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距離東都還有些路程,為了趕在春節前抵達東都,便走起了小路。
臨近傍晚,海山尋了一間破敗古廟,海山一推門,紋絲不動,加重力氣,房門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海山見房門南開,便雙手合十,低聲說道:“裡面的各路神佛得罪了”,飛起一腳,房門搖晃起來,海山奮力又是一腳,房門轟然倒下,掀起塵土,嗆的海山直咳嗽,待到塵土散去,海山進入古廟,只見古廟是外面瞧著不大,內裡卻著實不小,只是蛛網森森,塵土身後,遍佈打鬥痕跡,主座神像只剩身軀,不見頭顱與四肢,腰繫一寶劍,身著紅色鎧甲,左側站立一懷抱白瓶的青衣童子,童子左手殘缺,右側窩著一金毛獅子,獅子不見尾巴。海山看著這三處塑像,始終想不起來這是哪路神佛?
恰好廟內有不少乾草,省去了給馬尋草料的功夫,海山將乾草給自己坐騎抱去,草下露出一銅境,見銅鏡已經生了不少綠繡,難以使用,背部是海獸葡萄紋,刻有趙國上卿曹李氏,海山並未多想,將古鏡塞到了包裹中,生了堆火,在火堆旁伴著火焰中噼裡啪啦的聲響入睡。
次日,海山被清晨的寒風吹醒,睡眼惺忪間,三座雕塑彷彿活了一般,正在交頭接耳,海山擦了把臉,在仔細一瞧,雕塑還是昨日樣貌,海山起身後,藉著充足的清晨光線,環視廟內,只見塑像右側牆壁有墨跡,海山簡單清理蛛網一番,見是一首古詩,字跡已經有些斑駁,勉強認出文字是:
《過趙魏潞州戰場有感》
水自潺湲日自斜,盡無雞犬有鳴鴉。
千村萬落如寒食,不見人煙空見花。
海山低聲自語道:“趙魏潞州之戰?怎麼從沒聽說過,也不見詩人姓名。”
海山帶著疑惑,騎馬趕路,只是這一路上村落凋零,人煙稀少,未有機會找人解惑,臘月二十七,海山抵達黃河岸邊,臘月二十八過黃河,抵達洛州,再尋人問起,皆是一問三不知,“趙魏潞州之戰?沒聽說過,趙國上卿曹李氏?不認識,三百年前的事,我上哪知道去?”
臘月三十,海山終於抵達東都,東都家家掛著紅燈籠,家家戶戶已經開始貼春聯,大多店鋪已經歇業,海山還在想著那把銅鏡來歷,跑了大半天,才在城南尋了一家金福典當,海山走入店中,見店內已經空蕩蕩,海山喊了兩句:“老闆,來客了!”
海山等了半響,老闆喊道:“客官,稍等,馬上到。”
老闆一身黑色錦袍,頭帶瓜皮帽,頭髮花白,身材高大,一臉富態,動作有些遲緩,老闆打量著海山,說道:“小兄弟抱歉,夥計都回家過節了,讓您久等了,可是要來典當東西?”
海山靠著櫃檯說道:“不急,不急,有件古鏡,要您幫忙瞧瞧。”
說罷,海山取出古鏡,遞給老闆,老闆接過後,反覆觀詳著,說道:“小兄弟,從何處得的?”
海山如實轉告。
老闆說道:“確實是古物,是典型的戰國時齊國的海獸葡萄鏡,只是這銅不似齊國銅礦所出,這種紋路應是出自趙國定州銅礦,所刻也是趙人......”
老闆沉思片刻後,眼神放光,說道:“八成是齊國工匠在趙國鍛造,尋常戰國銅鏡不過五兩到十兩銀子,海獸葡萄鏡在戰國時只有齊國造,而趙國定州銅礦從來只造兵器,老夫從業四十年,頭一次見出自定州銅礦的銅鏡,老夫願出三百兩紋銀收購。”
海山問道:“老闆可知銅鏡上的趙國上卿曹李氏?”
老闆搖頭說道:“不知。”
海山繼續問道:“老闆可知趙魏潞州之戰?”
無錯書吧老闆搖頭說道:“不知,不瞞小兄弟,趙國曆史,老夫爛熟於心,趙國女人從政是有的,但做到上卿的女人,只有張王氏,柳黃氏和孫韓氏,絕無曹李氏,或許史書有所遺漏,但趙魏潞州之戰更是奇怪,趙魏之間征伐,並無在潞州的記錄,若此詩所寫為真,一場大戰,不會史上無載,或許那詩屬於偽造,也未可知。”
海山拿回古鏡,說道:“多謝老闆解惑,此鏡暫且不賣。”
老闆見海山轉身就要走,趕快說道:“價錢好商量,五百兩賣不賣,別走,別走,六百兩成不成!”
海山並無停頓,跨馬離去。
老闆追出門口,四處張望著,已經不見海山的身影,老闆轉身回屋,低聲嘆息道:“少說也值一千兩銀子,去嘉珍拍賣的話,兩千兩也有可能,哎。”