這麼久也只寫了十個字,但他還是伸手在江堤面前晃了晃,“嘿,走神呢?”

江堤一巴掌把他的手拍開,“構思呢。”

上班第一天就加班,還是他自找的,還要寫一萬字,江堤現在的怨氣比鬼還重,態度自然也不怎麼好。

聽見他說在構思,遙嶼也不想計較這一巴掌,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就乖乖在他身邊裝鵪鶉,時不時的敲幾個字,也不再打擾他了。

江堤腦子裡總是飄著阿飄的事情,寫不下去,他醞釀了一會兒,小聲問道:“我可以問一下,我身後有多少嗎?”

“很多,我今天出去的時候就發現了,它們還是一截一截的跟的,走一段路就要換幾隻,在公交車上幾乎是差不多是一站就換幾個。”

“現,現在呢?”江堤沒出息的結巴了。

“現在沒有。”遙嶼慢悠悠的從桌子上散開的白紙下找了一根棒棒糖出來才繼續說:“它們進不了我這屋。”

江堤懸著的心放下了,“啊,所以它們都在門外啊,那白天呢?”

遙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白天我在,它們自然也近不了你的身,白天都在車外飄著看你呢?”

江堤僵硬的發問,“那靠窗那小孩兒哭是...?”

“那小孩也不過五六歲,還小,當然是看見了,它們樣子又嚇人,嚇哭小孩這種事情多正常,那小孩魂沒嚇丟,發個燒就好了。”

上午的公交站得太久,遙嶼又在他旁邊,江堤昏昏欲睡,但是還沒睡著就被一個小孩兒高亢的哭聲驚醒了,他當時只看見小孩兒在哭,根本不知道遙嶼還看見這麼多東西。

江堤想了一下,又問:“那我要怎麼,怎麼才能讓它們不跟著我?”

“還沒想出解決辦法,人口劇增,魂體增多,投胎的又少,地府裝不下,它們入不了地府,只能在外遊蕩,沒做過什麼傷害人類的事情,我們是不能插手的,你只有先讓它們跟著。”

江堤:“......那他們是想吃我嗎?”

“不是。”遙嶼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又不是唐僧,吃你幹什麼?”

“真有唐僧?”

“有,我聽過他的事蹟,不過沒有書裡那麼玄幻的設定,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那他那三個徒弟呢?”

“那是虛幻的。”

“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公是真的存在的嗎?”

“真的,不過他們是上古神了,老得差不多了,現在已經不掌水火了。”

原攬和藤七就這麼看著話題歪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了。

他們倆盯著看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放過第一天上班的新人,還有他們文采不斐然的所長。

每次遙嶼在這事上也沒幫上過什麼忙。

遙嶼什麼時候去砸總部,他倆絕對易容跟著。

晚上他們四個人熬到一點才把五萬字寫完,寫完就在遙嶼家睡了,當天晚上誰都沒吃晚飯,大家湊合著就在客廳裡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所裡開了公車走。

“不是報備了嗎?為什麼還要起那麼早來?”睡得晚,起得早,江堤眼下青黑一片,一連打了幾個哈欠,上了車也提不起神,神情懨懨的。

看江堤昏昏欲睡的樣子,遙嶼將車速慢慢平穩下來才解釋道:“不是來搶車的,是搶著時間去吃早茶的,昨晚上沒吃到晚飯,今天就請你吃點兒好吃的。”

“還有我們。”藤七在後座舉起手。

“藤七,你給我悠著點兒,你那飯量,下次讓原攬請你在家吃飽飽吧。”

原攬默默看著窗外看著不講話,江堤默默舉手,“為什麼?”

遙嶼聽他說話,眼睛還盯著前面,但耳朵帶著頭往江堤那邊支了點兒,“嗯?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不讓他多吃?”

遙嶼想了一下,問:“你知道你們人間青春期的男生到了十五六歲的年紀飯量都特別大吧?”

“知道,我也是從那個年紀長大的。”

“嗯,藤七的飯量,大概就是那四五個那麼多,所以他現在一般不在外面吃,怕嚇到別人。”

“這吃自助餐絕對能吃回本啊。”江堤有一絲絲羨慕。

遙嶼笑了一聲,“是能吃回本,還能吃到老闆趕人或者報警。”

“妖也重食慾嗎?”

這下不用遙嶼說了,藤七自己跟江堤解釋,“我不是正統的妖,到現在都沒入妖籍,妖可以很長時間不進食,但我頂多三天不吃,不然就餓暈了,不能把我當成平常的妖來講。”

“你試過?”江堤好奇道。

“試過。”

“暈了?”

“...暈了。”藤七答得很不情願。

“怎麼知道是餓暈的?”

江堤話剛出口,原攬就笑出聲了,藤七阻攔不了,只能聽著她把自己的糗事抖落出來。

“那時候他在修煉,還是一棵半人形的小藤,看我們練習辟穀,他也想練,舅舅當時不讓他練,說他體質和尋常妖類不同,更偏向於人族,恐怕不太適用辟穀之術,但他非要學,舅舅也不攔了,就讓他學。他就學啊,沒想到剛兩天就倒了,當時我們還緊張得很,結果醫官一檢查,就說他是餓暈的,妖能被餓暈也是前所未聞,後來長大一點,他又試了幾次,每次都是剛好第三天就暈了,醫官來了兩次後根本不管他了,幾次之後他也就不再執著於辟穀了。”

聽原攬講完江堤精神就起來了,他還記著剛才遙嶼說的話,“那遙嶼怎麼說讓你請藤七吃得飽飽的?怎麼不是他請?”

“能說嗎?”原攬說前還徵求了一下遙嶼的意見,但根本沒等遙嶼同意,原攬接著就說:“他沒錢,他自己定下的約定。”

“?”江堤來了興趣,從副駕往後探身等著原攬繼續講。

遙嶼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像是根本不想參與到他們的談話中,事實上不管他參不參與,他還是能聽到。

“這是當初下山的約定,他想來人間,他媽媽覺得人間又不能掙到多少錢,吃穿也不能盡興,來人間幹嘛?舅舅從中調和,最後遙嶼說每個月都給他媽媽寄一樣首飾回去,絕對是上品,還是他拿自己工資買,舅舅想阻攔的,我在旁邊看見了,但他說得太快了,還是太年輕了。他媽媽也沒當一回事兒,原本我以為這件事情也就這麼算了,誰知道他還真的認真了,每個月都要買一樣飾品送回去,這一買,一個月的工資還要房租水電,吃飯出行,每個月不省著點兒,月末就只能吃泡麵。”

遙嶼還是解釋了一下,“我是把那個當做了我在人間過得還算好的憑證,我得讓她知道我在人間過得還算好,雖然比不上在山上,但也養得活自己。”

說話間車子拐了好幾個彎停在一個巷子口,“就在這裡下,裡面走進去。”

原攬和藤七下車之後江堤才解開安全帶,他想了想,在下車前還是說出來了,“要不我請吧,我有錢,早茶還是挺貴的。”

“嗯,這家店是好多年前就開在這裡的,廚師都是從各界請來的大廚,味道很正宗,但它的名氣不大,你是不是根本沒聽過這裡?”

“沒有。”這家店開在新老城交匯的巷子裡,江堤對這一帶也熟,但對這家店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沒聽過才是正常的,因為它的顧客就不是普通人類。但是人類也能吃,只是對你的作用應該不大,吃個味道就行了,一級棒。”

看著藤七和原攬看不見背影了,遙嶼小聲給江堤傳音,“這家店是藤七的兩位締造者開的,但是藤七不知道,因為他吃得太多了,這裡早茶用的食材真的很貴,食材也有限,兩位心疼,但是我們有關係在,去吃其實會打折的。”

“有多貴?”貴的話,打折了還是貴啊。

“你不用操心這個,我錢不夠還有原攬呢,原攬要是錢不夠,還有藤七呢,把藤七抵這兒。”

“他自己跑得出來嗎?”

“開個玩笑,錢不夠我哪兒敢來這兒啊,都是有點兒關係的,我敢吃白食不給錢,被我媽知道,我明天就得沒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