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齊和魏青行跟著女兒進屋坐下,金四海特有眼力見地又去端茶倒水又是拿水果和點心,把第一次見老泰山的諂媚毛腳女婿樣表演了個十成十。
錢桂霞雖然瞧不上兒子這狗腿樣子但也不會當著親家面就戳穿,還配合他:
“廚房櫃子裡還有你姐姐拿的罐頭呢,你去拿一瓶來。”
方齊趕緊說:“親家,不用這麼客氣,喝些茶水就行。”
魏青行也忙說:“沒人吃罐頭,不用忙了。”
“我想吃。”金果倚在媽媽身旁小聲嘟囔。
“饞丫頭。”魏涵雅捏了捏女兒的小臉,錢桂霞也忍不住笑,又對金四海說:“拿去吧,給她拿山楂的。”
金果不好意思地捂著嘴笑,用眼神示意爸爸快去。
方齊看著依偎在女兒身邊,好奇地望向自已的小姑娘,心都快化了。
“這就是金果吧,真是個漂亮孩子。”
“數她最淘氣。”魏涵雅拍了拍金果的背:“果兒,叫人。”
“姥姥,姥爺。”金果叫的倒是甜,但滬市的習慣倒是不這麼叫,一般都叫外公外婆。
“叫外公外婆。”魏涵雅提醒道。
那邊兩位老人卻已經連聲應下了:“哎,叫什麼都行,好孩子!”
魏青行下意識地摸口袋想著第一次見孩子總不好連個見面禮都不給,可是二人匆匆忙忙地來,一下了火車直奔這,連行李都沒帶什麼,一時間有些尷尬。
錢桂霞看出了親家都是講究人,也看出了此刻二人的侷促,趕緊又提了個話頭起來:
“對了,小雅不說我都忘了,親家都是滬市人,你們那邊吃的有什麼喜好有什麼忌口的嗎?
先給我說說,我一會就張羅晚飯去,你們倆可千千萬給我個機會嚐嚐我的手藝。”
“沒什麼忌口,正常飯菜都可以。親家不用特意準備什麼,我們這……實在是來得匆忙,空著手就上門了,實在是……”
錢桂霞才不在乎這些,她有心給兒媳婦和她爸媽留個說話的空間,笑著起身:
“行了,那就客隨主便,都有我做主了!你們坐著,我去供銷社轉轉,叫四海也跟我一起去正好給我拎筐。”
她說著,腳步頓頓,又看向金果:“孫女,跟奶去不?”
金果有點不想去,她還想多瞭解下媽媽的爸爸媽媽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魏涵雅輕輕捏了捏金果的手臂,她確實也很想單獨和他們相處一會。
金果也只好站起身,乖巧地和姥姥姥爺……外公外婆告別,和錢桂霞出去了。
屋裡只剩下了一家三口,魏涵雅和老兩口對視一眼,一時間又有點莫名的凝滯。
沉默了一會,魏青行感嘆了一句:“你這個婆婆性格倒是不錯。”
魏涵雅點點頭:“確實,四海家的人都不錯,我公公他性子……活潑了點,但也是好人,家裡其他人也都很好。”
“看你過得好,我們倆也就放心了。你不知道,當年我們倆得知你被送去下鄉做知青,都已經是兩年之後了,我和你爸那段時間每天都睡不著,整宿整宿的失眠,就怕你出什麼意外。
你從小連衣服都沒自已疊過,我都不敢想你就這麼被送到那大北邊的草原裡,造了多少罪才走到現在……”
方齊說著說著,又流下淚來。
“都過去了,沒事了,沒事了。”魏涵雅趕緊安慰她。
“我做知青,真的沒遭什麼罪,最開始雖然有些不適應,但是身邊的人都很好,一起的知青們,還有牧民老鄉們。
後來……我就和四海在一塊了,再後來又有了金果。這幾年我真的沒受什麼苦。”
魏涵雅說得輕描淡寫,但卻是都是實話,可這話聽在方齊和魏青行的耳朵中卻並不那麼可信,卻覺得她是在報喜不報憂,粉飾太平。
魏青行嘆了口氣:“當初我們倆被下放的時候,已經把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按說你是不必下鄉的,可卻沒想到被小人算計……”
不知想起了什麼,魏青行眼神中閃過嫌惡和憎恨。
“真的沒事了,過去了,總要向前看的。”
方齊點點頭:“是啊,人總是要向前看。我們這次來,也是想看看你過得怎麼樣,信裡你說你和四海都考上了大學,我和你爸都高興壞了。”
魏青行臉有點掛不住:“也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吧?我的女兒考上大學,這不是理所應當麼!”
方齊嗔怪瞧他一眼。
也不知是誰非要大半夜就出發坐火車奔著京市來,匆匆忙忙連像樣的見面禮都沒預備。
魏涵雅享受著這種難得的親近感,這是她之前從未體驗過的一種情感,一種其他人無法給予的情感。
從見到他們的那一刻開始,她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血濃於水的聯絡不會騙人。親情的感應不會騙人。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有了愛人,也有了女兒,但是如今她才體會到了做人女兒的感覺。
“好啦,別總是問我過得怎麼樣,我也想聽聽你們這些年都過得如何。”
“好,好。這些年……”
方齊和魏青行你一句我一句,說起了二人這些年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